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过最好笑的笑话是什么?
我的夫君恨我,对我从无好颜色,可却在我要死的时候,长跪不起,声声哀求。
我是替嫁的丫鬟,所以沈清砚不爱我,甚至视我如耻辱。
可这婚事却是我主动求来的,我爱他,关他什么事呢?
今儿个天气难得放晴,祈儿带了个姑娘回来。
小姑娘的那双眼睛格外漂亮,灵秀清澈,竟有几分我少时的灵动,不过我少时总是为了生活谋划,眼底总是藏着几分算计,倒也没有她那般清澈,沈清砚大抵是看的出来,所以一直对我不假辞色。
我撑着精神看着他们打闹,祈儿好久没有这般笑过。
等那姑娘走后,我打趣他,【我儿怕是要栽了】,他红着脸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我懒得听他辩解,喜欢就是喜欢嘛,又不是什么不堪的事情,祈儿这倒是一点都不像我,我爱的时候分明是明目张胆的。
明明春日渐近,我却仍觉得寒意刺骨,我将祈儿打发走,青黛将手炉递给我【夫人,定远将军府送来了帖子,邀您去品茶。】
我紧了紧身上的狐裘,漫不经心的应到,【嗯。那就去呗。】只是我清楚,我病恹恹地去见她,瑾玉那个死丫头肯定要奚落我,所以我打定主意明日多扑些粉,上好些胭脂,务必让自己光彩照人。
第二日我却缩在被窝不想起,心想我这弱不禁风的样子,瑾玉瞧见了,肯定是会心疼的,所以为了不让她心疼,我心安理得继续沉沦梦乡。
我正梦的香,仿佛有人在使劲摇晃我,为什么觉得仿佛呢,因为我已然察觉不到到底何处是梦,何处是现实了。
我觉得我的五脏六腑都错了位,好了,这下子都不用分清了。
我都不用睁眼看都知道是瑾玉那个死丫头,自打我成了尚书夫人,没有人敢这般对我,除了她仗着跟我亲密就可劲折腾我。
不耐烦的蹙了蹙眉,我努力瞪大眼睛瞧着她,【你干嘛,惹人清梦是要遭报应的。】
瑾玉眼眶红红的,【我最大的报应就是你。】
瞧她那副用来哭丧的表情,我难得没有笑话她。因为其实我也很想哭,我想大概是身体太痛了吧,都怪那些个庸医拿人钱财却治不好。
舔了舔因为缺水而起皮的嘴唇,我可怜兮兮的看着她,【我想吃核桃酪。】
她气急竟连粗话都爆出来了,【吃个屁!】不过她还是差人去厨房传话了。
我知道她恼我,生了病也不告诉她。可那狗日的薛尧到处沾花惹草,她日日烦心,我也舍不得增添她的烦恼啊。
说起来好笑,我们自小看话本子,最羡慕那些一生一世一双人,到头来,她嫁给了风流成性的薛尧,后院莺莺燕燕多如牛毛。我呢,嫁给了沈清砚,虽说没有妾室,可我这日子过得像是守了活寡。
我倒是想他死,我也好早觅下家,找个善解人意的,天天揣度我心意的可心人也好啊。没想到想的挺好的,可惜快要死的却是我。唉!真是讨厌沈清砚吶。
【沈清砚人呢!】
我哪里知道,我扣扣手敷衍到,【可能忙差事去了吧。】管他在哪呢,我可烦死他了,前几年我对他还有情意,自然关注他的一举一动,现在我可是快要嗝屁了,谁还关心他啊。
瑾玉瞧着我不上心的样子就来气,又有点心酸,我却还好,大抵是习惯了,【他不是一直都这样吗,走哪里去从来不知会我。他不在不也挺好,我可劲儿用他钱,让他变成穷光蛋。】这样想着,我浑身的疼痛都消散了好多,我心想,难道真的破财消灾。
我伸长手,戳了戳她的脸,【好久不见,你怎么还胖了,丑了。】其实我是瞎说的,温瑾玉怎么瘦了呢,我在心里很恨诅咒薛尧,都怪他。
瑾玉‘啪'的一下打掉我的手,【说个屁,你瞧瞧你现在个鬼样子,哪来的脸说我的。】
我讪讪笑到,【你明儿个还来吗?】
她点点头,我放心了,我让她走,因为我还没睡够呢,她替我掖了掖被子,去了外间。
半梦半醒间,我听着她问青黛我的病情如何,我心想我待青黛那般好,她定不会把我卖了的,所以我放心的坠入梦乡。
再一次醒来,青黛说我的儿子来了,真是的,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这么讨人厌,我就想睡个觉而已。
浑身痛的厉害,我让青黛伺候我穿衣,又吩咐她,【等会多给我上点粉阿。】青黛点点头,我当她答应了。
等坐在铜镜前,我盯着面前那张脸,我可去你的,这是我?脸颊凹陷,面无血色,两只大眼都像口枯井,黑黢黢的,怪吓人的。
青黛给我上粉的手有些颤抖,我想这天果真是冷呐,看把我的小丫鬟给冻得,【你阿爹病好了吗?】
青黛点点头,知道我看不见,她哽咽着声音达回答道,【好些了,夫人不必挂心。】
好吧,那没事儿了,【你跟我多久了?】
【约摸五六年了。】
【哦。】
我想着我还有个京城郊外的宅子,不大,不过住下他们一家也是绰绰有余了,不然等几日送给她吧,好歹跟了我这么久。
我瞧瞧头上的发髻,【这是百合髻?】
青黛嗯了一声,没想到流行的风向真是一个轮回呐,我许久不出门,竟连现在时兴什么发誓都不知道了,我想了想,明日还是出个门吧。
桌子上放了往日里我最爱的鸡丝粥,熬的又香又浓,我看着却毫无食欲,吃了两口,胸中愈发烦闷,头也晕乎乎的。
我放下食碗,揉了揉额头,【祈儿,昨日那姑娘是哪家的?我怎的没见过呢。】
【是飞腾镖局的大小姐。】
我点点头,怪不得呢,小姑娘行为举动透着一股子利落干脆,不像是大家闺秀。
我又想着自家儿子那死活不开窍的样子,忍不住道,【你要是喜欢人家就跟娘说,娘给你做主提亲啊。】
祈儿红着脸用公筷给我布菜,【娘,再吃些,我跟季姑娘八字没一撇呢。】
我拿着筷子拨弄着碗里的菜,【我说真的,瞧着那姑娘是心悦你的,你要是喜欢就去提亲,要是不喜欢,你就离她远一些,别去耽误人家姑娘。】
这顿饭吃的越来越乏味,我忍着恶心再吃了两口,实在吃不下,我就捂着手炉,看着我儿吃,真斯文秀气。
等他吃完,我就赶他走,太啰嗦了,一直给我布菜让我吃,我可是他老娘诶,居然敢教我做事。
近日越来越困乏,大抵是春乏?瑾玉来的时候我没醒,她在外间等了我许久,很好,她终于知道收敛一些了。
我觉得自己今日状态不错,怂恿她跟我一起去逛街,今日定要从城南逛到城北,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刚准备出门,我那个混蛋夫君回来了。
温瑾玉个没脑子的,还想冲上去揍沈清砚,人家可是朝廷命官诶,比她那个傻狗夫君的品阶还高,她是不想活了吗,我让青黛拉住她,送客。我想咱们都这么熟了,她肯定不会生气。
自己一个人提了壶茶,去寻我那冷心冷情的夫君。
好几天没见着深清砚了,他还是那般长身玉立,剑眉星目,目光冷峻。
嗯,是我喜欢的款儿,越是得不到,我越是上头。
哎,真是嫉妒,怎么就有人数年如一日呢,摸了摸我日渐消瘦的脸颊,我感慨上天真是不公。
我对着他哼了一声,他一头雾水,不懂我这是怎么了,毕竟自从他高中,我就从未有过如此动作了。
可是他忘了,我本来就是个丫鬟,没有习过礼仪,终归是跟大家闺秀有差别的。
我想要是温瑾玉没有那么宠我就好了,我也就不会那般不知天高地厚地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初时,温府只是略有财富的商户之家,而沈清砚也只是一个与温瑾玉有婚约的穷书生罢了,那婚约据说是祖父辈替他们定下的,所以轻易毁不得约。
该怎么形容我遇见他的那一天呢,很俗套的英雄救美的场景,不过救的不是我,而是温瑾玉。
温瑾玉没有太大的感觉,倒是我,心里头小鹿乱撞得厉害。温瑾玉是谁啊,从小与我一起长大的,我都不用说,她就知道我心悦沈清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