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着蛋糕进包厢的时候,一个穿着空姐制服的小姑娘坐在戚砚的大腿上,娇嗔地用嘴喂他水果。
他眼神清冷,却笑着接过。
我攥紧了手里的孕检单,揉成一团放进了裤兜里。
旁边的人看到我进来,连忙挡在我身前,「嫂子,今天砚哥生日,刚刚玩大冒险呢。」
尽管他遮住了部分,但我还是将戚砚看得清清楚楚,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松开两粒扣的衬衣,他隐在昏暗灯光下,却是一眼就能寻到的身影。
他是耀眼的,终究不是属于我的。
我扯出一个还算得体的微笑:「嗯,是不是我在这里大家玩不开?蛋糕放这,我就先回去了。」
退出包厢后,我的胸口剧烈起伏着,鼻头一阵泛酸,胃里也在翻涌着。
他半个月没有回来,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怀孕的好消息。
本想当作生日礼物给他,现在看来,他似乎不需要,而我好像就是个笑话。
我们的婚姻本就是一桩摆设,是我爸求来的,因为戚家可以挽救我们家那频临破产的生意。
正好我当时救了奶奶,所以他奶奶做主应下了这门婚事。
虽然一开始不对等,但结婚一年以来,他除了出差都是及时回家的。
我以为,他已经接受了我的存在。
我以为,至少他已经认同我是他妻子。
包厢里又开始哄闹,我的泪默默滑过眼角。
现在细细想来,戚砚大概是恨我的,恨我用他奶奶威胁,强行跟他结了婚。
但他不知道的是,我从高中开始就喜欢他。
抹了泪,我脚步如同灌铅,一步一步扶着墙才能勉强往前走。
刚刚包厢的烟味很浓,我有些不太舒服,怀孕初期的反应很严重,今天一整天都没怎么吃饭,现在就是想吐也吐不出来东西。
就在我快走到电梯口的时候,一个声音从后面响起。
「生气了?」
我回头便看到了他,靠在墙边,嘴里叼着烟,却没有点燃。
「没有。」我强忍着想吐的冲动,「你去玩吧,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家了。」
他眉头微皱,「林萧,我生日你要走?」
我快要压不住胃里的翻涌,头也没回说道:「嗯,你去玩吧。」
进了电梯后,我没忍住哇哇大吐了起来。
看着一地狼藉,我的泪再也包裹不住,肆意流了出来。
太累了。
他亲手戳破了我编织的幻境,戳破了我唯一的幻想。
我出门忘了带手机,司机又要等着他。
因为我把电梯弄的太脏,影响了他们生意,所以经理揪着我要我赔钱。
就在我在前台跟经理讨价还价的时候,刚刚那个坐在戚砚大腿的女孩走了过来。
她跟朋友一起,朝着我这边走来,故意说的很大声,「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穷酸人,居然有人称呼她为嫂子,也不照照镜子看看,戚少能看上她什么?」
我捏紧了手心,没有发作,因为怀孕我都不化妆,整天素面朝天,自然是跟她们这样打扮妖艳的没法比。
「经理,把我定的蛋糕拿出来,戚少才不会吃那些杂七杂八的牌子。」
我知道戚砚对鸡蛋过敏,所以他的蛋糕是我亲手做的。
不含鸡蛋的蛋糕不好做,卖相肯定没有买的好。
我想提醒她一句话,却看到了她飘来的恶毒眼神。
她盯着我,跟旁边的人说:「有些人觉得结了婚就能一辈子安稳,这算什么呢,结了婚也可以离婚,我才不信像戚少那样的人能一辈子只跟一个人那啥。」
我已经无力跟她争辩,只想赶紧回家。
「这位小姐,你这钱不够赔。」经理对着我说了句。
我想快点结束这些无意义的争论,「那你看我这包能押在这吗?明天我来送钱。」
她轻蔑一笑:「也不知道这包是不是真的。」
经理为难地看了我一眼,我的脸色已经很不好,「戚砚买的,你觉得会是假的?」
经理听到了戚砚的名字,才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戚少是我们的高级VIP,既然你是戚少的朋友,那就没事了。」
我提着自己的包,扭头走出了大门。
那女孩还在跟旁边的人说着什么,我不想听,自动过滤。
肚子隐隐有些痛,我一个人走在街上,没有手机没有钱,突然就觉得自己像是个被抛弃的人。
戚砚他可能真的没办法做到一辈子只对着一个人吧。
至少那个人不会是我。
捂着肚子,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往家走,也就十公里,当锻炼走回去吧。
路上有小情侣,男孩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给女孩,将手里的烤红薯放在女孩的手心。
曾几何时,我是多么羡慕这样的生活,但戚砚不可能跟我有这样的生活。
我忽然想起,他似乎从来没有对外提过自己是已婚的身份,也没有戴过婚戒。
我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婚戒,从未觉得如此碍眼。
那一天的路,是我走过最累的路。
我以为自己会晕倒在半路,还好,我走回来了。
回到家后,我看到手机有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的视频。
视频里是戚砚染了醉意的样子,「我喜欢的人?我喜欢你啊。」
喜欢谁不言而喻,是拍视频的人。
但是我知道绝对不可能是那个穿空姐制服的女人。
这视频就像是在我心里埋下的刺,扎入了心脏最柔软的部分。
他可以用着最轻松的语气,将我伤得溃不成军,鲜血淋漓。
我瘫坐在沙发上,肚子越来越痛,直到我快失去意识之前,拨通了一个电话。
醒来之时,我人已经在医院里。看着四周白茫茫的一片,我有些疑惑。
我记得我昏迷之前是打电话给戚砚的,但此时他不在,我拿起放在床头的手机,已经没电。
此时医生进来查房,毫不避讳地说道:「你现在的身体条件不适合要这个孩子,我劝你跟家里人商量一下,要么就住院保胎,但得有人一直照顾着,要么就考虑流掉。」
我捏紧了被子一角,「我想要这个孩子。」
尽管戚砚可能并不在意,但这也是一条生命,我不想就这么打掉。
医生看了我一眼,「孩子爸爸怎么没来?昨天你低血糖昏迷,已经失去意识了,这很危险知道吗?」
我心里一惊,早知道昨天走那么久会对孩子有伤害,我说什么也不会走。
哪怕脸皮厚一点回去找戚砚也不应该这样,起码他应该会看在孩子的份上送我一程吧。
许是见我反应有些大,医生没有再说什么,我借了充电器充上电后,才看到了闺蜜的消息。
是原来我拨电话时拨错了,打给了她。
万幸是她,保住了我的孩子。
她去上班了,临走前帮我给戚砚打了电话,但那边没接。
我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握着手机,终于拨通了戚砚的电话。
「喂,你好,哪位?」
一个女人的声音,所以戚砚连对我的备注都没有的吗?
「我找戚砚。」
「他啊,还没醒呢,有什么事给我说,我回头转达一下。」
我的手心出了一身冷汗,这女人昨天晚上跟他过了一晚吗?
我没有挂掉电话,似乎还能从听筒里听到戚砚的呼吸声。
「你是萧萧吗?」
「你是?」
我警惕了起来,跟戚砚一起的女人还知道我的,并不多,除了他秘书。
昨天那个空姐更不可能是。
「我是何娜,我回来了。」
一个记忆深处的名字,直接把我打到了尘埃里。
何娜是戚砚高中就喜欢的女孩子,也是跟我同班同学,大学时不顾戚砚高调的追求,自己出国求学。
都说他们郎才女貌取,家世般配。
可当初是她不要戚砚的啊,现在她又回来做什么?
我知道自己没资格跟她抢,争不过。
我就好像一个小丑一样横在中间。
我忽然明白了昨晚那个视频发来的用意,是在向我宣战,戚砚会对谁这么温柔?
喜欢的是谁不言而喻。
我只觉得胸口闷得喘不过气,「何娜,麻烦你告诉戚砚我住院了,让他有空来一趟吧,谢谢。」
「哦。」
但那天我在医院等了一天,也没有等来戚砚。
心好像被掏空。
母亲在我旁边削苹果的时候,无意提到,「戚砚这孩子,人忙事多,你做女人的就把家顾好,生儿子比什么都重要。」
我配吗?
他戚砚不想要的,怎么都不可能生下来。
他戚砚想要的话,一大堆女人排着队给他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