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灵狐,再过两个月就可以修得人形。在林中嬉戏一天,你累得趴在草丛中睡着了。
睡梦中你隐隐约约感到有个毛茸茸的东西在蹭着你,还用粗糙的舌头舔着你。那舌头上细小的倒钩扎得你难受,你闭着眼挥动肉乎乎的小爪子拍打那个烦人的生物表示抗议。
他停了下来,在你的身旁趴卧下来,眯起眼注视昏睡的你。
到了傍晚你醒了过来,发现身旁趴着一头丑陋而雄健的狮子,身量足足有你的六倍大,看你的眼神如同看着自己的囊中之物。
见你醒了,他友好地伸出趾掌想要抚摸你的脖颈同你亲近。
这吓坏了你,你飞快地起身往林中逃窜。
你的逃跑激怒了他,属于顶级猎食者的圆形瞳孔迸发出愤怒而兴奋的光芒。
他迈动四肢,紧跟在你身后追击。
你知道的,你的速度根本快不过他,你死定了。
然而他似乎并不着急要吃了你,他游刃有余地紧跟在你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轻蔑地看你拼命逃窜,逐渐消耗掉自己全部的体力。
终于你的最后一丝体力也耗尽了,你瘫软地趴在光秃秃的地上动弹不得,喘着粗气。
他放慢了步伐优雅地从你身后靠近。他脚掌上生着极厚的肉垫,踏着风滚草而来的声音极轻,可你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侵略性的气息逐渐迫近。
你本能地缩成一团,发出呼噜呼噜的呜咽。
他叼起你的后颈,将瑟缩又绵软无力的你衔回了他居住的洞穴。
在他眼里,你已经是他的所有物了。
在洞穴里他将你放下,试图给你哺喂一些泉水,还把他今天刚猎来的麋鹿撕扯下一块肉来用嘴叼着想要喂给你,可都被紧咬牙关的你拒绝了。
你是高贵的灵狐,灵识已开,不日便可修得人形远离这处荒蛮之地,到城镇里去生活,哪里看得上这只野蛮丑陋的狮子。你才不要吃他喂给你的东西。
他的耐心被倔强的你耗尽。他放下了嘴里叼着的肉片,朝靠在石头上的你咆哮嘶吼。
你的智商在动物中极高,听得懂动物们的心声,也可以用神识跟他们对话。
你知道他在朝你吼到:「要么吃,要么被我咬断喉咙!」
你咬了咬牙,决定暂时委曲求全不同他计较,你早晚要抓住时机逃出生天。
见你乖顺地爬起来吃掉了那片肉片,他周身暴躁的气息缓和了许多,状态逐渐安定。
他决定以后就把你饲养在这个洞穴里。
见你吃完肉,又喝了水,比你大出数倍的他把你抵在石块上又蹭又舔。
他很喜欢你,在用这种笨拙原始的方式向你表达亲近和好感。
「不许碰我,不然我就不和你在一块。」你用神识向他并不发达的大脑输送电波。
「听见」脑海中传来的声音,他浑身一震,这显然是他第一次「听到」这种东西。
他虽不聪明,却本能地意识到是你在他大脑中投射了这些讯息。
他木木地停止了冒犯你的行为,留恋地看了你一眼后晃动着尾巴朝洞穴出口走去,在洞穴出口趴下身子,枕在自己的臂弯上睡着了。
他庞大的身躯堵住了整个洞穴出口,这个晚上你是逃不出去了。
你待在穴内观察了几日,他每天清晨会出去捕猎,日落前会回来。
每日从外面回来时,他都会捕点野兔之类的带给你。
穴外有一棵苹果树,穴内有小溪。他很喜欢趴在那棵苹果树下晒太阳。
有一日他出去晒太阳时,也把你叼了出去,让你趴在他的身边。
闭上眼睛晒太阳的他更像一只温顺的大猫,但饶是如此这林中也没有动物敢上前冒犯他。
「放了我吧,我是狐狸,不是家兔。」你用神识跟他对话。
「待在这里不好吗?吃的不饱?」他简单的头脑显然并不能理解在这里有吃有喝的你为什么还要想着离开,他的语言系统也并不十分发达。
对牛弹琴的你感到十分烦躁,不想再和粗鄙的他待一块。
你站起身来,抖了抖沾上露水的毛发,往洞穴走去。
然而没走两步你就感到身后一阵威压袭来,他站起来看着嫌弃他的你,喉咙中发出愤怒的低吼。
你自以为高他一等,可还是被这种血统上的优势压制得动弹不得,只能乖乖地趴在地上等他过来把你衔回去牢牢圈在他的前肢之间。
他固执地认为你想离开是因为跟着他没有吃饱,所以之后每次都会带双倍的猎物回来,讨好地堆在你面前企图把你喂饱,绝了你离开的心思。
每天在他这里混吃混喝,不用捕猎也不用日晒雨淋,你的皮毛愈发油光水滑,身子也圆润了起来,让他爱不释手,每日都要同你玩闹许久。
后来你甚至用神识跟他点菜,今天要吃一头驯鹿、一只鹌鹑,明天要吃五只野兔、一条鳜鱼。
他都对你言听计从,日落前会把你要的猎物带回来,数量分毫不差。
作为奖励,你会到那棵苹果树下叼些苹果给他吃,晚上会轻巧地爬上他的脊背,用肉乎乎的爪子讨好地轻抚他的狮子头,轻舔他的耳后,帮他梳理鬃毛。
每当你帮他梳理毛发时,他都会趴俯着兽躯,微眯双眼享受你的讨好。
清晨你从他宽阔的脊背上醒来。
他早已醒来,只是怕扰着安眠的你,所以一直僵硬地保持趴卧的姿势等你醒来。
今天清晨他用神识向你传来:「什么是……喜欢?你说过很多次这个词。」
你在他脑海中投射了温暖的阳光,清澈的泉水,甜美的果实和在林间自由嬉戏的场景。
「喜欢……就是快乐……就是想要……就是欲望」你向他传送到。
他将你从脊背上小心翼翼地甩下来,把落在地上的你翻过来肚皮朝上,用两只前掌压住你的前肢,拿粗糙的舌头轻舔你柔软无毛的肚皮,他知道这是你最敏感的地方。
「那我喜欢你……很喜欢你……我要你做我的伴侣。」
在他祖传的记忆里,每一只狮子成年后都要找寻一个伴侣,让她为自己生儿育女。
你知道时机成熟了,咧出了一个属于狐狸的狡黠微笑。
你扭了扭被他压在掌下的身体,妩媚地看着他用神识跟他说:「我今天想吃两头豹子,五匹豺狼,六只猞猁。你把他们带回来给我,我就做你的伴侣,永远跟你在一起。」
他单纯的大脑不能理解你的诡计,以为你这是答应要做他的伴侣。他起身走到洞口发出愉快的咆哮,然后飞快地奔下山寻你要的猎物去了。
他走后你立马到洞里的小溪洗净身上的气味,又等了一会儿确定他已走远后,头也不回地奔出了山洞,朝另一座山的方向跑去。
为了满足你提的要求,今日他不死也会丢掉半条命,可以给你足够的时间逃跑了。
在林间风餐露宿两日后,你终于逃回了你老家所在的山头。
你的父母见你回来,在狐狸洞里拿前肢搂着你低声哭泣。失踪半月,谁也不知你去了哪里。
之后一个月,你在老家过着没心没肺又自在惬意的生活。
白日捕鱼捉兔,晚上和你的狐狸小伙伴陶则一起打坐修炼。这一辈的狐子孤孙里,属你和陶则的天赋最高,最有可能修得人形。
这一日,你用柔软的藤枝编了一个空心小球,和陶则踢着玩。
小球滚下了山坡,你拖着毛茸茸的尾巴跟着小球跑了下去。
你看见小球滚到了一个宽厚的黄棕色脚掌边,脚掌上生着利爪,上面还有几道狰狞的伤痕。
你抬头一看,是你之前欺骗了的那只狮子。
他此刻正目光凛然地盯着你,周身散发出地狱般森寒的气息。
你这只坏狐狸,为了帮你捕到你要的猎物,他差点死在森林里,换来的却是你的逃跑。他要把你抓回去狠狠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