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道我心悦敌国质子,对他嘘寒问暖,供若神灵。
连他自己也有所怀疑:“为何一次又一次的救我?”
我也不想救啊,难道我要告诉他这是我的人设?
“天凉了,该让王氏破产了。”
我百无聊赖地把弄着手中的玉镯,抬眼看向两个一脸疑惑的小宫婢。
“不知公主所说的王氏是……”
其中一名宫婢率先反应过来,拍了拍另一人的头。
“当然是昨儿个欺侮了谢公子的王越呀。”
听了他们的对话,我长叹了一口气。
我叫虞欢,这是我穿书的第三个年头。
我是明安最受宠的公主,却整日要念一本霸总语录,因而坊间常传我是一名骄纵跋扈的冷面公主。
男主是我皇兄,乃明安新帝,在他的治理下,四境之内山河景明,皆为一片河清海晏。
谢了痕则是姜国送来的一名质子,书中谢了痕少时卧薪尝胆,最后夺取明安皇位,将明安皇室赶尽杀绝。
自我穿来后便想尽一切方法阻止他变强。
暗杀,感化,甚至还送美人让他达成玩物丧志,耽于女色的结局,可惜,全部失败。
在念完令人窒息的台词后,我还必须遵照台词的意思做出相应举动,将谢了痕抬回公主府,好生将养着。
本想借高门子弟之手除掉谢了痕,哪知反救了他?
现下都以为我心悦于谢了痕,公主府上下都将他当作神一样供了起来。
“公主,可要去看看谢公子?”
看他?真是好笑,可下一秒我却笑不出来了,我的台词本在脑中浮现,不管是什么台词,只要说了出来,我便要按着台词行事。
接着,我嘴里窜出来的一句话:“该死,我竟然会想他。”
婢女笑着点头,更加坐实了我心悦谢了痕之这一猜测。
由着婢女的搀扶,我端着一碗药到了谢了痕的房中。
婢女很有眼力见地退了出去,还不忘把门带上。
我严重怀疑这帮人充当了霸总文里的管家角色,甚至我还听见小宫娥在背后互相交谈说“谢公子可是咱公主带回来的第一个男子呢。”
估计他们下一句就要变成“好久没见过公主这样笑了。”
我轻咳两声,抬眼看向榻上嘴唇泛白,脸上没有半点血色的少年。他剑眉凌厉,薄唇轻抿,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在看见我的身影后瞬时蒙上了一层冷雾。
“看来是我把你宠坏了,要么吃药,要么死。”
白玉碗在桌上发出一道脆响。
自打府中人以为我心悦谢了痕后,连着谢了痕所居之处也换了个样,一个受众人折辱的质子房中不知何时摆上了青花缠枝香炉,仙鹤画屏。
谢了痕躺在床上,斜睨了我一眼。
“公主何必做这些?”
他冷哼一声,旋即转身面向墙壁,不再看我。若是我没猜错,此刻他定是在筹谋造反之事。
想到他造反就在这几日,我恨不得在药里下满一包毒药!
可惜台词本不允许我行此举。
我咬着牙,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就在我要开口时,谢了痕却突然出声。
“公主不会是在药里下了毒,想要谋害我吧。”
谢了痕下了床,阔步走到我身前。
我一听,登时怒火中烧,当着他的面将一碗药喝了个精光。
“谢了痕,你不要不识好歹。这药你不喝,疼死你算了。”
谢了痕撑着一具要倒的身子,嗤笑着开口。
“死?我若死了,公主可舍得?”
我心中一惊,在我穿来之前,原主到底还对这个谢了痕做了什么?
他微微俯身,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耳畔。
不是说谢了痕最厌女色吗?为何贴这么近啊喂。
“公主,如若我是你,就该想想如何逃命。”
他毫不避讳地在我面前说出了要杀我皇兄之事,完全未将我放在眼里。
我抬手将面前人推开,本想给他来几句狠话,可脑中又闪现了那几句令我尴尬到能抠出三室一厅的句子。
我极力地想要克制这一张嘴,可却偏偏不听使唤。
“逃命?要和我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吗?男人。”
你逃我追,我们都插翅难飞。这台词儿真应景。
谢了痕闻言,却不见半点恼怒,笑容愈甚。他轻轻抬起了我的下巴,面上闪过一丝嫌色。
“欲擒故纵?可公主不正是喜欢我这样的玩物吗?”
我嗤笑一声,抬眸正视他。
“小东西,如果你是想引起我的注意,那么你成功了。”
谢了痕,靠这本台词本来攻略你,可能的确会给你的心灵留下不小的创伤。
谢了痕脸上的笑终于绷不住了,脸上的厌恶之色像是我欠了他几百万一样,他抬手掐住了我的脖子,眸中似有烈火蔓延。
谢了痕当真是个言出必行之人,一月后,他便举兵造反,登基称帝。
要问我为何没阻止他?
我说了呀,但无人会信一个无权无势的质子能掀起什么浪。
谢了痕的确出身卑微了些,可也架不住人家勤勉好学,天赋异禀呀。
当然,容我吐槽一句明安皇城的守卫是真不行,谢了痕不过就是带兵在城门上吼了几句,他们就将江山拱手相让。
谢了痕称帝后,将我贬为了宫女。
皇兄为了营救我,率人刺杀谢了痕。
皇兄哪是他的对手?瞧着皇兄要被一剑刺穿时,我飞身朝他扑去,可是却一不小心替谢了痕挡了刀。
他抱着我,满眼的不可置信,在他要开口时,我的嘴却先一步蹦出了台词。
“呵,男人,你别想多了,我只是不想让血脏了我的眼睛。”
正当我在房里忍着剧痛给自己上药时,谢了痕却打开了房门,朝我走来。
他修长的身影在我面前站定,“公主对如今的这个身份可满意?”
曾经被众人欺凌的质子当了皇帝的第一件事,便是要将之前受的苦加倍讨回来。
他将我贬为宫婢后,给我单独安排了间屋子,还叱令宫人都不许同我讲话。
但那也没关系,我一开口必定是会让那些小姑娘脸红心跳的句子。只是此时我要扮演的是一个服软的亡国公主。
于是我抬头看向了谢了痕,死死地掐了一把伤口边的肉,眼泪瞬时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
但是!台词本它又来了!
我嘴里的“谢了痕,你放过我吧。”在说出口时立刻变成了“男人,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玩儿火?”
我错了。
不是他在玩火,是我在自焚。
谢了痕嘴角一抽,褪下了身上的墨色狐裘大氅,玉指捏住了我的下巴。
“玩儿火?虞欢,我倒要让你瞧瞧什么才是玩儿火,什么才是人间炼狱!
他一把将我甩开,冷笑着出声。
“你现在有两条路,一是选择和你的兄长共赴黄泉……”
“我选二……”我又不是傻子,真要和与我毫无干系的兄长一起死。
却见他唇角一勾,嗤笑着开口。
“二是选择来伺候我。”
阿西,失策了。
“还有第三条路吗?”
我方想将心中的话说出口,可台词本控制下的动作却是嘴角噙起一抹笑,冷眼看向谢了痕。
“伺候你?那你不妨现在就杀了我。”
嘤嘤,我愿意伺候你,只要别杀我。
谢了痕却像是料到我所言般,松开了钳制我的手。
“想死?你也别急,我先带你见个人,届时你再死也不迟。”
这还用说见谁?就差把我皇兄之名写脸上了。
地牢内,皇兄被铁链拴住,如玉的面庞瞧不清往日风采。
“妹妹,你必须要杀了他!”
大哥,咱能说悄悄话吗?
谢了痕长身玉立,正站在我身旁,俊眉微挑,看着我兄妹二人当着他的面说大话,眼里装满了鄙夷。
“妹妹,我们整个皇族的希望就在你身上了!”
虞睿边说,还边将手中的一个小瓷瓶塞在了我的手里。
此时,虞睿倏然降低了声线,用仅能我二人听见的声音开口。
“谢了痕他喜欢你,只要你以美色惑之,再让他服下此药,我们便可重耀虞氏之光。”
虞睿将毒杀谢了痕的事情说得十分轻松,等等,他说谢了痕喜欢我?
“他喜欢我?”
虞睿握住了我的手,两眼含泪“他早就对你有意,不然为何单将你一人留在身边做婢女?”
“留做婢女,难道不是为了折辱我?”
不过,虞睿所言也确有几分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