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告诉我,亡灵未息,她心里好苦。
燕京大学。
“死者头部受击,与假山上的大块血迹相符,并无挣扎痕迹,无他人DNA。经查证,为自杀。”
“报告队长,可以结案了。”
我看着窗外,并未回应。
队员们面面相觑,拿不准我的意思。
过了一会,我掐掉烟头丢进了烟灰缸:“重查。”
我叫沈北书,淮南市公安局刑警队长。
外人都说我能和死人对话,我只是笑笑,从不接话。
法医部的李正是我的老熟人,我们一起经手的案子不计其数。
我进门时,李正在休息。
“李叔,我想再看一下尸检结果了吗?”
李正慵懒地看了我一眼便移开视线,无奈地笑笑:“知道你会再来,尸检报告给你留着呢。”
“谢了,李叔,那我先去办案了。”还没等李正说话,我带着尸检报告就出去了。
我知道,他下一句定是让我不必太较真了。
我闭上眼,再一次回忆着案发现场。
死亡时间是晚上7点到8点之间。
枯树,池塘,假山。
血染了范怡的白裙,抹了半壁假山。
没错,假山上面的血是后来抹上去的,地上的血迹更深。
那头部定是钝器损伤,似受到多次袭击。伤口却不深。
死前并没有挣扎。
不是自杀,另一种可能就是熟人作案。
仇杀?情杀?
我开车直奔燕京大学。
范怡的家长在学校门口举着“还我女儿”的横幅。
我看着这白色背景上这四个黑色的字,心里很不是滋味。
学校保安拦下了我。在表面身份后,我向他了解了一些情况。
因为疫情,学校一直处于封校之中,大家没有机会出校。
食堂送菜人员规定时间也在早上8点到10点。
那凶手定时学校内部的人了。
我找到了范怡的室友和辅导员,又了解了一下范怡。
才华横溢,长得极美。
家境不太好,但是性格极好。
我走访完后,去案发的小池塘边看了看,依旧没有什么头绪。
只能离开校园,回到了公安局。
“局长,据说不是自杀,请问是仇杀吗?”
“凶手用的是什么凶器作案?”
“局长,局长。”
警察局前,记者和人群把警察局门口围的水泄不通,局长王伟示意手下将门口的人群挤开一条道后,才得以进入警察局。
王伟当年破获了一起连环杀人案,从而被破格提拔为局长。他身上有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不怒自威。
王伟回到他的办公室后,就急忙召见了我。他不悦的眉头微拧,冷冷的瞪了我一眼:
“沈北书,这次你下令重查,5天之内必须给我一个结果。”
“是。”
出了这么一档事,警局不仅要面对上司的压力,还要面对舆论的压力,也难怪他如此生气。
我摇了摇头,这次又得罪这个家伙了。
很快我们成立了专案组。
把已知线索又整理了一遍。
死者伤口不是撞伤,而是被类似锤子一类的钝器多次打击后致死。
我们调查过学校的商铺,并没有钝器售卖。而且学校处于封校期,也不没有机会去外界购买。
学校也配合我们刑警队,开展了排查,也没有发现任何钝器。
这么大的一个目标凭空消失,却没有任何线索实在过于奇怪。
池塘,草地,下水道也一一侦察过了,就差要挖地三尺了。
“从范怡的人际关系开始排查。”我瘫着坐在办公椅上,点起了烟。
屏幕上,受害者的人际关系网一目了然。
小组的成员初琪站起来讲:“受害者在学校只和室友、男朋友、辅导员、导师有过接触。
最近受害者一直忙于毕业论文,在宿舍和在图书馆的时间居多。”
“那先从她的男朋友查起吧。”烟雾缭绕着我,就好像有一团迷雾笼罩着这个案子。
我不确定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不关我的事啊,我们两个早就分手了。”
审讯室里,一名男子正冲着审讯员大喊。
光线很暗,让他更加不安了。
审讯员对这种情况也是见怪莫怪了,连忙安慰这名男子:“你不用紧张,我们请你回来只是为了协助调查。”
“我都说了不关我的事了,你们还想要怎么样,快放了我。”男子越来越激动,这不安抚还好,一安抚男子便更暴躁了。
我和初琪在门外观察了一会,就进去了。
审讯员见我们来了,松了一口气,出门就关上了门。
我笑着把手伸出去示好,范怡的男朋友紧张地回握接受了我的示好。
我便开始了正题:“你叫李伟是吧,你和范怡怎么认识的?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分的手?”
“我跟她是一个班上的。我们分手是为了钱,她是个疯女人,我实在受不了,我就和她分手了,之后就没什么联系了”
他稍稍平息了一下心情,有些不满。
“1月5日晚上7点到8点之间你在什么地方,干了点什么?”我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我出去操场跑步了。”他很快答了上来。
我食指敲打了几下桌面,笑得温和:“今天的审讯到此为止,你先好好休息一下。”
初琪惊讶地看向我,满眼的困惑。
等到同事把李伟带离审讯室后,我才告诉初琪:
我已起身站定,
“他在说慌。”
“啊?这是怎么看得出来的?”初琪一头雾水。
“我跟他握手的时候,他手的体表温度比正常值要低的多,而人在害怕时会出现生理逃跑反映,血液从四肢回流到腿部,做好逃跑准备。因此,手的体表温度也会下降。”我慢条斯理地解释道。
“可是这也只能说明他很害怕呀,毕竟是在警局,况且还跟命案扯上关系了,正常人会害怕很正常啊。”初琪不以为然,反驳着我。
“他每一次回答都有跟我对视,而撒谎者不像平常理解的那样会回避对方的眼神。反而更需要眼神交流来判断你是否相信他的话。
更重要的一点是他对1月5日这个日期过于敏感了,甚至精确到了某一时间段,他都能不假思索地回答上来。很明显——”我看了她一眼,拿起审讯室桌子上的矿泉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很明星他提前准备好了答案!”初琪连忙答了上来,双眼冒着小星星地看着我,再次发问。
“那凶手是他吗?”
我笑着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不到最后一刻,我从来不会轻易下结论。
更何况,一切都是猜测。
不过我也松了口气,这个案子终于有了一点点转机了。
第二天早上,我早早地到了警局。
此时的警局只有寥寥几人,我简单地跟他们打过招呼后,便径直地走向了李伟所在的看守室。
我看见他正趴在桌子上,于是我走到了他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拿起了新的口供本和笔,填完了基本的信息。
“别装睡了,起来吧。”我装作不经意地放下笔,食指敲打了几下桌面。
果不其然,他一下子把自己支棱了起来,笑着说“警官,早上好。”
虽然他现在表面嘻嘻哈哈的,但是在心里边大概是紧张的吧。
其实这种操作对一个经验丰富的刑警来说是家常便饭了。
人在睡着的时候不仅身体会放松,而且身体会有明显的呼吸动作。
而李伟身体紧绷,也没有明显的呼吸动作,不是死了就是在装睡。
“李伟是吧,看了看你的情况,法律专业,你知道故意欺瞒要判多久吧”
我盯着李伟的眼睛,严肃的说。
“我……我真的没有说谎啊,我要见我的律师,你没有权利审讯我。”李伟支支吾吾地说完这句话后,随即站起身来,大喊“救命啊,警察打人了。”
这一叫,警局的很多人被吸引了过来,我倒是一点儿也不慌张,反而更加确信李伟和这个案子有着不可开交的联系。
一名普通大学生不可能懂得这些无赖招数,他背后肯定还有大鱼。我只好将计就计了。
“没事,没事,小孩子有被害妄想症,他总想着我要打他呢。”我向同事挥了挥手,意思是让他们不用管。
等到同事们走开后,我凑到李伟跟前,笑着说:“去厕所。”
随后就拉着李伟上了卫生间。
李伟自然是万般不情愿的,但是他也没有办法只好小心翼翼地跟着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