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刺失败被封为贵人。
进宫后才发现后宫中的女人都是嘉贵妃的赝品。
而我是长得最像的那一个。
周临安对我很好。
可我要的不是恩宠。
而是他的命。
我一直以为我是嘉贵妃的替身。
直到大限将至那晚，他哭着跪在我的床前。
——正文——
我被册封贵人，原是个意外。
半月之前的上元节，那晚宫中大设宴席，我跟随众多舞姬上场献舞。
我格外仔细着我的腰间，因为那里藏了一把匕首。
坐在主位的是周国的皇帝——周临安。
没有人知道我是来杀他的。
我随曲调迈着娇柔的舞步缓缓靠近他。
飘曳的广袖轻纱中，他抬头与我四目相接。
不知有没有看错，他的眼里分明闪过了一丝讶异。
趁着他出神。
就是现在！
我大步冲上去准备了结了这个狗皇帝。
谁知道旁边的舞姬绊了我一脚。
我还没摸出匕首就径直扑倒在周临安身上。
席间一阵躁动，有人大喊着，「抓刺客！」
我手脚并用都还没爬起来，一记利刃就刺穿了我的肩头。
我昏过去之前心中不免感慨了句。
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等我醒来时，并不是预想中阴暗潮湿的地牢。
反而躺在一个华丽温暖的宫阁中。
有人端着一盆水进屋，看见我醒了之后，连忙往外跑，边跑边喊，「贵人醒了！」
后来我才知道，那晚宴会上还有另外一个刺客。
我往周临安身上扑去时反而为他挡下了致命的一刀。
太后体恤我「舍身护主」，因此封我做了贵人。
周临安来看我。
他的笑容对少女有着十足的杀伤力。
他摸了摸我的脸颊，问，「好些了吗？可有什么不适？」
我摇头。
他便不说话了。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
毕竟从「刺客」变成「贵人」，一时之间我还消化不了。
「祁玥。」他看着我，耐着性子问到，「玥色澹白涵春空，阿玥，你的闺名是这个意思吗？」
想来在我昏迷时他们已经摸清了我的身份。
但这个身份也是为了方便入宫顶替来的，我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有什么涵义。
只好点了点头。
他看向我的眼里有着说不清的情愫，但这绝不是看一个陌生美人的眼神。
这个疑虑在群妃来试探我虚实的时候得到了答案。
「哟，又一个。」
「容嫔姐姐，你说她是哪里像呢，是眼睛还是嘴？」
后者闻言娇声笑道，「我倒觉得，哪里都不像。」
群妃走后，我问婢女素语，「她们在说什么？是我长得像谁吗？」
她唯唯诺诺，似乎不愿多说。
「她们说主子长得像嘉贵妃。」
至此我才知道，自嘉贵妃病逝之后，周临安四处搜寻长得像她的人。
后宫的女人，有些眉眼像，有些鼻子像，充其不过都是她的替身。
我终于明白上元节那晚，周临安第一次见到我时那份诧异的表情因何而来。
我问素语，「那你觉得我像吗？」
她认真端详了我起来，随后可能察觉到行为逾矩，赶忙低下头。
「您比嘉贵妃还好看。」
我抬头看她，心想这宫人倒挺上道。
我这贵人的担子刚接下来，立马就拍上马屁了。
我没忘记我来周国的目的。
我本名叫涵春，是被周国覆灭的陈国人。
瑕生告诉我，我们家族皆被周国人所杀，父母双双惨死，连尚在襁褓的的弟妹都没被放过。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周国的皇帝——周临安。
瑕生随我逃亡途中跌落山崖，他摔断了一条腿，而我失去了记忆。
那日原本是他计划亲自行刺，可我不放心他的腿疾，悄悄先他一步顶替了一名舞姬混进了宫。
我一直在找机会。
周临安每日都会来我的阁中。
但他只是小坐，或者望着我发一会儿呆。
我完全没有看出他有着一个君王该有的架子。
我们一直没有圆房。
所以我也无法找到近他身的机会。
我看不懂他，或许他真的只是为了怀念他已故的爱人。
这天他来看我时，带了一个纸扎的风筝。
「阿玥，今日是你的生辰，孤亲手扎了一个风筝给你。」
我悄悄问素语，「今日是嘉贵妃的生辰？」
她摇摇头，小小声回不是。
我转瞬就想起，那应该就是「祁玥」的生辰。
风筝是用纸扎的，周临安似乎很高兴，还亲自领着我去放。
结果不小心飘到了容嫔的院子。
她向来看我不顺眼，在得知风筝是从我的宫阁中飘出来后，想也没想直接就把风筝线剪了。
「她怎敢？」
宫人来禀报原因时，我看到周临安瞬间沉下了脸色。
但他再看向我的时候，又是一片盈盈笑意。
「阿玥，孤下次再重新给你做一个。」
「好呀。」
我扬起笑脸，而他压抑着怒气离开。
当夜，素语就来跟我禀报，容嫔被禁足了。
我身体大好时已是半月之后。
那日行刺的刺客已被处死，宫中也尚未传出消息。
我怕瑕生会急，可我还没有传递消息的能力。
我焦急，夜夜忧心睡不好觉。
太后就在这时来看我。
她询问起那日宫宴的情况，「那日你如何知道会有刺客的？」
我一惊，我总不能说因为我也是来刺杀他的吧。
但谎言编造也需要时间，我没有经验只能诚实回答。
「是臣妾另一位同僚舞姬绊我了一脚，臣妾才不小心摔倒在陛下身上的，请太后恕罪。」
她闻言反而笑了。
「算你还是个实诚的孩子。」
好险！
我掩饰一笑，心想幸好糊弄过去了。
事情的转机是周临安再次来看望我。
我说我想出宫一趟。
他看向我。
「为什么？」
我说，「我家的猫还关在家，不知道这么久了它还在不在。」
他「噗呲」一声就笑了出来，随意着摸了摸我的头发。
「你总是这样的善良。」
这又是在说谁？
我抬头看他。
他自知失言，便不欲多说了，只是故作严谨道：「孤这就遣人去抓它来陪你！」
很快他派去的人回禀说我猫已经饿死了。
我装作很难过的样子，开始掉眼泪。
周临安便安抚我，「莫伤心了，你说那猫长什么样，孤再寻一只一模一样的来。」
其实我根本就没有养猫，我这么说的原因只是为了给瑕生传信。
他是个聪明人，稍微一打听就会知道我的处境以及其中的变故。
「长得再像又有什么用？早已不是以前的那个了。」
我意有所指。
余光撇向周临安瞬间微怔的脸，偷偷一笑。
后妃的妒意就是从这个时候定焦在我身上的。
那日我正在阁中小睡，素语着急忙慌地把我唤醒。
「主子，您快醒醒，太后娘娘请您去慈宁殿一趟。」
我好奇，「是什么事？」
「容嫔猜忌您的身份，从宫外寻来了您的家人，正在太后娘娘跟前说要治您的欺君之罪。」
我心头瞬间一紧。
当时顶替真正的「祁玥」时，我未曾想过我会以这个身份在宫里活下去。
我一路上都在想着应对之策，因为稍稍差池就会有杀头的风险。
万万没想到，我会在太后寝宫看见瑕生。
「妹妹愣着干什么呢，太后娘娘还在等着你呢，爹当时是怎么教你的？」
他和一位年迈的老人恭敬地站在一侧。
我还没反应过来，容嫔就不可置信得大喊，「这怎么可能？！真正的祁玥分明另有其人！」
瑕生闻言笑道，「娘娘是觉得我连自己的妹妹都认不出来了吗？」
容嫔继续咄咄逼人，「那还有一个可能，便是你们也是假的！」
我冷眼瞧着容嫔，这确实不是个绣花枕头。
不知是谁唤了一声，「陛下！」
我循声望过去，这才看到不知何时站在殿外的周临安。
他面色如常瞥了我一眼，如沐春风地走进来。
不知我有没有看错，他在看到瑕生的时候，面上闪过一瞬的惊讶。
不过在瞬间就恢复了神色。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这么温和的皮相下真的会有那么残忍的一颗心吗？
这场闹剧最终在周临安的佐证下结束。
瑕生不能久留，在和我匆匆一面后就要离宫。
我问他，「你买通人改了舞乐坊的宫碟？」
他摇摇头。
「那他为什么要帮我们？」
瑕生的唇角勾起一丝耐人寻味的弧度。
「他不敢不这样说。」随后有些着急道，「涵春，这里太危险了，你得跟我走！」
宫里哪是想出就能出的，我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