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为娶我灭了我满门，
还将我的心上人剔骨制琴赏赐与我。
后来我用这把骨琴一曲灭了他的国，
将他剥皮抽筋，骨头制琴，血肉喂狼。
“南仪，孤赠你的这把新琴，你可还喜欢？”
我望向眼前的琴，琴身如白玉般光洁，但却少了白玉的温润。
一股锋利之气丛生。
莫名地，竟让我有些不安起来。
上首的端木晔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强作镇定，浅笑了一下：“殿下所赠，自然是喜欢的。”
端木晔满意点头：“喜欢怎么不试试？”
我心中不安感越来越强烈，指尖连抚上琴身的勇气都没有。
恰逢此时暗部的人有事禀告，我以为能松口气，将指尖收了回来。
“南仪先告退了，殿下。”
端木晔没让我走。
“南仪，你不用走，这事你该听一听的。”
我的心跳得越来越快。
我重新跪回原地。
身后暗部的人开口：“殿下，南风楼上下二百零五余口已经全部处理完毕，一个不留。”
“南风楼呢？”
“南风楼已拔地而起，京兆尹向您保证，那块地皮会改建成乱葬岗。”
我骤然睁大眼睛，呼吸一滞。
端木晔高兴地拍了拍掌：“好，暗部没了个废物之后办事效率都高了不少，两百个人一天就杀完了，赏！重重有赏！”
端木晔鼓完掌，又笑着看向我。
“南仪，你还没试试这琴呢。”
端木晔其人阴险狡诈，永远不按常理出牌。
但我从没想到他会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裴朝之这个人啊，嘴太硬了，我原以为他是暗部最冷情冷性的暗卫，没曾想还是个会和你一起救失足女子的妙人呢。”
“啧，你都不知道他的骨头有多硬，敲断他所有的骨头他也不肯求饶，到最后断气了都没叫出声。”
“喏，你手边的现在就是孤好不容易找到的几块完整骨头做出来的，怎么样，喜欢吗？”
我掩在衣袖中的手死死按在琴的尾端，用力到泛白。
端木晔从上首走了下来，走到了我面前。
他俯下身，捏住了我的下巴。
我才看清他满是笑意的脸上，泛着无边无际的冷意的眼底。
“楚南仪，入了东宫的女人，就全都是孤的，你以为孤从不碰你，就能如此放肆了？”
他警告完我，看着止不住颤抖的我。
忽然又将我搂进怀中，抚着我的背脊。
“吓到孤的南仪了吧？孤只是太生气了，这是对南仪的惩罚。”
我在他的怀中，整个人思绪翻飞。
我的眼前发黑，发白，扭曲，无边无际。
我看着眼前那把骨琴，不敢想象它的由来。
我闭着眼睛，抖着手搂住了端木晔的脖子。
“不是罚，是赏。”端木晔愣住了。
他不可置信地拉开我，看着我的眼睛。
“南仪，你说什么？”
我主动贴近他的耳廓。
“殿下的赏赐，南仪很喜欢，谢殿下。”
端木晔看了我许久。
我依旧笑意吟吟地看着他。
他欣喜若狂地将我抱进怀中。
“南仪，孤只要你如此，只要你乖，孤愿意将天上的星星摘给你。”
我成了端木晔身边最受宠的女人。
他急急忙忙将我抬成了侧妃，不顾任何人的劝谏。
谁妄图劝他我是祸水，都会被他惩治得很惨。
而我只是乖顺地伏在他腿边，为他抚琴。
抚的是用朝之的尸骨做的那把骨琴。
被他惩治的，说我是祸水的人惨叫连连，血腥味弥漫整个大殿。
在惨叫声和琴声之中，端木晔忘情地亲吻我的侧脸。
我依旧淡定抚琴。
他的动作突然停住，然后在我耳边道：“南仪你知道吗，裴朝之死的那天，孤用的就是这样的法子。”
“孤让人先挑断他的脚筋和手筋，废了他一身武功，又让人敲断他的骨头。”
“他的嘴比这人的硬多了，一点声音都没漏出来。”
我的心疼到难以呼吸。
却还要装作无所谓的模样。
“是吗，那太可惜了，没能等殿下找到一个可以让他叫出声的法子，他就死了。”
我的琴音乱了一拍，很快又回到正确的调子上。
端木晔没有发现异常。
他看了我好久。
终于又重新埋头在我颈间。
“南仪，孤真是拿你没有任何办法。”
“但孤心悦你，只愿永远和你在一起，前尘往事孤愿意一笔勾销，只要你乖乖的，你要什么孤都给你。”
我乖乖应是，又轻吻他的脸颊。
他轻笑一声，抱住了我。
我松了一口气。
我其实想问的是——
我若要的是你的命，你也给么？
端木晔确实如他所说，给了我他在太子这个位置上能给我的一切。
甚至有些过了火。
人人都传太子妃失宠，太子给我承诺，不日便会废掉她。
在这种流言蜚语之下，最先受不住的就是那位太子妃周柔嘉。
2
她将门外的暗卫喝退，冲进门就推了我一把。
“楚南仪你这不知检点的贱人！究竟给殿下下了什么迷魂汤？”
我勉强站稳，依旧守礼节，向她微微福身。
“见过太子妃。”
周柔嘉冷哼一声：“教习嬷嬷就是这样教你规矩的吗？”
“重跪！”
我没有反驳，给她重新行了一遍大礼。
周柔嘉在殿内施施然坐下，欣赏着我就快要站立不稳的模样。
她轻蔑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楚南仪，你真的是好手段，明明和裴朝之暗度陈仓了，太子殿下居然还是能原谅你。”
“我以为将你们的私情告诉殿下，你绝对会被赐死，我没想到，他居然连这个都能原谅，你真是好手段。”
“你还不知道吧，他受刑那日，殿下叫了满东宫的人去观礼，那场面，可震撼了呢。裴朝之确实有几分血性，但又怎么会知晓你是这种贪生怕死的人呢？”
我在袖中暗暗收紧拳头。
整个东宫，整个东宫都有份。
周柔嘉突然凑近我：“楚南仪，你说你该不会是跟话本里说的那样，假装委身于殿下，然后伺机而动吧？”
“怎么，想要给你的情郎报仇？”
周柔嘉是个脸上藏不住的事的人，她面上和话语中算计引诱的意味太过于明显。
叫我不得不留意殿外的动静。
果然叫我听到了脚步声。
端木晔应该在门外。
我这时才意识到，那天在我耳边刺激我不是最后的试探，端木晔的戒心从未放下。
从东宫放出风声开始，他对我宠爱是发自内心，也是一路的算计。
可他自以为好算计，怎会知谁才是那笼中的人呢？
我抬头，看着周柔嘉的眼睛。
突然又对她行了个大礼。
“妾身多谢太子妃。”
周柔嘉脸上满是疑惑。
“你谢我做什么，我向殿下检举你和裴朝之的私情，你不该恨透了我吗？”
我一咬唇，眼中一刹那满是热泪。
我没有刻意放大自己音量，正常说话的声音，依照端木晔的内力，他绝对能听清的。
“多谢太子妃的检举之恩，让妾身看清了自己的内心，妾身早已对殿下芳心暗许，只是一直畏惧于殿下的威严。”
“多亏了太子妃此次，否则妾身如今怎么能和殿下琴瑟和鸣呢？”
周柔嘉听得瞪大了眼睛，仿佛我在说什么胡话。
我又快速站起身，随后走到周柔嘉面前，用我和她两个人才能听清的声音——
“娘娘，自己没本事笼络住殿下的心，怎么能跑来怪我呢？我可什么都没做哦。”
周柔嘉前面的没怎么听懂，这句挑衅的话绝对是听懂了。
她瞬间变得愤怒起来。
“你这贱人！竟然敢挑衅我！我杀你就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她不管不顾，直接推倒了我。
彼时我正站在殿内她下一级的台阶上。
我尖叫一声，顺势往下滚去。
这台阶其实不高，就算摔下去也没什么。
可偏偏，发生了她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南仪！”
端木晔跑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的是这样的一幅场景。
周柔嘉看着我缓缓渗出血的下身，表情瞬间变得很惊恐。
“我明明没用力！”
“她栽赃我！”
我一副昏昏沉沉的虚弱模样，将手伸向了端木晔，眼角还流着泪。
我的声音哽咽：“殿下，孩子，未满三月，妾不敢……”
“救救他，殿下……”
周柔嘉脸色发白，还想为自己分辩两句。
端木晔将我抱了起来，又吩咐暗卫将周柔嘉缉拿。
周柔嘉挣扎无果，死死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