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退婚吧。
我点点头,放下手中端着的水,抚了抚新裙子上捏出的褶皱。
脑海里一一闪过当年那些场景,心想你可别后悔。
我和他娃娃亲。
明年不出意外应是我们的婚礼。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微笑向他道别。
“退婚吧。”
沈止望向窗外那棵郁郁葱葱的小树,语气没有一丝起伏。
我手中杯子滑落下去,在桌面发出“咚”的一声。
“阿止,你刚说什么?”
我以为我听错了,抬头去看他,动作太急,脖子“咔”的一下扯到了筋。
沈止想,那棵树真是春意盎然,生机勃勃。
“卿卿,我们退婚吧。”沈止仍然望着窗外那棵树,语气平常的像是曾经常常在我耳边问我今天想吃什么?想去哪儿?想买什么?
也像是平常叮嘱我那样的语气,降温了,注意保暖;下雨了,不要淋雨;你生理期,不可以吃辣吃冰……
我望着他的侧脸,慢慢放下杯子,又紧紧攥住。
“嗨,今天可不是愚人节,你可不要开玩笑。”
即便我想保持平静,语气还是颤抖,脸上挂着勉强的笑。
不等他回应。
我又大声说。
“你是不是和别人大冒险输了,你……”
他打断我的话。
“卿卿,不是愚人节,没有大冒险,也不是什么恶作剧,我没有和你开玩笑。”
我转移看向他的视线,低头盯着我的杯子,水清澈见底,水温不凉不热。
我突然问他,“你在这儿多久了?”
他惊讶又似了解,“卿卿,不要转移话题。”
我不理,又抬头看向他,脖子有点痛,我专注的盯着他,“回答我的问题。”
他沉思,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记得了。”
我点点头,放下杯子,“行。”
我盯着他的侧脸,异常不满,“转过头来看我,为什么不看我,你现在是都不想见到我了吗?”
他转头来,我看不透他的表情,看不透他温和的表面下藏在的心思,我似乎从来都没看透过他。
我放下手,捏着我的裙摆。
“为什么退婚?”
“我现在不能说。”
他回答时,又转移看向我的视线。
“好。”
我也不再看他,低下头去。
我抚了抚裙子上的褶皱。
好一会儿,我站起身,微笑向他道别。
“谢谢沈止哥曾经对我的照顾。”
我若无其事的转身。
“卿卿。”
我停住。
他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
“祝你快乐。”
我不信。
我不信,那个在我不小心摔破腿,飞快跑过来抱着我去医务室不爱我。
我不信,那个在我聚餐后喝醉小心翼翼背我回去的人不爱我。
我不信,那个半夜在我生理期爬窗户进我家里来给我揉肚子的人不爱我。
我不信,那个满足我所有要求,每个节日送最好看的礼物的人不爱我。
如果,他不曾毕业后为了我留在F市。
如果,我们不曾朝夕相处四年。
如果,我不曾在他的眼里看见着急,克制,明确的爱意。
我会相信他不爱我。
我了解他。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还是生气了。
沈止,你等着。
感觉家里人靠不住,都和沈止是一伙的,如果真的有原因的话,他们肯定不会告诉我。
这么一想,我真好惨一人。
曾经因他说,想让我们自然相处,帮他瞒着他在F大,让我出了糗,我就知道,家里人肯定是站他那边的。
果不其然。
我回家的时候。
家门口,一大群人都在等着。
“卿卿啊,你没事吧。”
奶奶首先出口,担忧看着我。
爷爷在旁边附和,“是我们不要那个臭小子的。”
我爸拿着黑卡递给我,“拿着,出去买东西。”
我妈在旁边点点头,“最近,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做美容。”
没等其他人继续说话。
我一脸莫名看着他们,“站在这儿干嘛,能有什么事?”
“该吃吃,该喝喝。”
他们全都在家,还都一脸担心我,却不关心为什么退婚,也不骂沈止,也不说给我另找青年才俊。
事出反常,必有大事。
回到房间,锁好门。
我给我发小,从小到大的死党打去了视频电话。
我发小和我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同一个班,同一个课桌,只有大学不在一起,她名苏梨,人和她名字一点不符,从小自来熟,性子欢脱跳跃。
我看着她对面那张敷着面膜的脸,十分的无语。
“大白天的,你敷什么面膜。”
她本来是躺着的,听见我说话,从沙发上坐起来,半眯着她那妩媚动人的眼。
“也不是很大白天,下午六点了,我该睡觉了。”
“你搞什么蛾子,这么早休息。”
她支支吾吾,摇了摇头,“不好说。”
我看她不想说,也没有管她。
后来我才知道,她是看我打视频电话,匆忙把昨天晚上拆开放在一边的面膜忘记敷的面膜戴在了脸上,那面膜也不知道变没变质,她哭泣泣的让我赔她的脸。
因为她和我太熟,不太会装,我一看她,她就会暴露,所以戴了个面膜装着。
-
我看着视频对面的她,长叹了一口气。
“沈止今天找我退婚了。”
也许是我语气有些平静,也许是我没有很伤心的感觉,也许是其他。
我感觉她不是很震惊。
“哦。”
苏梨又突然发觉不对,开始震惊。
发出惊呼“什么!”
那时我低着头,只听见了她惊讶的声音,没有瞧见她的反应。
如果我抬头,我定会发现她满身破绽。
“是吧,你是不是也感觉难以置信。”
我没抬头看她,自顾自的说。
“可是我不相信。”
“我不相信他不爱我。”
“刚刚去餐厅,那杯水是我平常喝水的温度。”
“我并不相信那水是巧合。”
此时苏梨的嘴角抽了抽,又迅速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
“我想他是不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原因。”
“你说,会不会他生了很严重的病。”
“或者他家快要破产了。”
我抬头看她,为什么我感觉到苏梨那张戴着面膜的脸像一脸便秘的样子。
然后我听见她咳了一下。
“这…必不可能。”
“你想什么玩意。”
“放心吧,他身强体壮,他以一打十。”
“他家那个公司,我和你家破产了,他家都不会破产。”
“救命,我要去洗手间一下。”
她匆匆忙忙挂掉了视频电话。
笑死了。
她有秘密,但是她不能说。
-
好一会儿,她才回来,给我重新打了电话,但不是视频。
“我好了,你继续说。”
我感觉她的声音有点奇怪,但我也没有多想。
也没想她怎么不打视频电话。
我忍不住多想,“他总不会是移情别恋了吧。”
“这更不可能了,你不要乱想。”
她回我的话语带着坚定。
我能感觉到她的安抚,我也更安心,沈止肯定是有原因的,他不会不爱我。
我又问,想要从她这里得到一些建议和更多的安慰,“你说我明天要不要去跟踪他一下。”
我觉得如果沈止真的有我所不知道的原因,跟踪他的话多多少少能发现一些痕迹的吧。
“别,不要。”
她在对面突然大喊一声。
“怎么了?”
我觉得她有些反常,不像平时和我聊天那么自在,好像还有些紧张。
有点奇怪了。
“啊,没事,怕你不安全,我和你一起吧!”
“行。”
我和沈止虽然有娃娃亲,但我们并不是从小就认识。
第一次见面,是在F大开学的时候,他是迎新的学长。
我记得那天,大学开学第一天,家里人没有人来送我,我出门的时候,总感觉他们一脸很放心的样子。
第一次见面,我刚出机场,一眼就看见那个迎新队伍最耀眼的人。
面貌,气质,身高在人群中尤为出众。
我眼睛还盯着他看,他突然走过来,接过我的行李。
嘴角带笑,眉眼轻挑,“我曾见过你。”
我皱了皱眉,当时只觉得,下头又老套。
我的第一次心动立马死去。
出于礼貌,我没理他,我怕一开口就控制不住喷他。
他看我不说话,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笑的意味深长。
后来,在学校,他经常照顾我,我以为他想追我,但是我又常常见不到他人,东西都是其他人转交的。
拖他人转交,还非要冠上他的大名,生怕收的人不知道似的。
东西我自然没收,托送的人原封不动还他。
那人不理,是同班一个不认识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