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梦半醒间,我被墙上多出的一道黑影吓醒了。
男人贴着我的后背,很是陌生。
是谁?他要做什么?
我险些惊叫出声,好在理智让我及时要紧了牙关,忍了很久很久,我才控制住身体不再颤抖。
这里是偏远的大山,而我一时半会儿还出不去。
毕业后,我报名,成了进川省的大山里支教的唯一一位女教师。
学校建在群山环绕的村落里,周边的县城里没有进山的汽车,我只好坐拖拉机,走过两小时的黑山路。
接待我的校长是个六十出头的本地人,笑得很热情,可笑容背后像是藏着什么吃人的秘密。
我忍不住的心慌。
因为四年前,堂姐毕业后进山支教,一周后,她人间蒸发了。
叔婶一家急坏了,他们报警无果,只好卖了唯一的房产换钱,买通地头蛇帮忙,却没能找回女儿,因此不到半年就白了满头的发。
我也急坏了,因为表姐待我如亲姐妹一般,从小到大都很疼我,我舍不得她出事。
而在今年,我收到一条短信:小妹救我!窑村,危!短信勿回!
我和叔叔婶婶商量过救她,所以才会来到这里。
整顿休息了一周后,我入职了。
备好课,我走进教室。
教室是猪圈改的,窄小的土房子里鸡鸭鹅扑腾乱跳,墙角堆满了尿素袋,里面装着些种子和桔梗,有股刺鼻的腥臭味。
说到这里,一定有人质疑,2022年了,国内怎么可能还有这么贫穷落后的山村?
我没来之前也不相信,可现在眼见为实。
接下来,我的工作并不顺利。
我负责三到六年级的所有学科,村里有三十多个适龄儿童,可上课的孩子却只有两个男娃。
校长来视察时,眯着眼睛打量了我一会儿,看得我心里毛毛的。
“每次来新老师,家长们都会叫孩子回家,怕新老师教得不好。你下午有空,就去学生家里走走,多劝劝。”
下午,我拿着名单,挨家挨户的拜访村民。
因为地形问题,家家户户走得很远,一路走过去,这大热的天,晒得我皮肤过敏,脑袋上鼓起了包。
进到窄小的堂屋,我和户主聊起孩子上学的事。
他一边打着哈哈,一边拿出红糖打蛋招待我。
我看了眼能磕破嘴的碗缺口,再看了看碗里没洗干净的油渍,笑着拒绝了。
他一口喝掉红糖水,龇着牙说,“老师,你们城里人就是不一样,脸嫩皮薄,晒一晒就鼓包了。手也好看,俺瞅着欢喜的紧。”
聊了很久,我就听懂这一句胡咧咧的话,心里一突。
也是在这时,我才发现男人看我的目光灼热又热切,像是要将我吞吃入腹一样。
他不像学生家长,反倒像是蠢蠢欲动的野兽。
我感到生理性的不适,从包里拿出学校困难家庭的名单,“虎子妈呢,有些上学的细节,我得和她多聊聊。”
男人不在乎道,“谁家让产崽母猪上桌招待客人啊,我们这可不兴捧着女人,省得满山乱跑跑丢咧。”
我不满他这种轻蔑的态度,转身就去下一家,可每家情况都如此,他们似乎有着一脉相承的风俗人情。
眼见夜幕降临,炊烟飘起,接下来的几家,我来不及拜访了,只得赶紧回学校。
睡到半夜,我突然惊醒。
就着月光,我看见墙上,除了我的影子,还多了一道别人的!
他毛茸茸的大手很不老实!
对方是谁?他要做什么?
我险些惊叫出声,好在理智让我及时要紧了牙关。
忍了很久很久,我才控制住身体不再颤抖。
煎熬的忍了一夜。
突然响起一阵鸡鸣声,吓了那人一跳,他飞速逃走了。
我哆嗦着起床洗漱,用毛巾在被摸过的皮肤上狠狠擦着。
痕迹能擦掉,心里的恶心感是再也擦不掉了。
下午,我走访剩下的七户人家。
家家户户都一样,家中只有男人,没有女人上桌,就连小女孩子都没露过面。
村里像是专生男孩似的,处处透着诡异。
和家长们聊天时,他们的眼神更是油腻的粘在我身上,似乎要紧紧的粘上我的每一寸皮肤,如蛆附骨。
我胳膊上的汗毛都竖立来了,不得不将手臂背后背后,微笑如常,不敢表现出一丝异样。
回去的路上,我路过一处土屋,隐约听见铁链子扯动的声音,这样怪异的声音牵动了我的神经。
趁着四下没人,我小心的走到墙角,窗户灰蒙蒙的,里面竖着细细扎人的铁网。
山里一旦天黑,就黑的什么都看不见了,我只能将脸贴在窗户上往里看。
突然,一个面色萎黄、蓬头垢面的人扑了过来,她大着肚子,脖子上被套着锁链,疯疯癫癫的,像是想说话。
可是一张嘴,却瞧不见舌头,牙齿也都被打碎了,只能看到两排牙根!
噩梦一般的场景,看得我几乎吓破了胆,但我又清醒的意识到,这女人的五官轮廓,和我在寻亲微信群里见过的一个女孩,有九成相似。
女孩在十四岁时走失,因为五官精致,眼神灵动,照片上的模样天真可爱,所以我对她的印象格外深刻。
她妈妈找了她五年都找不到,去年因心病去了,而他爸也因此疯了。
我揉了揉眼睛,看这女人头发乱成一团,衣服破烂,已经没有个人样了,哪里还有十九岁该有的样子?
她的眼神很浑浊,没有一点光彩,和窗户一个颜色,可我却看出了她眼底的隐痛和哀求。
我不能回应她。
一来,容易打草惊蛇。二来,我自身难保。
心情沉重的回到学校宿舍,我想不到还有多少像牲口一样被拴住的女人,有多少村民参与了拐卖。
也许像角落里的蟑螂,发现有一只,就会发现数百只。
夜里,我心里存着事,睡眠很浅。
外面一传来敲门声,我就惊醒了,“谁在那里?”
“是我,周昊。”
我的神经立马绷紧,听说周老师就是从村里考出去的大学生,后来家里出了点事,就留在家里教书了。
这个村里的人,包括他在内,我一个也不信。
可门口的敲门声不断,我只能摸了把绑在腰间的电击棒,而后咬牙去开门。
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青年男人拿着镰刀,往屋里看了一圈,低声问我,“看见有人进屋没?”
我沉默片刻,摇摇头。
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转身就走。
我看着他单薄的背影,布鞋上沾满的土灰,有些疑惑,难道我露出破绽了?
忐忑的睡了一晚,我再次走进教室时,腿脚忍不住的发软。
煎熬的点完名,我才发现全村的孩子都来了,他们拥挤坐着,连课本都没有,就眼巴巴的看着我。
他们很乖,还叫我“新来的漂亮女老师”。
我亲切的笑着问名叫冬子的男娃,“那你们之前的老师们也很漂亮吗?”
冬子鄙夷的压着唇,动作像个老男人,“漂亮有啥子用,个个瘦的跟人干一样,还不肯做我妈妈咧。”
我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为什么要老师做你们的妈妈,你们原本的妈妈去哪了?”
冬子恶狠狠的咬着红领巾,嘟囔着:“旧妈妈生不出男娃,没用了。不如老师你做我妈妈吧,爸爸和叔叔们都说,你年轻,一看就很能生。”
看着他盯着一张年幼的脸,说着“能生才有用”,“女人是生育机器”,一种空前的冷意席卷了我全身,我感到毛骨悚然。
冬子十岁了,并不无知!
村民们到底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