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三寒假回家，发现妈妈大了肚子。
她扶着腰一脸慈爱。
「我找神医看过了，这胎保证是个弟弟，淼淼你作为姐姐一定要帮助弟弟哦。」
我瞪大了眼睛，不是因为妈妈说的话。
因为我听见了从妈妈肚子里传出来的声音。
【嘁，这哪儿是林淼生个弟弟啊，生了个儿子还差不多。】
【林淼真惨，以后四十多岁了还要给弟弟付首付还房贷。】
妈妈看见我的反应有些不满，蹙眉轻声斥责。
「淼淼，听见没有，以后你弟弟二三十岁我和你爸都七八十了，肯定没精力和金钱帮你弟弟，你作为姐姐可不能坐视不管。」
那个声音又出现，语气愤愤。
声音虽然稚嫩但能清楚分辨是个女孩。
【哈哈，我就说吧，还好我来了，到时候我直接石猴出世，杀她个措手不及！】
妈妈肚子里不停发出声音，她却好像听不见。
不只是妈妈，就连在一旁看手机喝茶的爸爸也没反应。
妈妈肚子里的「孩子」好像是个话痨，只是几分钟我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未来好像会被弟弟吸血，最后身心崩溃跳楼自杀。
死后还被八十多岁的父母拿去做文章，说我工作的公司压榨我，要赔偿。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所谓的「弟弟」会变成「妹妹」，但她好像并无恶意。
右耳传来的疼痛把我惊醒，妈妈揪着我的耳朵指指点点。
「你怎么回事，林淼，怎么连妈妈的话都不听在这走神！」
妈妈突如其来的性格变化让我有些惊讶。
我出生的时候正是计划生育，一家只能生一个。
每次听说别人家重男轻女我就庆幸虽然自己家里不算有钱，但好歹父母对我正常。
虽然每年只有过年才能看见爸妈，但每次他们都会给我买新衣服。
每次回来总会抱着我亲亲我的脸颊叫我宝贝。
只是不知怎么昔日和蔼友善的父母变了模样。
「你胆子肥了？还敢瞪着我？」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视线太过炽热直白，妈妈拿起沙发边的扫帚作势要来打我。
沙发上看戏的爸爸不耐烦地摆摆手。
「你忘了神医说的什么了？不能剧烈运动！小心我们的宝贝儿子！」
他站起来夺过妈妈手中的扫帚，甩到我身上。
「正好你回来了，把地扫了，再去阳台把我的发财树浇水，等会你奶奶要来，你再去做几个菜，免得你奶奶整天说我们惯着你不让你做家务。」
说完他坐回原位，拿起手机继续看着新闻。
我待在原地不知所措，以前爸妈从来没有这样对过我。
【啧，好像冲出去打他们一顿，林淼能不能雄起啊，上去给他们两巴掌。】
【再不站起来等会他们就要让你签字画押给弟弟买房子了！】
我连忙把手中的扫帚扔到地上，仿佛扫帚就是我签字的笔。
扫帚直直砸在爸爸的脚趾上，他闷哼一声，面目扭曲。
爸爸咬着牙从后槽牙挤出声音骂我兔崽子，连个扫帚都拿不稳。
妈妈心疼的仔细查看着爸爸的脚有没有受伤，两个你一言我一句把我骂得一无是处。
我的心渐渐沉下去，忍不住嘲讽地笑。
看见我的笑，爸爸怒火中烧，站起来高举起手。
下一秒，我的左脸火辣辣犯疼。
「林淼，我以前还不觉得你奶奶说的对，现在看来还真是儿子比女儿好！」
怎么回房间的我不知道。
只记得临走前妈妈不赞同地看了一眼爸爸，附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随机妈妈肚子里发出尖锐爆鸣。
【啊啊啊啊这两个贱人，真会装啊！】
我在房间里掉眼泪，门外突然一阵欢声笑语。
我的房门被敲响，妈妈放柔了声音。
「淼淼，你别生气了，你爸爸也不是故意的，奶奶来了还做了一大桌子你爱吃的，快点出来吧。」
纵使我再不情愿，还是开了门走出去。
只是客厅里多了两个不速之客。
一个胖胖的女人花着浓妆穿着大貂，豪迈地拍了拍爸爸的背。
「嗐，都是一家人，李姨给我看过淼淼的照片了，我很满意，只是吧……」
女人为难的皱起眉毛，突然又噗嗤一笑。
「我们陈家好歹也是大户人家，规矩有些多。」
爸爸呵呵一笑，和妈妈对视一眼。
妈妈推搡着我到女人跟前，女人看见我时眼光发亮。
牵住我的手不停摩擦着。
「这姑娘真水灵哎，学历也不错，以后还能辅导孩子上学，不错。」
她旁边的男人嘿嘿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
【长得丑想得倒挺美。】
【还豪门规矩多，我看你是水仙不开花，装蒜。】
我嫌弃地往后退一步，被敲了敲脑袋。
奶奶从厨房出来，白了我一眼。
转头表情一变，亲热地抓住女人的手寒暄。
「燕子你别担心这个，淼淼记性好，再多规矩也能记得住。」
女人听说这话满意点头。
妈妈接过话茬，说把规矩给我看看。
说着她拿出手机递给我。
看见内容我两眼一黑。
【早上四点半起床做饭？】
【五公里以内只能步行，超过五公里才能坐个公交车？】
【买菜一天只有二十块预算？还要做一家人的菜？】
【你疯了还是我疯了，超过的钱还要林淼自己出？】
【当自己是慈禧太后啊，好歹人家慈禧钱多吧。】
妹妹的心声就是我的想法。
兔子急了也要咬人，用奶奶的话来说更何况我本来就不是安分的主。
我把手机塞回妈妈手里，语气不善。
「你们家要找保姆就去中介公司看看，我现在不想免费给别人当保姆。」
此话一出，在场几人呆住几秒，奶奶最先反应过来，用手指用力推了一下我的额头。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我们在给你相亲。」
我冷笑。
「哦，就这条件，我还以为你们找免费保姆呢。」
奶奶气得脸通红，指着我鼻子痛骂。
按住我的背强制让我给女人和她儿子道歉。
她手上用力，按得我背生疼。
我反手攥住奶奶的手，暗自用力。
脸上波澜不惊地笑。
「奶奶，我看你挺符合要求的，咱爷爷都走了这么久了，要不你续个第二春？」
女人的儿子突然用力拍着手，兴高采烈。
「好！妈！我要和她结婚！」
他抓住奶奶的手，向女人炫耀。
女人脸色一变，拍开儿子的手，往地上啐了一口。
【嘿，这小子还是个傻子。】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还挺配。】
女人把儿子护在身后，叉着腰咒骂奶奶老狐狸精，骂她是不是偷摸着勾引她儿子。
奶奶百口莫辩，苦着一张脸，看我的眼神满是怨恨。
爸妈听见奶奶被骂，一致对外。
终究是一人难敌三嘴，女人焉了气。
「你姑娘不愿意嫁我们还不愿意娶呢，咱们陈家的门槛都要被媒婆踏破了，要不是看在你们曾经帮过我儿子的份上我才不会来你们这个破地方。」
说完女人要讨个说法。
奶奶揪住我的袖子把我往男人面前推。
「说啥呢，亲家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个小丫头哪里做得了主，她爸妈同意就行。」
我反手抓住奶奶的手腕，两人来了个一百八十度旋转。
下一秒奶奶撞入男人怀里。
男人急忙抱住奶奶，张着嘴巴傻乐。
奶奶突然惊跳起来，捂着屁股躲在爸爸身后。
老脸通红，羞愤地骂。
「你个不要脸的东西，摸我屁股！」
闻言女人竖起眉毛唰地一下站起来，绕到爸爸身后和奶奶扭打起来。
「你们不愿意嫁就算了，还要诬陷我儿子占你便宜，你也不照照镜子看你长个啥样！」
女人「啪啪」就是两耳光，奶奶也不甘示弱。
「你儿子就是个流氓，你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我才看不上你们家！」
我站在一旁煽风点火。
「哎呀阿姨你不知道，我奶奶一直都有点特殊癖好。
「奶奶你也算了，好歹阿姨的儿子这么喜欢你，就算了吧。
「哎呦，奶奶你是不是没吃饭啊，怎么没力气。」
我说得正起劲，爸爸风风火火去拦架，妈妈捂着肚子离得远远的。
片刻，三个人脸上挂了彩，其中爸爸脸上最严重。
女人带着儿子走了，走之前一脚踹翻了餐桌上丰盛的饭菜。
爸爸捂着脸哀嚎，妈妈心疼地给他擦药。
奶奶一巴掌扇在妈妈脸上，尖酸刻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