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倦是个浪子,从不回头的那种。迟倦玩女人,分为三种:年抛、月抛、日抛。好死不死,姜朵对上了他的胃口,成了他为数不多的“年抛”对象。
作为一年的男友,迟倦从不沾惹花花草草,微信也随姜朵翻。但现在,一年到了,再新鲜漂亮的东西,也到了保质期了。
姜朵伸手点了烟,却夹在手里没抽,“算了,校花谈不上,笑话倒是算一个。”
她这个身材再去穿校服,更显得像是什么失足少女拍了个三无杂志,只有被群嘲的份,更别说让迟倦心动了,能让他不笑出声都难。
姜朵凝着手里的烟,思绪飞远,她当初学抽烟的年纪很小,那时候跟不学好的几个混混在一起玩,人家激她几下她就气鼓鼓地跑去买了烟,装模做样的学着李丽的样子抽。
结果有个男的跑过来说她装,抽了一根又一根其实根本就没过肺,完全就是装样子而已。
姜朵最见不得别人激她,一激她就反骨一突,当场就学会了过肺。
不过现在姜朵后悔了,她宁可跟迟倦认识的场合是图书馆菜市场,而不是以焚一老板娘这样世俗风尘的身份跟他约。
但姜朵转念一想,迟倦估计也不会去图书馆菜市场。
他视书本如砒霜,去图书馆等于灵魂出窍了。
再者,迟倦过的又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比富二代还要锦衣玉食的生活,估计更不可能出现在菜市场。
左思右想,也只有焚一老板娘这个名头能碰上他了。
姜朵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不幸。
她叹了口气,顺着手准备拿起桌面上的酒杯,却被艾拉拦了下来,艾拉拍了拍她的手,
“你刚才都喝好几杯了,这又不是水,再喝就真过夜了。”
过夜?
姜朵眼睛眯了眯,总觉得自己灵魂在跃跃欲出,眼前的景物都开始飘飘然,心也跟着到处飞,“过夜就过夜,老娘还缺男人?焚一的还不够我睡?老娘一抓一大把,要什么狗屁迟倦?”
艾拉愣了几秒,伸出手在姜朵面前晃了一下,却发现姜朵仍然是一副灵魂出窍的醉鬼样,她叹了口气,转了个头却对上了老韩的目光。
艾拉皱眉,突然觉得老韩有点奇怪。
萧燃早就无聊的出了包厢寻觅艳遇了,但老韩却还在这一杯接着一杯的陪着俩人喝,虽然前阵子他出了个小车祸,但那点小伤,早恢复了,不至于无聊到在这儿一声不吭的。
那,要么就是对在场的有意思,要么就是喝麻了。
反正艾拉先排除了自己,她出了名的“夫管严”,魏佐管她跟管女儿一样,今天出来都是跪求了几小时才换来的娱乐时光,老韩更是对她的事情了如指掌,不至于要撬墙角的。
那……
就是姜朵?
艾拉眼底浮起一丝兴味,她朝着老韩挤了挤眼色,“韩宴城,你今天挺怪啊,怎么?打牌输了钱?”
韩宴城不动声色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眼底的墨色愈显浓稠,死死地凝着正喝醉了酒,满嘴胡话的女人。
姜朵。
他记得很清楚。
那个爽快的喊了“八个二”的女人。
也是唯一一个,让他输了牌的女人。
艾拉正准备再说点什么,包里的手机却亮了,她面上一惊,连忙伸手把音响关了,然后清了清嗓子,接通了电话,
“魏佐,怎么了呀?”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艾拉皱着眉解释,“就一下下不行嘛,我出来还没有两小时呢,昨晚你都要了我一晚,太不公平了……”
她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声音也开始嘟嘟囔囔起来,委屈极了,要是魏佐在她面前,艾拉估计能抱着他哭几小时。
兴许是魏佐没松口,艾拉抽抽噎噎了半天最后也没声了,挂了电话后,她利索地抽了纸巾擦干了眼泪,顺便照了照镜子,确认自己眼妆没花。
等收拾好后,艾拉气鼓鼓地往沙发上一躺,跷着二郎腿骂娘,“气死我了,该死的魏佐,要不是老娘馋你的身子,你真以为老娘愿意跟个小媳妇一样哭哭啼啼的吗?”
韩宴城坐在旁边,眼神并未从姜朵身上挪开,“你现在要回魏佐那?带着不省人事的姜朵?”
“对啊,”艾拉攥着小方包,睨了眼韩宴城,“老韩,你别打姜朵主意了,人家早有主了,不过做朋友可以,姜朵这儿的美女多了去了,帮你相个亲不难。”
韩宴城漫不经心地在一旁卷烟,声音淡漠,“你觉得我需要相亲?”
艾拉顿了顿,他还真不需要,从小艾拉就跟着他一块长大,自然也知道韩家的势力,向来是黑白两道通吃,混得很开,撇开这些,韩宴城也是一顶一的钻石王老五。
有钱有权还有颜,上流圈子的人巴不得把女儿往这边送,他相亲?不存在的。
不过,艾拉莞尔,“我估计姜朵也看不上你,她又不是扶贫对象,你那点臭钱要真给了,她说不定转眼就砸到了迟倦身上。”
看看姜朵的理想型就知道她是个十足十的颜控,虽然韩宴城也帅,但明显不是姜朵的菜。
姜朵喜欢的可是迟倦那样的精致挂,而迟倦这款的,整个四九城也找不出来第二个,又妖又欲,连眼睫毛都比女的长得漂亮。
韩宴城不置可否,只是随意地提醒,“你忘了你从魏佐那溜出来用的理由么?”
“记得啊,”艾拉双手交叠,散漫地说,“我说我去店里提车,顺便去买个包。”
韩宴城循循善诱地继续问,“所以买包的时候碰着喝昏了的姜朵?还是提车的时候看到姜朵睡你车里了?”
艾拉:……
还真是个问题。
她纠结地抠手,“老韩,那我怎么说?我就说在街上碰到了喝麻了的姜朵?”
韩宴城睨了她一眼,看白痴一样看艾拉,“你是在秀你智商的下线还是觉得魏佐是个二百五?”
艾拉继续抠手,“那我怎么说?你赶紧想个办法,魏佐要我半小时内滚回去。”
韩宴城垂眸,望着脸庞红润的姜朵,声音淡然,“求我。”
艾拉:“求您了求您了爷爷,再不告诉我的话,明早我估计我得半身不遂了。”
韩宴城关上烟盒,顺便扔进了抽屉里,手指不经意地碰到了姜朵的手背,他并未撤回手,而是轻轻地刮了一下她的尾指,
“很简单,把她交给我。”
艾拉警惕地看了韩宴城一眼,“老韩,你别以为我傻,我把朵朵姐给了你,说不定明早我就见不到她了。”
韩宴城眼尾蓄着一丝情绪,手指继续勾动着姜朵的指甲,“那你把她带去魏佐那,希望我明早还能见到完整的你。”
艾拉:姜还是老的辣,男人还是老的狠。
头、疼、欲、裂。
姜朵沉溺在梦境里,五脏六腑像是被人生吞活剥一样,痛得她喑哑难耐,胃部的灼烧一阵阵涌来,直冲颅顶,思绪被抽空大脑悉数归零,只徒留一个人影。
梦里的姜朵看得很清楚,那人是迟倦。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散漫模样,玩世不恭,浑身上下都是名牌加持,举手投足纨绔万分,一双潋滟勾人的桃花眼过分招摇,姜朵几乎要在他眼里溺死过去。
但很可惜,他没有在看她,即使在梦里,也没有。
他在画画,画布上是一个少女,一脸的胶原蛋白嫩到让人艳羡,姜朵望着她,嫉妒得抓狂,恨不得冲上去把那画布撕碎,最好一把火烧个精光。
她对迟倦的喜欢早已经蜕变成了极端的占有欲,明面上她可以装作不在意,甚至能找程厌去勾引他,还能容忍那些网红跟他一起左拥右抱。
可暗处里,她比谁都要唾弃自己的欲望,她一边屡屡试探迟倦的底线,一边肆意收集迟倦碰过的东西占据己有,就算是迟倦不要的垃圾,她也视若珍宝宛如收藏家。
更可怕的是,没人知道,姜朵其实在背地里到处搜索颜宁的消息,四九城的信息链快要被她掘地三尺,却仍然没找到这个女孩的一丝讯息,她迫不得已的捏造着一个假想敌,成天在思绪里搅动翻天。
梦里,也成为了她跟迟倦见面的天地。
姜朵还非常庆幸可以做梦,在梦里,她可以随意地摆弄迟倦,可以随意地在迟倦身上留下痕迹,更可以让迟倦成为她一人的玩具。
她虽然病态,却乐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