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成了皇帝。
作为他的原配发妻，我只得到了美人的位置。
他有些愧疚的保证。
「丽华，你是我心悦之人，我一定让你做我的皇后。」
但我知道，他早已另娶他人，甚至有人孩子。
世人皆说，刘秀登帝，离不开郭氏的十万军马。
可谁还记得，当初和他共苦的阴丽华。
刘秀称帝了。
我是他多年的发妻，却只得到了美人的位分。
得知这个消息时，贴身丫鬟碧月，不慎摔碎了手中的碗盏。
「我家小姐和陛下多年夫妻，有天人之姿，阴氏也是世家大族，这后位难道当不得？」
我没说话。
看了眼外面的春色，皇宫确实很美，难怪所有人都想登上那个位置。
我知刘秀心中的宏图霸业，所以拼尽全力助他。
可偏偏，助他的并非只有我一人。
过了许久，我才开口问。
「陛下给那人什么位分？」
「也是美人。」
出乎了我的意料。
当初成亲后，家里多番帮衬刘秀。
只是我家空有百年大族的称号，在朝中并未有实权。
刘秀要离家，完成自己的霸业。
我不能帮衬他什么，但是郭氏可以。
她的舅舅是威名赫赫的真定王，手握十万大军。
靠着这份助力，刘秀终于完成了大业。
然后，他派人来接我了。
等我赶到时，我才知道，他早已娶了郭氏。
甚至她手里，还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孩子。
晚膳时分，刘秀来了我宫里。
比起当初的谨小慎微，如今的他更加意气风发。
他仔细看着我许久，语气有些心疼。
「朕的丽华，瘦了。」
当晚，刘秀贴心为我布菜，就连旁边的碧月都插不进手。
我一口一口的吃着，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觉。
夜晚，刘秀躺在我身边，突然开口。
「丽华，美人的位分委屈你了。」
「但你放心，皇后之位，一定会是你的。」
刘秀向我再三保证，说定不负我。
但我一句都没回。
终于，他沉默了许久，才转移话题。
「丽华，今日做了什么？」
「去看了大皇子。」
郭氏的孩子刚刚两岁，正是机灵可爱的年纪，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转。
我看着她的孩子，说不羡慕是假的。
「丽华看别人的孩子做什么，我们迟早会有，属于我们自己的孩子。」
似乎是觉得美人位分薄待了我。
翌日一早，我就收到了许多的赏赐，其中有一根玉簪晶莹剔透，触手生凉。
曾经我也有一根玉簪，虽比不上这根的品质，但却是母亲留给我，最特别的嫁妆。
只是后来，刘秀广结天下贤士，为了金银苦恼时，那根簪子被我当了。
我正把玩着这根玉簪出神，侍女来告诉我。
郭氏请我去她宫里小坐。
刚踏进宫殿，我一眼就看到了桌上摆放的一堆赏赐。
其中也有一根晶莹剔透的玉簪。
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赏赐。
看来刘秀也给了郭氏一份。
「这枚碧玉簪子可真美啊，贱妾听说这种美玉只有陇西才产，原石有裂，因此大多一分为二做成两枚玉簪，说不定另外一枚就在陛下手中。」
说话的人，是刘秀亲封的县主。
刘家女孩儿不多，也就只有隔房的两个女儿。
成安县主不爱说话，大多时候都闭门不出，明安县主活泼开朗，更喜欢串门。
每日都要来我和郭氏宫里转悠。
听到明安县主的话，郭氏拿起桌上的簪子把玩。
「不管是什么，都是陛下的心意。」
说着，郭氏朝我看了一眼。
我没理会她们的话，转头逗弄站在一旁的大皇子。
大皇子刚过两岁，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
小脸蛋肉乎乎的，但是眉眼处像极了刘秀。
刘秀在外征战开始扬名的时候，我被安顿在娘家。
邻里爱说是非，在娘家一住几年的我，难免遭人非议。
可我坚信刘秀给我的承诺，总有一天回来找我。
终于，他派人来接我了。
在路上时，我就时常听到关于刘秀的传言。
百姓说他是帝王之才，说他胸怀天下。
听到这样的言论，我自然高兴。
看来我当年的选择是正确的，就算当初嫁给刘秀的时候，他只是一介布衣。
但我还是慧眼识珠选对了人。
直到马车到了城外，我们一行人停下来休息。
卖茶的老板听说是刘秀的马车，立马跪下行大礼。
「之前我们在城门外营生，一连半月的大雨，一家老小都饿的揭不开锅了，要不是郭夫人路过，赏了我们银子，我们估计早就……」
后面的话我没听清，只是疑惑的看向亲卫。
「郭夫人？」
亲卫个个支支吾吾没说话，最后还是那老板抬起头回答。
「郭夫人自然是咱们武信侯的发妻啊。」
我当时就茫然了。
来找我的人，真的是我夫君刘秀吗。
看着亲卫脸上的表情，我已经猜出了大概。
亲卫送我去刘秀府邸的时候，他就站在门口。
马车刚停稳，他就迫不及待迎上来。
「丽华，舟车劳顿，你辛苦了。」
我的笑容僵在嘴角，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女人。
她长得很美，不似大部分女子一般弱柳扶风。
她英气十足，姿态挺拔。
我等的人，我终于等到了。
可惜，等我的不仅是他，还有他身边的女人。
再后来，我听到了不少的消息。
郭氏是真定王唯一的外甥女。
嫁给刘秀之后，二人伉俪情深，乃坊间的一桩美谈。
世人皆知郭圣通，无人晓我阴丽华。
天色渐晚，成安县主首先站起身说要先回去了。
大皇子玩了一下午，同样有些恹恹。
我索性站起身告退。
「你稍等。」
郭氏招招手，侍女递上来一枚香囊。
「听说你独爱合欢花，陛下为你准备了满院合欢，但是合欢招蚊子，有它亦可放心。」
香囊上的针脚不算精美，显然不是绣娘的手艺。
我这才发现，郭氏的手指尖泛着红。
她说：「你知道的，我从未想过要和你争。」
当年，我刚被刘秀接近府的时候，她也是这么说的。
彼时她刚出月子，身子还有些孱弱。
我不忍磋磨一个刚生产的人，就让她快些进屋。
郭氏却坚持要站在门口。
「我不知道他已经成亲了，等我知晓的时候，已经快到临盆的日子了。」
我自然是知晓的。
当时碧月探听了不少的消息回来。
比如当初刘秀隐瞒了自己已经娶妻的事实。
等到郭氏知晓的时候，二人还大吵了一架。
郭氏甚至因为这事提前发动，疼了一天一夜才将孩子生出来。
……
从郭氏那里回来后，刘秀身边的太监来通传。
他今晚不来我这儿用膳了，一打听就知道，他去了郭氏宫里。
正好有时间看看我父亲寄来的书信。
父亲很少给我寄信，就算寄来了也只是寥寥几句话。
无非就是些注意身体一类的言论。
但是这一次，我收到了整整三页纸。
父亲将朝堂上的事情与我剖析了一遍。
刘秀想封我为皇后，但是却遭到了群臣的反对。
毕竟郭氏的舅舅还稳坐朝堂，又是当初帮刘秀登基，功劳最大的人。
况且郭氏还有一个孩子。
群臣更加希望郭氏能够坐上后位。
我除了更早嫁给刘秀，似乎也并没什么贡献。
将信仔细查看一遍后，我将其拿到了烛台前烧掉。
看着摇晃的火焰，我突然想起和刘秀的大婚的夜晚。
他穿着一身喜服站在我面前，烛火的晃动下，他的脸忽明忽暗。
只是那双眼睛光华流转，吸引了我所有的视线。
他坚定的说：「娶妻当娶阴丽华。」
但现在一回头，发现过去的承诺皆是过眼云烟。
我看开了，对皇后之位不抱任何希望。
毕竟，世人还是只记得郭夫人。
……
偌大后宫，只有我和郭氏两人。
刘秀特别会一碗水端平。
若是今天来了我宫里，明天就会去找郭氏。
今日陪我用了午膳，明日下午陪她散步。
不少大臣都劝他选秀纳妃，但他就是不愿意。
他总跟我说，娶了郭氏已伤了我的心，后宫不会再进一人。
每次听到这些，我都轻笑一声没说话。
朝上对于皇后的争论还是无休止。
支持郭氏的不在少数，因此宫里的东西大多紧着郭氏使用。
但我都不甚在意。
碧月却越发为我难过。
「娘娘不在意那个位置，是因为和陛下年少夫妻，更在乎情谊。」
是这样么？
应该吧。
临近年关，宫里愈发忙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