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割地为王那天,我被未婚夫当成人质送往了敌国。
父母也同意让我好好磨炼性子。
他们以为我被好吃好喝招待着。
殊不知我被齐国人当成弃子,肆意折磨,虐待。
后来我确实变了,不再恣意张扬,被折断了脊背。
他们却后悔了,哭着忏悔,求我变回以前的我。
开春后,我重新踏上了故土。
来接我的不是左钰,是他的贴身侍卫。
侍卫没带什么人马,表情不耐烦,看向我的眼神恨不得在我身上捥上几刀。
也是,我从小就缠着左钰,做了很多荒唐事,他憎恶我是应该的。
我身上没多少力气,腹部涨涨的疼。
在齐国的几月里我几乎没吃过饱饭,早已瘦骨嶙峋,却因着这几日要回来,那些人日日摆着几盘馊菜,盯着我吃光。
对于被饿的久人来说,又是另一种酷刑,故而我非但没有长胖一点,反而越发憔悴。
上马车之前那些人拿着馊掉的馒头一个一个往我嘴里塞,我无力挣扎,面如死灰,那人竟还是觉得不解气,带风的巴掌往我脸上呼来。
这几个月是我人生中最灰暗的时光,我犹如身处地狱。
他们对我随意打骂,将我折磨的毫无还手的意愿,硬生生的折断了将军府小姐恣意的脊梁。
他们把我当成了战利品,因为左钰毫不犹豫的把我献给他们,不顾死活。
侍卫见我是在步履缓慢,失了耐心,过来强硬的将我强硬的塞进了马车。
我下意识的惊叫一声,蜷起身体,惹得侍卫鄙夷的眼神。
他一定觉得我在装柔弱,毕竟,以往我就经常用这招在左钰面前博得关注,意图吸引他的注意力,屡试不爽,虽然左钰从未将目光放在我身上过。
但我此刻的反应不是装的,是这几月虐待的后遗症。
我不是没想过逃跑,可仅凭我一人根本无法逃出,每次被抓回去又是一顿毒打,久而久之,我的身上没有一块好肉。
我感觉身上有些发热,靠着锦帘,意识越来越模糊。
等清醒过后已经到了目的地。
时隔数月,我终于回到了家中。
母亲见了我瞬间沁了泪,她想过来拉我,我却下意识的缩起身体,开始发抖。
母亲僵住了身体,厅了变得安静,我这才发现除了我父母外,虞妙妙和左钰都在。
「阿姐回来了?舟车劳顿,快去梳洗一番吧。」
虞妙妙适时出声,她温和的看我,似乎满眼都是对我的担忧。
可最初,向左钰提议将我送给齐过派来议和的使臣的,不正是她吗?
「本以为出去吃吃教训就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惯着你,哪成想还是这幅德行!」
父亲冷嗤一声,望着我满是厌恶。
厅里人人面上都有色彩,唯有左钰,他静静的品着茶,看我的眼神不带任何感情。
我想离开这种另我喘不过气的地方,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父亲猛的摔了茶碗,他怒气冲天,但还未等他发作,我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这样了,对不起……」
我不住的道歉,我在祈求施暴者,我希望能激起他们的没有的怜悯之心,我希望能少受些惩罚。
我双手合十,不住的上下揉搓,声音抖的不成样子。
母亲惊叫一声,父亲也惊讶的望着我。
「殷儿,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母亲被我吓到,哭着过来想扶我,被我踉跄的躲开。
我仍不住的道歉,左钰不知何时放下了茶碗,紧紧盯着我,眉头皱起。
是啊,他们怎么会想到,以往那最是恣意洒脱的虞大小姐会变成如今这幅卑躬屈膝的模样,没有尊严的跪在地上,满脸屈辱的祈求。
我的将军府嫡女,是这京城最有威望的贵女。
我父亲与母亲相敬如宾,但他更爱虞妙妙的母亲,他本就不喜欢我张扬的不像和女孩子的性格,他更喜欢虞妙妙。
我从小就不得父亲宠爱,母亲又是个柔弱性子,父亲对我极为不待见,但他拿我没办法,因为母亲家族的势力。
我的外祖父是镇国将军,英勇善战,从无败绩。
可以说这江山不是皇帝的,是他的。也正因为如此,怕皇帝忌惮,外祖父早早告老还乡,不问世事。
我知父亲不喜爱我,所以我更喜欢待在祖父那儿。
从小听闻祖父的英功伟绩,我很崇拜祖父,便日日缠着祖父,不学刺绣女功,只专心各路兵法。
祖父还未回老家时,我时常跟着他住在军营,感受着黄土飞沙,围着充满血腥味的空气,只觉得热血沸腾。
也许是很军士们待久了,我性子也变得爽快不羁,与京中的小姐们大不相同,气得父亲吹胡子瞪眼。
第一次遇见左钰是在我看望外祖父后回京的路上。
我贪玩,扮着男装躲过护卫,跑了不少地方。
只记得那天是阴雨天,天空阴沉泛着雾,看不清路,只知晓远处是青山,近处有河流。
我救了一位差点落水的姑娘。
我本是女子,对女子也没什么冒犯心理,后来瞧见姑娘越来越红的脸颊才反应过来。
就被路过的左钰当成了轻薄之人。
那时青涩的侯府公子严肃的指责我,皱着秀气的眉,我却觉得好看的紧,比我长这么大见过我男子都好看。
毕竟我从小在军营长大,只见过光着膀子的糙汉,哪里见过京城娇养着的贵公子。
我的态度引起了小公子的不满,我好声好气的解释,见他还是怀疑,我抓着他的手就要往胸口探。
小公子羞红了脸,甩甩袖子就走,我连忙拦住问他姓名。
「左钰。」
他丢下一句,瞪了我一眼走远。
我觉得有趣,又实在欢喜,便开始打听,竟然是与我自小定下婚约的安定侯府世子。
得知消息那晚我激动的整夜睡不着,第二日便去登门拜访了。
可我行为是在鲁莽,左钰不喜。
后来我便照着京中女子的样子,扮成小意温柔,日日黏着左钰,以我的方式对他好。
我常吃闭门羹,他大概是极为厌烦吧,可他从未提过解除婚约,这也是我多年来锲而不舍的原因。
我以为他至少是有一丝丝动心的,可后来
齐王起兵造反,国家损失太大,不宜发动战争。
我父亲领命出征,却是去劝和的。
齐王性子温和,他提出要求,割地为王。
皇帝犹豫,又因为太子失踪心力憔悴。
而齐王短期之内建立国家不稳定因素太多,他需要人质,可没有哪位公主愿意去。
左钰建议我去,毕竟我是将军嫡女,有我在那,我父亲不可能攻打齐国。
初听之时我只觉得不可思议,他竟如此堂而皇之的想把我送过去,我不同意,大闹安定侯府,骂左钰,显然一副泼妇作态。
可能是他真的极其厌倦我的性格,坚持进谏,最后我真的被送了过去。
母亲哭红了眼,为我收拾行囊,叫我天冷添衣。
父亲没什么表现,只淡淡的叫我在那里收敛性子。
左钰也来送,他破天荒的拿走我腰间的香囊,目光复杂,我问他是不是很讨厌我,他沉默半晌,摇了摇头,说他会娶我。
虞妙妙站在最后,她看着我的目光如往常一样,表面无害,背地里恨不得将我剜心去骨。
偌大的京城,竟无一人为我着想,考虑过我的想法。
大概他们都觉得齐王性格好,我身份尊贵,他不会拿我怎么样吧。
可历史上哪里有人质得到优待的先例?
人质,不过是羞辱另一方的奴隶罢了。
站在浴桶前,侍女想要为我宽衣。
我身上没一块好肉,几月非人的折磨得亏我身体好,换做哪位公主估计早被磋磨没了。
我不愿让人瞧见,让她们退下,慢慢坐进去,把头也埋了进去。
已经好久没这么肆意的哭过了,以往是不屑,我认为哭是懦弱的行为
那几月是不敢,眼泪会招来更严重的惩罚。
如今四下无人,可我也不敢放声的哭,断断续续的抽泣着。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响动。
我大惊,条件反射般就要抱头大喊,反应过来自己在将军府里,这里是自己的家,已经没有危险后身体已经先一步冒出不少冷汗。
我推开门,门外是位少年郎,我以为是哪家公子,可他说他是府中的侍卫。
他来请我去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