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是活在复仇文里的恶毒贵妃。
仗着陛下宠爱，昨天剜了医女的眼睛，今天又要斩掉绣娘的双手……
只要本宫看不顺眼的，统统不得好死。
只是本宫不懂斩草除根。
于是，几年后，那医女、绣娘的姐姐妹妹们都进宫来争宠了。
以复仇之名。
太后寿宴，赏赐给陛下一个貌美的民间女子封为丽妃。
小皇帝笑得温柔缱绻：“朕的心里只有贵妃，谁都替代不了贵妃在朕心中的位置。”
小皇帝专宠本宫，几位妃嫔早就习以为常。
太后这么做无非是嫌弃本宫膝下无子，敲打本宫。
只是方被赏赐的丽妃秋玉澜，面上温婉盈盈，眼底闪烁着疯狂的恨意，心里更是咬牙切齿，恨不能立刻把本宫碎尸万段。
【一个老女人，凭什么独占陛下恩宠？不过是故事里的炮灰，也敢这么嚣张！】
【我能治好太后的咳疾，也能让你悄无声息地睡去。】
【你敢剜去我姐姐的双眼，害她失血而亡，我便让你尝一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没关系，贵妃这个位置你坐不久的，陛下迟早会厌弃你。你且期待吧，看看你最终落魄到什么程度。】
……
故事里的炮灰？
谁？
本宫吗？
还真是稀奇了，本宫上次这么震惊，还是觉醒了读心术的那天。
丽妃心里絮絮叨叨的，倒是让本宫知道了不少事情。
这丽妃之所以入宫治好太后，就是为了给她姐姐复仇。
复仇的目标，就是本宫。
当然，在这过程中，她会取代本宫在陛下心里的地位，最终母仪天下。
丽妃口中的姐姐，大概是一年前，小皇帝从民间找来为本宫医治身子的医女。
那医女的医术没看出来有多厉害，人倒是不安分，闯了祸，被本宫罚了杖责二十下，并没有剜去眼睛，更别说失血而亡了。
本宫还未理清头绪，已经从她断断续续的心声中听到了她的大致计划。
无妨。
这些年，前朝后宫，想把本宫拉下去的人实在太多了。
不差她一个。
毕竟是太后做主，小皇帝纵然同这个从未养育过自己的生母不和，却也不能抹了老人家的面子。
晚宴之后，磨蹭到深夜才去了丽妃的寝宫。
“娘娘……”
云香见我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样，忍不住担忧地唤了一句。
本宫知道，云香担心我会因新人入宫而伤心，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无妨。”
最近小皇帝热衷于造人大业，每晚都拉着我努力耕耘，一遍一遍地累到筋疲力尽。
他年轻，精力旺盛，折腾起来不含糊。
有时候我累得动弹不得，他还不忘缠绵悱恻地吻我，把我吻醒又折腾一遍才罢休。
罢了，这份恩宠，谁爱要谁要！
本宫是消受不来了。
半夜睡得迷迷糊糊间，被子突然被掀开，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搂住我的腰肢，将头埋在我颈窝处。
熟悉的龙涎香萦绕鼻尖，让我不用睁眼也知道是谁。
小皇帝不在新册封的丽妃那边，怎么又来本宫这里了？
“筝儿姐姐……”
他闷闷地唤了我的名字。
我嗯了一声，继续睡。
小皇帝似乎有些焦虑，搂着我的手愈发用力，语带哀怨：“姐姐为何不肯理我？”
【怎么办，姐姐是不是生气了？】
【母后硬塞给我的，我没办法拒绝。】
【姐姐不要生气了，看我一眼好不好？】
我被小皇帝的想法弄得哭笑不得，只得转过身去，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脑袋：“陛下是一国之君，子嗣之事关系到江山社稷，万民安稳，臣妾都晓得。”
皇族子嗣单薄，若是有哪一代的皇帝没有子嗣传承，必定会动摇江山社稷，导致黎民百姓陷于水火。
身在皇家，从小见惯了世态炎凉，我们都知道子嗣到底意味着什么。
当初摄政王就是因为没有子嗣传承，才不得不留下钟嘉淮。
最终，被钟嘉淮绝地反杀。
钟嘉淮希望，未来的皇帝是我的孩子。
只可惜，多年前宫变我替他挡了一箭，亏损了身体，如今子嗣艰难。
这一点我心知肚明，所以对此事并没有多大期盼。
只是钟嘉淮总是不愿认命，遍寻天下名医，想要为我调理身体。
一直未能如愿。
本宫比钟嘉淮大了整整十岁，这些年，是看着钟嘉淮一步步从冷宫皇子，蜕变成现在这杀伐果决的君王模样。
钟嘉淮的无奈与野心，本宫很清楚。
先帝刚愎自用，北伐却被鞑靼被俘，朝堂局势风起云涌，庆王摄政，随时都有可能篡权夺位。
钟嘉淮那时才五六岁，一个朝不保夕的小皇子独自被幽居西宫，浑身上下被欺负得脏兮兮的，随便一个奴才都敢来踩上两脚。
宫人都怕一朝失势，殃及池鱼，人人避之不及。
我人微言轻，没钱财打点嬷嬷，最后被分到了他身边成了大宫女。
整个西宫没几个侍从，钟嘉淮的衣食住行全靠我一人.
说句狂妄的话，钟嘉淮能平安长大，也都多亏了我。
我们的感情，是在一次次刺杀中沉淀下来的。
丽妃说我是个霍乱后宫的妖妃，不让皇帝选秀纳妃、戕害皇子。
便将自己放在正义的位置，一边想要找本宫复仇，一边又谋划着替代本宫在皇帝心里的地位。
真是笑话。
若真是有那一日，丽妃怕也要成为她口中蛇蝎心肠的妖妃了。
钟嘉淮拒绝朝臣想要把女儿送入宫的心思。
那些软骨头不敢同他叫板，本宫就成了他们的宣泄口。
戕害皇子更是子虚乌有。
淑妃的儿子是娘胎里带来的弱病，药罐子似的，不足两年就去了。
静妃引以为鉴，他的儿子还不满一岁，就被静妃喂食各种补物，不克化而亡。
皇子连续出事，倒是成了本宫的错处。
丽妃总以为自己的姐姐好，可她的姐姐对她好，与本宫有什么干系？
本宫只知道，丽妃的姐姐想要借着为我调理身体的机会，谋害本宫。
本宫只是让人打了她之后，将她逐出皇宫。
倒是不知道她说了些什么，竟让丽妃把本宫与小皇帝当成画本子里的人物了。
我和小皇帝携手同舟经历了风风雨雨，怎么就成了那纸片人？
几乎是十多年养成的习惯，听到小皇帝起床更衣的动静，我便翻身坐起帮他穿戴整齐，伺候他洗漱更衣，陪他一同用完膳食，再亲手服侍他上早朝，忙完这些也没了休息的心情。
秋玉澜神情不悦地前来请安。
即便小皇帝不在，本宫不用听，也知道她内心肯定是不满的。
“丽妃有什么事吗？”
秋玉澜去口蜜腹剑，本宫一概视而不见，反倒觉得有趣。
只是好奇，她为何觉得自己是一本书里的主角，我等皆是见证她复仇路途的炮灰。
她是当真不知自己姐姐曾意图谋害皇妃，还是仗着自己擅长用毒心计过人而肆无忌惮呢？
本宫不想暴露知晓他人心思一事，自然不能直接开口问他。
“臣妾只是听闻娘娘今日身体欠佳，故而想来探望娘娘，不知娘娘现下如何了。”
秋玉澜皮笑肉不笑：“娘娘身体金贵，不比妾身粗壮，陛下正值壮年，千万别因为一点小事伤了凤体才是。”
她话音刚落，本宫手中的茶杯就应声砸向她的脸颊，瓷片碎落，茶水溅了她一身。
她脸色依旧阴沉，嘴角却挂着笑容，像极了阴谋得逞的狡诈狐狸。
我唇角勾起讥讽的弧度，故意拿年龄说事，无非是想激怒本宫，好让本宫迁怒于她。
既然她想，本宫就顺着她的意思坐实这喜怒无常的名头：“本宫之事何时轮得到你来置喙？”
她眸光闪烁，脸上浮现惊慌之色，跪下磕了一个响头：“娘娘恕罪，嫔妾绝不是这个意思，请娘娘责罚！”
秋玉澜低垂着头，瑟瑟发抖，我则懒洋洋地靠在软枕上闭目养神。
“既然如此，你便去外面跪着吧，省得碍了本宫的眼睛。”
秋玉澜脸色煞白，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却欲言又止。
最终只是恭敬地磕了个头，默默退出房间跪在院落里。
她越是这样隐忍，本宫越发确信她不简单，也愈发警惕起来。
“娘娘消气，莫要同她一般见识，不过仗着太后娘娘支持罢了。”
云香走到我身边劝慰，她知我待人和善，从未见过我如此疾言厉色，不由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