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凌晨四点，我接到了姐姐提前录制好的电话。
「妈妈，下一个死的就是你，快逃！」
那边的声音很嘈杂，姐姐有些语无伦次，但这几个字她说得异常清晰。
我心里震惊又疑惑。
三天前，姐姐的尸体在家里的洗手间被发现。
她躺在浴缸里，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
但很奇怪，她身上并没有任何伤口，好像全身的血液是凭空流出来一样。
最后，姐姐的死被定义为意外。
因为家里所有的监控都被查过了，没有外人进入的痕迹。
而在姐姐的嘴边，发现了吐血的痕迹。
但我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这是意外。
我和姐姐每年都定期体检，她的每项指标都很正常。
所以，姐姐怎么会无故吐血？
但妈妈拒绝了进一步尸检，草草安葬了姐姐。
姐姐刚才在电话里说：「妈妈，下一个死的就是你，快逃。」
妈妈？
电话原本是打给妈妈的，然后不小心拨给了我吗？
不，不可能的。
既然是提前录制好的电话，怎么可能把联系人弄错？
但不管怎样，听姐姐的意思，妈妈会有危险。
我得去告诉妈妈。
刚失去姐姐，我不能再失去妈妈了。
可正当我准备穿鞋去找妈妈的时候，我顿在了那里。
我看到，门缝里露出了一只眼睛，像极了死去的姐姐。
我惊恐地叫出声，抱紧了自己。
门外的人看着我，缓缓地勾起了嘴角，眼睛里闪着狰狞的寒光。
我害怕地闭上了眼睛，祈求她不要进来。
吱呀一声，门开了。
她进来了。
我疯狂地颤抖着，牙齿被我咬得咯咯作响。
就在我以为躲不过去的时候，一个温柔的女声传来。
「玖玖，怎么醒得这么早，是做噩梦了吗？」
我愣怔了片刻，惊魂未定地睁开眼。
是妈妈。
她关切地看着我，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我的错觉。
「妈妈……」
我哽咽着，刚想告诉她我的发现，却生出一股强烈的违和感。
终于，我发现了哪里不对劲。
妈妈身上的连衣裙，是姐姐下葬时穿的那条。
我不会认错的。
裙子两边的肩带上，有我亲手绣上去的名字，歪歪扭扭的「郑玖岚」。
我眨了眨眼，颤抖着指了指妈妈身上的衣服。
妈妈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勉强挤出一丝苦笑。
「玖玖，妈妈很想你姐姐。」
我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小时候我经常生病，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去医院挂点滴。
妈妈工作忙，一直是姐姐照顾我，虽然她也就比我大两岁。
每次我醒来，都能看到年幼的姐姐一脸疲惫地守在我的病床前。
我劝她去休息，她嘴上答应着，下次依旧不眠不休地守着我。
她常常因为照顾我而脸色苍白。
最严重的时候，我醒来了，她却因为过度劳累而晕了过去。
所以姐姐离世后，我每天都活得像个提线木偶一般。
但我知道，最难过的还是妈妈。
毕竟，她一直都更偏爱姐姐一些。
我上前抱住妈妈，想要给她一点安慰。
但我的手机振动起来。
「不要相信妈妈。快逃。」
看着手机上的信息，一股寒意从脚底传来。
这是姐姐发来的短信。
我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妈妈。
只见她面色憔悴，眼圈微红。仅仅三天，她整个人就苍老了十岁。
但看着短信的内容，我指尖发凉。
「妈妈，姐姐的手机呢？」我忍下心里的慌张，急切地看着妈妈。
也许是谁拿走了姐姐的手机，在制造恶作剧。
但妈妈疑惑地看着我，说：「姐姐的手机，你不是放在……」
我愣住了。
是了，姐姐的手机，随姐姐一起下葬了，是我亲手放进去的。
那给我发短信的会是谁呢？难不成，姐姐没死？
可这短信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能相信妈妈？
「玖玖，你怎么了？是谁发来的短信？」
妈妈奇怪地看着我。
我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只感觉坠入了冰窟，浑身发冷。
但看着妈妈憔悴的脸色，我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没……没什么，是垃圾短信。」
「快别看手机了，天色还早，妈妈再陪你睡一会儿。」
说完，不等我回答，她就自顾自地掀开我的被子，躺在了我身边。
我却僵硬地定在那里，迟迟不敢动。
她方才不经意的触碰，让我想起了姐姐。
姐姐僵硬的身体，也是冷得发寒。
我再看过去，妈妈已经闭上了眼睛，白皙的皮肤下，青紫色的血管显得异常突兀。
她像极了睡着的姐姐。
突然，一只冰冷的手攀上了我的手腕。
「玖岚，你不睡吗？」
我被吓坏了，猛地推开她的手。
「妈，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她依旧闭着眼，喉咙里发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声音：「玖岚，妈妈好冷，你抱抱我。」
我惊恐地睁大双眼，记忆回到了几天前。
姐姐去世的前一天晚上，她也这样躺在我身边，虚弱地朝我张开双手。
「玖岚，姐姐好冷，你抱抱我。」
我瑟缩着退到床边，她却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一滴冷汗从我的额头滑落，我刚要喘口气，一旁的手机发出嗡嗡的声音。
「妈妈已经死了。快逃！」
我一个没忍住，踉跄着从床上跌落下来，颤抖着手拨打姐姐的电话。
可电话里传来机械的女声：「您拨打的用户已欠费。」
我顾不上多想，打开充值页面给姐姐的手机号缴了费。
但电话那头始终无人接听。
我松了一口气，无人接听才是对的，死人怎么可能接电话？
那几条短信，应该也是定时发送的。
可就在我要把电话掐断时，一股寒意直冲脑门。
不对！三天过去了，姐姐的手机早就没电了。
此时打过去，应该是「你拨打的用户已关机」才对。
「嘟……嘟……」
未挂断的电话还在响，在夏日的凌晨显得格外清晰。
我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动不动地盯着这个离奇的电话。
接下来的每一秒，对我来说都异常难熬。
终于，在我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最后一个提示音结束，电话自动挂断了。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身上的睡衣早已被冷汗浸湿。
就在这个时候，我感觉身后有一道视线注视着我。
我回过头，妈妈已经坐了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嘴角露出一丝古怪的微笑。
「你在跟谁打电话？」
我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僵硬地开口：「没……没有给谁打电话。」
她目光阴狠地走下床，蹲在了我身边。
我屏住呼吸，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但下一秒，她摸上了我的头。
「玖玖，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我颤抖着睁开双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妈妈，她脸上带着我熟悉的温柔。
我双手颤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
「你又想姐姐了？」
我大惊，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我这才注意到，手中的电话虽然已经挂断，但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两个大字：姐姐。
我机械地点了点头，止不住地吞咽口水。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然后走了出去。
隔壁传来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那是姐姐的房间，自从她走后，就被妈妈锁了起来。
没过多久，妈妈回来了，手上拿着一台小型录音机，阴森地冲我微笑。
「那就让它陪着玖玖吧。」
我的后背泛起一阵恶寒。
姐姐爱唱歌，她十岁生日时，我用攒了好久的零花钱买了这台卡通录音机。
可我明明记得，这台录音机三天前跟着姐姐一起下葬了！
等我再抬起头，妈妈的半张脸笼罩在阴影里，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神色。
她温柔地将录音机放在我的手中，声音也是从未有过的温和。
「听听姐姐的声音，就像她一直陪着你。」
「妈妈……」
我快要哭出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房间里又响起了熟悉的铃声。
我浑身一颤，宛如坠入了冰冷的地狱。
但妈妈并未察觉到异样，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我松了一口气，不是拿着我的手机就好。
但下一秒，妈妈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脸，说：「妈妈接外公到医院去做检查，你乖乖待在家里。」
我刚要点头，下一刻，浑身一僵。
外公？外公两年前不是去世了吗？
妈妈没有觉得不妥，甚至贴心地帮我关上了门。
但那一瞬，我见她露出了诡异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