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多年后，我再次听到了初恋的消息，
可没想到却是她的尸检报告。
清明假期的第二天，我好不容易申请到半天休假，正准备走，同事小吴却急匆匆地叫住了我。
“你这假是休不了了，刚接到群众举报，D市郊区的东山上发现了一具无名尸骨。我们得赶紧去现场勘察。”
我们一班人马迅速上车出发。
路上我问小吴：“举报的人是怎么描述的？”
小吴说：“他们什么也看不出来，只知道是一堆人的骨头。”
发现尸骨的地方在东山。这一带非常偏僻，我们一路跟着导航定位才找到地方。
来到现场，只见七八个人围着一个地方七嘴八舌地讨论。
我拨开人群上前一看，一具较为完整的人骨躺在杂草和泥土中间。那的确只是一堆骨头，肉体已完全分解。
经外表观察根本看不出什么东西，队里的法医见状皱了皱眉头。
小吴把尸骨所在的区域隔离起来，法医在里面仔细检查。我把那几个围观群众叫到一边了解情况。
报案的是他们之中的一个中年男人，我问他尸骨是如何发现的。
“这不是清明节吗，我们一家今天是过来迁祖坟的，没想到一挖就挖出这种东西。”
据男人介绍，东山因为地处偏僻，风水又好，所以很多墓地都选在这里。
“既然如此，这尸骨也可能是别人家葬在这里的。”
“不可能，”男人摇头，“这骨头埋得很浅，一挖就挖出来了，而且连棺材都没有，谁家下葬会这样啊。”
我来到正在现场勘验的几人身边，法医说：“根据尸骨风化变脆的程度判断，死亡时间距今约十到十五年。颅骨有一处明显骨折，应该是头部受创致死。”
我们认为这是一起先谋杀再抛尸的案件。但时隔太久，死者的身份特征已经很难辨认，最后恐怕只能检验DNA。
我们对现场情况做了记录之后，便将尸骨运回警局。
初步鉴定的结果显示，死者是一名14-16岁的女性，死亡时间为10-12年前。
这个死者的与我是同辈人。十年前我在D市上中学，那么死者当时大概率也是中学生。
我立马回想起来，我上中学的时候D市经常发生学生走失的案件，所以全市中小学都组织学生采集了DNA，现在还保留着。只要将尸骨的DNA与众多学生进行对比，很快便可查出她的身份。
几天后，结果出来了。与尸骨基因匹配的样本有两个，是一对双胞胎姐妹，分别名叫戴子雪、戴子雯。
这个结果令我大为震撼，因为这两人恰好是我中学时代的熟人，不仅上中学时见过很多次，而且高中毕业后和她们也有联系。怎么会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小吴听了也很惊讶，他猜测道：“我听说过双胞胎姐妹互相假扮的案例，你的这两个朋友会不会也是这样？你以为是两个人，其实是同一个人假扮的。”
这也太离奇了。虽然戴子雯和戴子雪长得很像，但性格完全不同，我从来没有把她们认错过。
但是现在证据确凿，死者就是她俩其中一个，不是姐姐就是妹妹，由不得我信与不信。
小吴说：“你回忆一下跟她们的相处，你觉得哪个更有可能是假的？”
我过去跟她们交往还挺密切的，但暂时也想不出什么蹊跷之处。
不过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这个人的死必然和另一个脱不了干系。
要查清真相，当然要从嫌疑人身上入手。
我记得戴子雯目前住在B市，戴子雪已于几年前移民。
我决定明天一早就坐飞机去B市，见一见这个“戴子雯”。
我决定先不要打草惊蛇，放松戴子雯的戒备心，以老同学的名义和戴子雯接触一下，这样方便套话和调查。
出发之前我给她发了个微信，说我要去B市游玩，希望和她这个老朋友见一面，叙叙旧。
戴子雯很积极，还说要给我当导游，全程招待我。
第二天上午我抵达了B市，戴子雯来到机场接我。她的穿着打扮变化很大，不过性格还是和以前一样活泼爱笑。
我们见面寒暄了几句，聊到双方的近况。
戴子雯说：“我记得你大学毕业后进了D市公安局，现在还是在D市吗？”
“是啊，你倒是一直在B市打拼。大城市压力大吗？”
“还好。”戴子雯笑道，“至少买了房，心里就踏实多了。”
我不由得感到惊讶，B市的房价出了名的高，戴子雯才毕业几年，居然连买房的钱都赚到了：“你这工作听起来普通，没想到效益这么好啊。”
而戴子雯只是哈哈一笑，好像有什么秘密的赚钱诀窍，不能告诉别人似的。
我借此机会说：“你既然买了房，就带我去你家参观一下呗。”
戴子雯爽快地答应了。我们拦了一辆出租车，一起去她家。
从机场到戴子雯家距离很远，有半个多小时的车程。这段时间里我主动和她聊起了中学时代的往事，希望能找到些线索。
其实这两天我自己也一直在把复盘我和戴子雯、戴子雪的相处经历。
我们三个是初中同学，整个中学时代一直玩得很好。并且，戴子雪在高一的时候答应了我的表白，成为了我的女朋友。不过高考之后，戴子雪突然和我大吵一架，然后我们就分手了。
从此以后我们三人的关系就淡了，我留在老家D市读大学、参加工作，戴子雯去了B市读书工作，戴子雪因为高考落榜只能在外打工，前几年出国嫁人了。
简要复盘之后，我发现我和戴子雪的联系其实从分手之后就彻底断了。关于她的一切，包括出国结婚，都是戴子雯告诉我的。
我不禁想起了戴子雪和我提分手的场景。我们相处一直很好，也几乎不吵架，但高考后不久的某一天，戴子雪却因为一点不痛不痒的小事在大街上和我吵了起来，吵得非常凶，最后只甩下一句“我们分手吧”就转身离开。即使我主动去找她，她也总是闭门不见，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我以前一直不明白，戴子雪高考之后为什么突然对我翻脸，现在终于想明白了。因为跟我提分手的那个人就不是戴子雪！而是假扮成姐姐的戴子雯！
为了验证我的猜想，我故意把话题引到这件事上。
我问戴子雯，知不知道为何她姐姐当初莫名其妙地和我分手。
戴子雯叹了口气：“这其实不是你的错。我姐姐因为高考落榜，那段时间特别焦虑，特别情绪化，看谁都不顺眼。所以她才会和你吵架，一气之下就分手了。”
“真的没有别的原因吗？就算心情不好，也不至于说分手就分手吧。”
“哪有什么别的原因。”戴子雯说，“而且，我姐姐那种状态你又不是第一次见了。你还记得中考之前吗，当时她也是特别敏感易怒，我和你都不敢惹她，生怕她突然翻脸。”
中考之前的事情太过遥远，经戴子雯这么一提醒我才回想起来。她说的确实没错，印象中戴子雪中考之前也是特别紧张焦虑。为了保证复习状态，她们两姐妹好像还专门在校外租了一间房子，住在那里自习。
“算啦，你们都分手那么久了，看开点吧。”戴子雯安慰地说。
她的解释竟然非常合理，若不是因为看了尸体DNA检测报告，我一定会相信她说的话。
思索间，我们到了戴子雯的家。
我在戴子雯家参观了一圈，这间房子很新，也很宽敞。我愈发好奇戴子雯究竟有什么赚钱的门路。
我来到戴子雯的卧室，这里面非常干净整洁，连床单也像新换上的一样。
我说：“我记得你初中的时候是特别马虎的一个人，现在也这么爱干净了。”
戴子雯说：“因为我姐姐爱干净啊，我在她的熏陶之下，也逐渐养成好习惯了。”
接着我注意到，床脚下有一粒白色的东西。看形状像是药片，可能是不小心掉在地上的。
“走吧，我带你去别的房间看看。”戴子雯拉着我出了卧室。我感觉到一丝古怪，不过不等我多想，便被戴子雯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