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在学校受了欺负，老师不仅不管，还嘲讽我们家里穷，让我们勒紧裤腰带给她发红包。
我去学校讨公道，校长和她一个鼻孔出气，威胁我说她老公是市教育局的。
不好意思了，本人是省教育厅的。
女儿今天放学回来，我看到她眼睛红得不正常，不停地揉。
赶紧到医院检查，医生说得了结膜炎。
病因是异物感染。
异物，是粉笔灰。
看着女儿又要去揉眼睛，我制住她的小手，问她怎么回事。
她却一个劲儿地哭，一个字都不肯说。
我以为她在学校受了欺负，打电话给她的班主任何老师。
我把情况说了，何老师说：“歆歆妈妈，这话其实我早就想说了，歆歆跟别的学生不一样，班上的孩子都不愿意跟她玩，而且一个班那么多孩子，我们老师哪里管得过来，小孩子嘛，打打闹闹地受点伤，也是很正常的，您说是吧？”
我半信半疑，女儿一向乖巧，从小没让我们操多少心。
我和老公工作忙，没时间接她放学，她就自己每天和同学一起结伴回家。
做作业也从来不需要我们催，很自觉完成。
“何老师，歆歆她很懂事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医生说她这是是粉笔灰感染才导致的，她们小孩再调皮，也不会把粉笔灰往眼睛里撒吧？”
“您这话我就不懂了，不是自己弄的，难不成还是我们老师弄的吗？”她语气愠怒。
“我不是这个意思何老师，只是我问歆歆，她也不说，我就想找您了解下情况，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医生这时出来，我说了声道歉就挂了电话。
“是陈歆的家属吧？”
我点点头，接过他手里的病例报告。
“孩子的眼睑也就是上眼皮长期受到损伤。”
“根据病因分析，应该是孩子的上眼皮，被人经常用带着粉笔灰的手揪捏。”
我不可置信，“这怎么会……”
面对医生谴责的眼神，我仿佛被当头一棒，以前不是没想过对女儿是不是太过于疏忽了。
好几次要开家长会，我们都抽不出时间。
还有六一儿童节，有女儿的表演，我们也没空去。
在她的成长过程中，有很多重要的时刻，都缺少了自己的爸爸妈妈。
每次女儿都会安慰我们没事，我们也这样安慰自己，然后心安理得地认为：女儿这么听话，就算没有我们，也不要紧。
但，太过于懂事，未必是一件好事。
愧疚布爬满我的心，我走到女儿面前，蹲下和她对视，“歆歆，可以告诉妈妈，你的眼睛……是老师做的吗？”
她小小一张脸，眼泪都还没干。
“妈妈，我没事的，你不要担心，老师……也是为我好。”
我看到这样的她，自责又痛恨。
摸了摸女儿的头，“歆歆乖，妈妈问你几个问题，好吗？”
她点点头。
“老师经常这样做吗？”
她犹豫了会儿，点头。
“老师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我也不知道，有时候她说我的字写的丑、看不懂，就揪我眼皮，说让我睁大眼睛看清楚。”
女儿说着又开始抽泣起来，“但是我拿给同学们看，他们都说看得懂，不知道为什么……而且她每次都不止这样，她还掐我脸，掐我手，全班同学都看着呜呜呜……”
我忍着怒火，抱住女儿，温声：“之前怎么不告诉妈妈这些？”
她打了一个嗝，哭声却是越来越大。
我肩上一片湿凉。
过了许久，才听到细如蚊呐的声音：“我怕你不信我，有好几次都看到别的家长对老师说，可以对自己的孩子任打任罚。有次乐乐回家告状，结果第二天她就被何老师喊到讲台上站了一天……”
我紧紧抱住她，“你是妈妈十月怀胎辛苦生下的，歆歆这么乖，我当然舍不得让你受苦！”
“可是之前铅笔芯的事情，你就相信他们了。”
我这才想起来，那次是歆歆唯一一次被请家长。
当时我被叫去学校，老师说女儿撒谎，拿了别人的铅笔芯还不承认。
我虽然相信女儿不会说谎，但一个铅笔芯，到处都是卖的，认错了也说不好。
刚好单位打电话催我，我匆匆了结了就走了。
“可铅笔芯就是我的，还是早上刚买的，乐乐也看到了。”女儿抹了把眼泪，“我怎么说她都不信我，妈妈，家里开公司的就一定不会撒谎吗？”
我愣住，“什么？”
“老师跟我说，小胖家里是开公司的，所以他肯定不会说谎，我不明白……”
小胖就是跟女儿争执铅笔的另一个同学。
“妈妈对不起你，歆歆。”我对上她闪着泪光的眼睛，心里一抽一抽地疼。
女儿愿意说出来，就好。
回去给她洗澡，果然看到手臂上大大小小的红印子。
我恨不得甩自己几个巴掌，都怪我们太疏忽了，才让她遭这样的罪。
我到阳台，拉开通讯录，再次打给何老师。
这件事情，我绝不罢休。
我压着火气问何老师。
她终于承认这是自己做的了，“歆歆妈呀，歆歆在学校是真不好管，我这样，也是为了她好，小小年纪的，教育一下是很正常的事。”
我都气笑了，“有您这样教育的吗？对小孩子下这么重的狠手!而且我女儿，好不好管我自己知道。”
“话不是这样说的，有的孩子，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您做家长的，哪有我们老师和他们接触的多。你们既然工作忙，没时间，就要相信老师，是不会害他们的。”
“歆歆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是什么性格我难道不清楚？何老师，您自己也有孩子吧，你希望你的孩子在学校被老师这样对待吗？”
“歆歆妈，其实……我就挑明了说吧，我们过年过节都会给孩子老师表示表示，发个红包什么的，不然班里那么多孩子，老师哪里管的过来？”
她这是让我给她送礼？
之前女儿刚上小学的时候，我们不是没有送过。
一些老家的土特产，在城里都是难得的好东西。结果女儿那天回来，说不要再送了，老师不喜欢。
我还以为老师不收礼，搞了半天，不是不是收礼，是只收钱。
现在竟然明目张胆地直接要了？
她又说：“我们老师也不容易啊，每天要操心这么多事，很多家长都很懂得体谅老师，你们现在知道也不晚，为了孩子嘛！”
我呵呵了一声。
“你要是个认真负责的老师，我兴许一高兴，说不定给你发个十万八万的。你这样，一分钱都别想得到!”
“哎……你怎么说话呢？这都是约定俗成的规矩，我知道你们家不太富裕，但是为了孩子，牺牲是应该的。”
我没听她继续说，挂了电话。
转头看见女儿趴在门上，泪眼汪汪地看着我。
“妈妈是不是和老师吵架了？都是我不好，惹你们生气。”
我蹲下和她对视，“歆歆，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自责。”
“可是……何老师总说，歆歆一点都不乖，她都不让别的小朋友和我玩，说我带坏她们，只有乐乐愿意和我玩，但是老师也不喜欢她。”
真是没想到，这姓何的还整的一手PUA。
恐吓学生不敢回家告状，还说我女儿在学校没人愿意和她玩！
我怒火中烧，给单位请了假，第二天就和女儿一起去了学校。
我直奔校长办公室。
把病历报告拍在桌子上，又掀起女儿的袖子。
“您看看，这些都是证据，我可以直接起诉你们学校老师凌虐学生！”
校长一心息事宁人：“这些事情我们能私下解决就私了，不必闹到公面上，这样不管是对学校还是学生都不好。”
“行啊，您说怎么解决？”我一屁股坐到真皮沙发上。
他打了电话，喊何老师过来。
我让女儿先回教室，免得再见到那垃圾。
何老师风尘仆仆地来了。
“是歆歆妈妈吧，我昨天不是跟您说了，小孩子惯喜欢打打闹闹地，身上有一些伤很正常，也不能全赖我是不是？”
好一口恶人先告状。
校长的眼神尴尬起来。
何老师继续说：“我知道，您是想为她好，但是我们老师真的不能收你们的好处，您也别再想着给我发红包了，您女儿性格不好这是事实，班上没人愿意和她玩，我也没办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