疫情放开后没多久,我阳了。
林啸把我买的退烧药送给了他的前女友。
他说,“ 她没人照顾……”
后来我晕倒被送去医院,在医院碰到他,四目相对后,他没问我,而是转身跟着医生进了病房。
我突然发现我好像不喜欢他了。
抗原显示两道杠的时候,我浑身酸疼,全身发冷。
我摸出温度计来测体温。
六分钟后,温度直逼四十度。
我翻出药箱,想找到退烧药。
可是,除了零零散散的板蓝根,并没有退烧药。
连其他的药也不见了踪影。
我想起前两天林啸问过我一次感冒药。
在一起两年,他总是这样,东西拿了也不会好好放回去。
我强撑着虚弱的身子给他打去电话。
电话通了一下,但是很快就被掐断了。
或许他正忙……
我只能给他发消息问他药在哪里。
过了好一会儿,我也没有等到他的回复。
最后我只能拖着乏力的身子,拿着湿毛巾给自己敷起了额头试图物理降温。
不知不觉间,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一个多小时后,半睡半醒间,我仿佛听到了手机震动声。
是林啸的消息:你多喝点热水。
我拿下额头上冰敷的毛巾,给他打去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了起来。
但是声音听起来却不太对劲。
现在很多人都阳了,我下意识的关心他,“你嗓子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
林啸在那头沉着声音回我,也没有问我现在状态怎么样。
“我发烧了,退……”
我咳了两声,哑着声音开口,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啸的话给打断了。
“发烧很正常,你多喝点热水。”
“退烧药在哪?”我开口问他。
电话那头的林啸却支支吾吾了起来,“不清楚,你再找找,先这样说,我现在有点忙……”
说完话的林啸就把电话给挂了。
没办法,我只能再重新去找药。
物理降温还是有些用的,烧退了些,至少我现在身子没那么痛了。
可是翻了许久,依然没有找到。
阳了后身子虚的很,没一会儿我就有些喘。
我摸到了沙发上休息。
拿出手机给林啸发去消息,但是等了许久,也没有等来回复。
退下去的烧又起了。
我点开朋友圈,不得已发了个求助帖:发烧了……谁有退烧药,救急,高价购。
往下翻,却看到周可可不久前发的动态:
“谁能想到出个差竟然阳了?幸好有人照顾,感动嘤……”
配图是一盒布洛芬和截了图只剩一点模糊掉的背影。
布洛芬是我的,那个模糊的背影,是林啸。
之所以认出那盒布洛芬是我的,是因为那盒布洛芬是我妈千里迢迢给我寄来的。
当时全国各地药都断货,我跑遍了整座城市都没买到药。
我妈为了给我寄药,零下十度的天气,每天辗转老家各个药店买药。
最后给我寄了一堆的药来。
但是网上出现很多快递偷药的新闻。
所以我妈想了个办法,把布洛芬放进了方便面盒子里,混着其他的零食一起寄了过来。
当时收到快递时,布洛芬的盒子一角被我不小心拿剪刀戳破了……
现在,那盒缺了角的布洛芬,出现在周可可图片里。
原来,林啸这几天说加班不回来,并不是真的加班,而是去照顾来这边出差的周可可了。
周可可是我的大学舍友,也是林啸的前女友。
当时林啸是我参加社团活动认识的学长。
周可可来社团找我的时候,林啸对她一见钟情。
为了追周可可,林啸费尽了心思。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林啸大大咧咧的搂着我的胳膊说,“都是兄弟,你帮下我呗……”
阳光下的林啸一口白牙晃的我眼疼。
我本来想拒绝的,但是话到了嘴边,却答应了下来。
那段时间,我勤勤恳恳的当起了称职的助攻。
我会故意安排聚会然后临时说有事离开。
新电影上映的时候,我会借口喊周可可一起去看电影,然后假装和林啸偶遇。
周可可和林啸在一起后,周可可笑着和我说,“你知道你当时演技多差吗?”
“我一眼就看出来你是故意的。”
原来我的演技那么蹩脚啊,她一眼就看出来了。
就像她从别的室友那里得知我和林啸在一起的消息后,特意给我发来祝福的消息,“恭喜你哦,终于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了……”
那会儿我才知道,原来我喜欢林啸,她一直都知道。
那段时间,我看着能说会道的林啸在周可可面前紧张的像个青涩的毛头小子。
为了在周可可的生日会上表白成功,林啸拉着我和他一起排练。
他手捧鲜花,深情款款,“可可,做我女朋友好吗?”
林啸拉着我练了一遍又一遍。
可尽管林啸拉着我排练了很多次,在周可可的生日会上,他还是紧张的连花都拿倒了。
真诚如面红耳赤结巴的林啸,周可可捂着唇笑出了声,“傻瓜,我答应你了……”
我以为,我可以功成身退。
可是因为我和周可可在一个宿舍。
隔着床帘,就算耳朵里塞着耳机放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周可可和林啸语音打闹的笑声还是像千万只虫子一样钻进我的耳朵里。
后来,我搬出了寝室,找了兼职,总是借口很忙有意避开他们的聚会。
时间一天天的过,直到我们都毕了业。
毕业后,林啸为了周可可,放弃了家里给他安排好的工作,陪她一起去了上海。
林啸的朋友圈,都是周可可:
他们租了套房,养了一只猫。
他们蹦了极,滑了雪,去看了极光……
他们打算在上海定居。
他细心的照顾着她所有的小情绪。
我的朋友圈里充斥着他们恩爱的足迹。
后来,我选择不看林啸的朋友圈。
直到两年后的某天夜里,我刚加完班。
我忍着姨妈的疼痛刚坐上深夜的地铁,就接到了醉酒的林啸给我打来的电话。
他在那头哭的像个小孩,说他和周可可分手了。
他问我可不可以帮他劝劝周可可,不要和他分手。
但是我从毕业后,和他,和周可可,都没有联系。
他有多爱周可可,我全看在眼里。
可是安慰的话还没说出口,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声音。
不管我怎么喊,林啸都没回应我。
担心他出什么事,我连夜买了车票,赶去了他的城市。
幸好,等我赶到他的城市再打电话时,打去的电话被人接了起来。
我按照对方给的地址,去了酒吧接了醉的不省人事的林啸。
我不知道他住哪,只能就近开了酒店。
等我把他安顿到房间里后,他伸手拉住了要转身离开的我。
手指相触的一瞬间,我仿佛触电一般瑟缩了一下。
他像只被抛弃的小狗醉眼朦胧的望着我,“不要走好不好……”
可是,下一秒,他喊,“可可……”
那晚,我没走。
借着窗外洒进来的霓虹灯,我望着睡容安详的林啸直到天光破晓。
林啸说,他想忘记周可可,问我和他一起去旅行。
我临时和公司请了年假,陪他去了西藏。
我们仿佛回到了大学时候。
只是,这次只有我和他。
到了西藏没多久,我就开始高反,高反严重的时候我甚至以为自己就要死在那里。
喘不上气来时,我好像才想起来我先天性心脏本就不太好。
在医院醒来的时候,林啸眼里满是血丝,“你心脏不好为什么不和我说?”
可是西藏是他想要来的地方啊。
我虚弱地扯了扯嘴角,和他开起了玩笑,“那你可欠我一条命了哦。”
没想到,一句玩笑话,却被他当了真。
他问我,“你想要什么?”
大概是那时候大脑缺氧神志不太清醒。
我说,“那你做我男朋友吧……”
听到我这话的林啸明显愣了一下,紧蹙着眉头似乎真的在思考我说的话。
时间突然变的很慢很慢,窗外布达拉宫的一角在雪光下圣辉光洁。
没等到他的回答,我试图给自己找台阶下,
“开玩……”
“好……”
许州看到我朋友圈求助帖后给我打来电话,“拿到药了吗?”
“没有。”
“我这里还有一些药,我送过来给你。”
不容我多说,那边就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
挂了电话后,我下意识点开和林啸的聊天页面。
依旧没有任何回复。
而朋友圈里,周可可刚刚又更新了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