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亲是重生大女主。
上一世,她受尽磋磨。
重活一世,我成为她最得力的狗腿子。
帮她斗妾室,惩渣爹。
可为何,大仇将报之际,我却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推进了火堆之中。
立春时节,侯爵府上好生热闹,大大小小的丫鬟仆从被派出府采买今年最时兴的布料。
亭台楼榭的主母府中坐着一位端庄大方的美艳妇人,正端坐着看手中的佛经。
是我的娘亲。
我娘亲是重生大女主,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
我爹是忠勇侯府世子,风花雪月,吃喝嫖赌样样在行。
六岁那年,娘亲就告诉我要远离我这个爹,并告诉了我她的惊天大秘密。
她重活了一世,前世受尽渣爹冷落和姨娘羞辱。
这一生,她要翻身做大女主。
这是我和娘亲的小秘密,连哥哥都不知道。
六岁那年,我被庶姐推入湖中,正逢寒冬,刺骨的湖水将我缓缓拉入深渊,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窒息。
就在我以为我要溺死在这冰冷的湖底时,一双同样冰冷的手臂将我托举上来。
我活了下来。
娘亲却因为救我昏迷了整整三天。
等醒来,我发现娘亲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
她抱着我放声大哭,我很久未感受到娘亲对我如此亲近了。
从小她便不是很疼爱我,可以说,比起才华横溢的哥哥,我是在父亲母亲的冷落中长大的。
府上虽未短过我吃穿,可每每看见父亲和燕姨娘对庶姐的疼爱,我都心如刀绞,嫉妒得发狂。
若不是燕姨娘抢走了爹爹对娘亲的疼爱,娘亲怎会整天郁郁寡欢?
大哥从小诵读圣贤之道,有望继承父亲的衣钵。
而本朝重武抑文,自燕姨娘的长子蒲兆宁展露出学武的天赋后,娘亲就一直盼着再要一个儿子。
可不承想,怀胎十月难产生下的是我。
父亲失望至极,夜夜留宿于燕姨娘处。
自小我就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
娘亲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唤我来床前。
她一把抱住我,清丽的脸上流下泪水。
嘴里念着我听不懂的话。
「月儿,还好你活着!娘错了!娘这次一定好好保护你!」
我木讷地听着,任凭娘亲将我紧紧抱住。
自我记事起,就未曾感受过娘亲的拥抱。
这种感觉我并不熟悉,但我却不敢挪动。
我在被紧抱的窒息感中细细嗅着,贪恋着娘亲的怀抱和她身上淡淡的香气。
在娘亲的一句句泣不成声的话语中,我拼凑出了完整的经过。
原来娘亲重生了。
虽然我不懂什么是重生,但大概是,以后娘亲要好好保护我,和我相依为命。
我很开心,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浅笑。
但紧接着,娘亲说的话让我再也笑不出来。
上辈子,我和娘亲皆被燕姨娘所害,而我爹蒲松堂只是冷眼旁观着。
不但在娘死后吞了嫁妆,还将燕姨娘扶正,庶子庶女皆入族谱。
「月儿,你千千万万要远离你爹爹!还有燕姨娘!他们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
娘亲愤愤道:「不过我的小月儿不用害怕,等大哥哥回来,娘亲就找机会和离!」
「到时候,月儿跟着娘亲生活好不好?我们回外祖父家」
离开侯爵府,跟着娘亲生活?
「娘亲,我愿意的。」
我摸摸她的脸,没有忍心告诉她,在这个妇从夫纲的大越朝。
女子携子嗣与夫君和离,谈何容易?
一片柳叶摇摇晃晃掉到我头顶。
我思绪回转,拎着从聚宝斋买来的糕点,提着碧色裙角跑到娘亲身边。
见我来了,娘亲放下手中的书,温柔笑笑。
摸着我的发丝,宠溺说道:「我们小月儿出落得越发标致了」
「下月中旬便是月儿的生辰了,我这便让府上早早准备,给月儿一个盛大的及笄礼!」
我听懂了娘亲的暗示,想到前些日子娘亲对我嘱咐的。
上一世及笄礼,我被庶姐蒲澜心陷害,嫁给了京中最纨绔的户部尚书之子乔知远。
婚后,我受尽非人的折磨,短短两月,身上便没有一处完好之地。
我心中浮起对蒲澜心和乔知远的恨意,握紧娘亲的手。
「放心吧娘亲,我会一切小心。」
府上主事的管家得了娘亲的命令,忙忙碌碌操办起来。
很快便到了我生辰那天。
后花园中,请来了很多京中权贵之女为我庆生。
姐姐挽着我的手,一个个带我介绍认识。
几番寒暄,姐姐长驱直入,按照娘亲和我说过的情节上演。
「妹妹,我担心父亲那边的情况,要不妹妹和我一同去前厅看看父亲吧?」
我淡笑:「好。」
渣爹借我生日之便,邀请了许多朝中权贵。
其中便有姐姐的蓝颜知己,户部尚书家的嫡次子,乔知远。
我这位姐姐不是省油的灯。
燕姨娘勾得父亲夜夜留宿,她却不屑于这样的手段。
经常女扮男装溜出府去参加京中权贵的诗会,结识了很多英才名流。
拙劣的男装和故作豪迈的男子姿态,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一眼识破她的女子身份。
世家公子们一边与她高谈阔论,一边享受着软玉馨香,都将她当作红颜知己。
而这也是姐姐想达到的效果。她为自己物色着如意郎君,并与好友频繁提起我。
她那守在闺阁之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妹妹。
前厅不止有醉酒的父亲,还有等待我的豺狼虎豹。
虽然姐姐与他们什么也没细说,但她的描述恰到好处地引起了乔知远对我的觊觎。
乔知远是京中有名的纨绔,未曾成年就流连花月场所。
家中为他娶回的正妻不出半年就被他以残忍的手段在房中折磨致死。
他一向喜欢养在深闺的菟丝花。
看来我这位好姐姐,真是恨我恨得紧啊!
前厅觥筹交错,姐姐将醉酒的父亲搀扶住。
「父亲,您又喝了这么多,母亲该担心了」
大家闺秀的风范和什么什么的姿态做足了,在场大臣无一不以为她才是侯爵府的嫡女,纷纷对她夸赞起来。
「不想侯府嫡女,竟有嫡子之风范」
姐姐得心应手地应付着,在无人注意的视觉盲区,将我推倒在地。
一封书信从我身上掉落,众人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我。
姐姐惊呼一声:「妹妹身上这是什么」
她捡起地上的信拆开,只一眼,脸上便露出羞愤之色,忙拉着我想要跪下。
「父亲切勿怪罪,妹妹年纪尚小,涉世未深,许是被人蒙骗了心思也未可知。」
身边细细碎碎的猜测声响起,父亲的酒也醒了一半。
他拿过姐姐手中的信,看过后便怒斥道:
「不孝女还不跪下。」
我不用看信也知道上面写了什么,无非是以我的名义写了一些对乔知远诉尽衷肠的诗句。
还好我和娘亲早有准备。
我从容不迫,对上渣爹的眼睛道:
「父亲,是有人要陷害我。」
「我与乔公子素未谋面,平日里更是伺候在母亲身边,侯府门也不曾出过一步,又何谈与人私相授受呢?」
「定是有人要故意陷害于我,此人选在女儿生辰宴上闹事其心可诛,望父亲严查!」
我转身面对宾客,正了正身子。
「请各位大人在此为小女做个见证,只需派人问话我近身的丫鬟,便可知是谁在我身上塞入了这信,又引得姐姐当众发现。」
我看着跪地的姐姐,暗示道。
这时候,乔知远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我挑衅地看着他。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我确实从未在婚前见过他。
他要怎么与我攀扯上关系呢?
他刚开口,我就知道我低估了他的脸皮。
「侯爵大人息怒,实不相瞒,自一次云熙山惊鸿一瞥,我便对小姐芳心暗许」
我早有应付,一脸天真地说道:「原来您便是姐姐口中的乔郎。」
我拉起姐姐,转而面向父亲。
「父亲,我们都弄错啦!」
「姐姐是不是在更衣时将书信错放到了我衣裳里?」
「姐姐不记得了?上次云熙山,姐姐是和我一同陪母亲上山祈福的,乔公子一见钟情的,是姐姐吧?」
「父亲,自上次祈福回来,姐姐就一直和我说她有心上人了,说是乔家的公子,况且姐姐平日里就喜爱女扮男装参与公子们的诗会茶会。」
我捏起帕子,捂嘴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