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放手!不然我告诉师父你非礼!”
苏陌离眯了眯眼睛,随即戏谑地勾起嘴角,手刷地从脖颈处移到脸颊,“小丫头,这么小就懂非礼了呀。不如教教师兄何为非礼?”
她被逼嘟起嘴,“师兄都那么老了,竟然还不如我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
壹
“将军,我们已经攻入北凉京都长安,只待你一声令下,将士们就立即闯入皇宫生擒苏陌离!”
沈卿蓝高举手中的百炼剑,眼光微寒,只要生擒了苏陌离,她这一仗就算是彻底成功了,只要她挥下剑,将士们便会前赴后继地冲上去,可是她怎么样也……
她抬头望向城楼,红旗艳艳,随风飘扬,那个人独站于城楼之上凛冽着眼睛盯着她,像是一把刀在他的心里镌刻着她的模样,亦如一把刀插进她的胸口。
她看到他的嘴唇瓮动,声音被尘沙淹没,她却分明听清他说了什么,苏陌离说,我会恨你,直到死。
他将剑插入自己的身体,飞溅出的血滴像六月的雪花诡异的有些美好,于空中弥漫。她看到他解脱的笑容,她看到他轰然倒下的模样,不不不!他不可以死!“不——”
沈卿蓝骤然从梦中惊醒,额角点点晶莹的汗滴昭显出她此刻的心悸,她慌乱地套上衣服,冲去苏陌离的营帐。
她于他床前站定,看了许久,才平复了心跳。
苏陌离的脸色仍旧苍白,那一剑到底对身体伤害极大,明明已经是数月之前的事情了,却仍旧折磨着苏陌离,也缠绕着沈卿蓝。
沈卿蓝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轻轻抚上他的脸庞,他却蓦然睁开眼眸,嘴角微扬,带着说不出的嘲弄,“沈将军,深夜到访有何贵干?”
她皱着眉,“你一定要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么?”
“陌离区区阶下囚,夜半三更沈将军也要来探望我,真是倍感荣幸。”
他明明眉眼带笑,却好似利刃,一把一把割在她的心上,她的手攥着他的薄被青筋暴起,她想对他说,不要再笑了,你这个样子真的比哭还要难看。可是,她却找不到说这句话的立场。
“你看你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夜深天凉,衣服都不知道穿好就胡乱往外跑……”说着,苏陌离半倾着身子,为她把衣带系好,整理了衣衫。
“阿离… …”她眸色轻轻,凝视着他,将他的一颦一蹙存进心底。
苏陌离一楞,随即语言轻佻,“呵,还是说,沈将军衣衫不整地来陌离营帐,是故意的?”
“你!”
“我当如何?”
从前,苏陌离的眼眸里仿佛有一汪湖泊,潋滟有光,灼灼如华。现在,就好像湖泊干涸,露出森森的湖底,一条条裂缝纵横交错割裂湖泊。
“你好生休息。”沈卿蓝垂了眼眸,给他搭好被子,转身离开。
苏陌离怔怔看着她的背影,一直到再看不见踪迹才回了神。他叹了口气,款身躺下,辗转反侧,俄而,烛火摇曳,眼角似有晶莹,他用手臂压住眼睛,藏起所有。
贰
翌日,燕国皇宫正殿,群臣陈立,天子高居座上。
“我大燕有沈将军这样的良将,实乃国之幸事!此番大破北凉,更是壮我大燕盛威!沈爱卿你说,你想要何赏赐,朕通通给你!”
沈卿蓝单膝跪地,不卑不亢,“末将有罪,末将未能寻到瑾安璧,不敢要封赏。”
燕国皇上眼光一凛,仍大笑着说:“有苏陌离在手,还怕找不到瑾安璧?更何况有沈将军出马朕无需担忧,瑾安璧迟早会归我燕国所有。”
沈卿蓝双膝跪地,叩首抱拳请求,“末将斗胆,请皇上将苏陌离全权交由末将处理……末将,一定会不负皇上所望问出瑾安璧的下落!”
皇上眼睛微眯,视线牢牢地锁在沈卿蓝的身上,缄口不语。一时间,整个朝堂之上鸦雀无声,文武百官都将目光投向了沈卿蓝,却不料皇上明黄的大袖子一挥,“准。那么也请沈将军及早查探到瑾安璧的下落,不然的话,时间久了会发生什么,朕也就不知晓了。”
沈卿蓝深吸一口气,抬头回道:“……末将谨遵圣喻!”
“退朝!”皇上眼神冷冽,甩袖而去。
沈卿蓝长舒一口气,她双拳紧握,眼神坚定,阿离,保不了你的国家,我就是舍了性命也要护你安好无虞!
回到沈府,看到的便是苏陌离自在地在大厅喝茶的模样,看他过的如此舒心,沈卿蓝会心一笑。
“沈将军,听说你向皇上要求对我全权处理?”
沈卿蓝点头,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苏陌离的话堵在嘴边,“不知道沈将军要的是瑾安璧,还是我苏陌离,这个人呢?”
沈卿蓝脸颊微红,“你胡说什么?”沈卿蓝虽是名动天下的将军,可到底还是个女儿家,尤其是面对这个人,她的心从未听从自己的召唤。
“哈哈,难不成名动天下的苏大将军竟倾心于区区一个俘虏!”他的话似是自嘲,却像利剑又一次插进她的心,鲜血淋漓,却还反复搅动。
“阿离你若是识相,就该交出瑾安璧,说不定我还能求皇上饶你一条生路!”沈卿蓝话一出口便后悔了,却怎么也收不回来。
“果然是为了瑾安璧……”苏陌离的声色一下子便黯淡了下去,沈卿蓝的心蓦地一缩,阖上眼眸道:“来人,将苏陌离带回他的房间。”
苏陌离深深地凝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沈卿蓝睁开双眼,看着他的身影,苦涩溢满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