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养夫宁可放弃我们家提供的优渥生活也要与我撇清关系。
只为和救他的小村姑在一起。
在他眼里,小村姑与我们这种娇生惯养的小姐是不一样的。
她真诚善良,样样能干,懂得照顾他的情绪。
他为了所谓的爱情跟小村姑进村了。
后来,他后悔了,却再也进不了我们家门了。
未见徐天相已经三月有余,未曾想过再次见到他竟是在京城酒楼的粪坑处。
我掀开马车帘子,捂住鼻子皱着眉头打量那边在掏粪的人。
我们将军府曾为他提供了最好的物质生活条件,衣食住行样样不比京城少爷差。
还把他送进了京城最好的学院,接受最好的教育。
作为我曾经的童养夫,样貌自然出众,身姿挺拔,四肢健硕。
如今却成为了京城掏粪的一把手。
只为了与他的此生挚爱在一起。
「喂,那边掏粪的,掏干净点!等会尚书府的千金就快来了,要是脏了小姐的眼把你眼睛挖了都不够的!」
「是,是,小的一定掏的干干净净!」
说罢,他更卖力地掏起了粪,些许粪便掉落在脚边,溅射到鞋上,衣摆处,可他丝毫不在意,一桶又一桶,在他手里渐渐满上。
初见他时是个舞着剑意气风发的少年,再见时手里执的不是剑,只有掏粪工具。
「小姐可是要去见他?」婢女见我看得入迷试探性问道。
「不必了,去酒楼正门吧。」
一个白眼狼罢了,不值得浪费精力。
徐天相与我们家决裂后,我一怒之下答应了京城首富的提亲。
旧娄酒楼是阿娘为我新添的嫁妆之一。
我今日前来便是清点嫁妆的。
刚下马车,就见酒楼里几个彪形大汉架着一个浑身脏臭的人。
我看着地上一片狼藉,心里只觉恶心,没想到走正门居然也能碰见他。
「老子在这里做了十几年生意,今日这等大事岂容你搅浑了?!」
「我只是想买只烧鸡而已,凭什么不卖给我?我有钱!」徐天相手里捏着一串铜钱,奋力挣扎。
掌柜令人摁住他,框框给了他两巴掌,一脚把他踹翻在地,额头青筋暴起。
「凭什么?老子雇你来掏粪,你倒好,故意来砸我场子是吧!」
「老子客户被臭走了不说,等会小姐来了怎么办?带着你的粪快滚!」
掌柜越说越气,往徐天相身上又踹了几大脚,接着几个人把他丢出门外。
周围围观的人围了一圈,掌柜不耐烦地甩手「都散了都散了,有什么好看的?」
「等等,掌柜就是这样做事的?」我唤住他。
「小姐见笑了,此人不识好歹,我们精心准备好迎接小姐的场子,就被他给毁了,我只是给他一点小小的教训罢了。」
掌柜气得胡子都在颤动。
「掌柜这般行事,恐怕我这酒楼名声不保。」我叫住一个店小二:「给他拿只烧鸡。」
小二很快就从后厨打包好了一份烧鸡给他。
不知徐天相发什么癫,死活不肯要。
「宋婉婉,我不需要你的可怜!你们宋家就这么喜欢装模作样地施舍吗?」
徐天相死死瞪着我,我愣了下。
原来在他眼里,我们将军府这些年对他只是施舍?
「既然不要,那就丢了吧。」
我当着他的面想把烧鸡丢进粪桶里,他如同疯狗一般夺走我手里的烧鸡。
果然,徐天相嘴里说着不要,身体还是很诚实的。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就这么喜欢侮辱别人?烧鸡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它?」
他把烧鸡塞入怀中,挑着两个粪桶气冲冲地离开了这里。
走得太急,他身上掉了一块玉佩,像是我阿爹珍藏的那块。
我不喜欢侮辱人,我只是太了解这只白眼狼了,享受着我们府里的一切,却又厌恶着。
想要烧鸡,还要做出一副高洁的样子。
我猜,他心里可乐坏了,毕竟没给钱就白嫖了一只烧鸡。
但是,白嫖是不可能的,不仅是烧鸡,还有从我们府里带走的所有东西。
我派了几名护卫跟住他,找到了他现在的住处。
当天晚上我就带着人去讨债了。
他与我们家里决裂,却还住在京城姣好的地段,甚至是一整套二进院。
越看越觉得眼熟,这院子不是阿娘给我准备的嫁妆之一吗?小是小,地段好。
护卫带着我翻墙进去,一间房灯还亮着,我戳破了窗纸看了看。
徐天相和小村姑两人正甜甜蜜蜜地互相喂烧鸡吃。
「徐哥,你今天掏粪辛苦了,你多吃点~」
「秀娘,你不会嫌弃我臭吧,害,我们干这一行的就是这样,臭是臭了点,但好在挣得还可以,能养起我们秀娘,能给秀娘买得起京城的院子。」
「我怎么会嫌弃你呢?没有你,我连进京城的机会都没有……」
两人情深意浓马上就要亲上去之时,我看不下去了,一脚踹烂房门。
两人吓得不轻,手上的烧鸡腿都掉了。
「搜!」我一声令下,护卫马上就行动了起来。
小村姑被吓住了,但徐天相拉住她的手,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恶狠狠瞪了我一眼后就拉着徐天相一起去阻止护卫翻找。
她到底也是个弱女子,根本就动不了护卫,只能对他们一通乱踹。
护卫也被搞得不耐烦了,在我的示意下把这两人摁住了。
我带的人多,不多时就搜刮出了许多价值连城的玉。
「你们私闯民宅,还抢劫东西!信不信我们去报官抓你!」
小村姑被摁在地上面部扭曲,咬牙切齿怒喊着。
她倒是聪明,知道抬出法来保护自己,可惜,错不在我。
我拾起一块玉拍了拍小村姑的脸。
「你说什么?私闯民宅?抢劫?呵,笑话,我的东西怎么就变成你们的了?」
我笑的温柔,看向脸被踩在地的徐天相。
「既然掏粪这么挣钱,就靠掏粪养活自己吧,可别再卖从我们府里带出来的东西了哦。」
「噢,还有,这院子可不属于你们,小心我报官抓你们。」
被护卫扔出院子时,徐天相面目狰狞。
「宋婉婉,当初你可是答应了会帮我报恩的,这院子就是我给恩人的回报,怎么,你要反悔不成?」
此话一出,把我都给搞不会了。
「你谁啊?我们有关系吗?你的恩人关我什么事?报恩拿别人的东西报?」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当初与我们家决裂时他说的「从今以后我与你们将军府毫无关系!」我至今仍记得清清楚楚。
徐天相咆哮着,我没有回头,把他从府里带走的东西都给护卫拿走了,包括这座院子的地契。
本小姐的东西,你也配抢?
报什么恩需要报到床上去?
还记得当时徐天相为保护我被山贼劫走,失踪有段日子了。
爹娘奔赴战场,只能我一人苦苦寻找。
耗费了大量人力精力,终于有了他的消息。
他回信道他需要很多补身体的药。
于是我带着一堆神药激动地赶往村子里,生怕徐天相身体出了什么意外。
可我见到他时,他正一个人与一头猪斗智斗勇,丝毫没有受伤的痕迹。
或许是内伤,我更担心了。
「小徐哥哥?」我唤他。
他刚把刀子捅进一头猪的脖子,下手狠毒,不知怎的,看得我有些发凉。
「婉婉?」他抬头看见我:「药带来了没?」
「带了。」
我带的都是些珍贵的药,价值不菲,没让下人拿着,都是自己抱着的。
徐天相一把就把药从我怀里拽了出来,打开看了下,眼睛都亮了,拿着药就冲进身后的茅草屋。
留下我一人在原地,空荡荡的。
「小姐,徐少爷这是?」我的婢女疑惑,我也疑惑。
后来才发现,原来我与徐天相这八年的朝夕相处比不过几个月的陪伴。
徐天相自从被小村姑救了后,就多了一个日日挂在嘴边的恩人。
为了报恩,把我珍贵的药送给了她,只为了吊着小村姑那个嗜赌成性被打伤在床的父亲的命。
即便我把他带回来了将军府,他还是不忘那个小村姑。
「夫子教导,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句话他常挂在嘴边。
所以他从府里拿了几千两银子买下了京城一家铺子送给小村姑。
买铺子的钱是我府里出的,铺子是徐天相给的,钱是小村姑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