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真的有上帝会给小孩施魔法,那我一定算一个。
有的人从小记忆力惊人,有的人从小算力超群。
而我,从小运气爆棚。
商场主持人拿着话筒不断吆喝,“全场消费满三百,可获得砸金蛋机会一次,一等奖海尔双开门冰箱,等你带回家。”
围观的阿姨们七嘴八舌,握着手里的小票,都已经开始幻想冰箱放在自己家的样子。
一个肚子圆鼓鼓的小老头正在台上砸开金蛋,三等奖,一个烧水壶。
这让下面的阿姨们更沸腾了,“真的有奖,快试试。”
我被妈妈拉着排在队伍里,下一个到我了。
一个木头小锤被递到了我手上。
“哐——”
金蛋里的纸条被主持人拿走。
“恭喜这对母女,荣获今天的,一等奖!”
主持人显得十分激动。
商场活动负责人过来和妈妈握手道贺。
工作人员放着礼花,嘭——这场喜悦被五颜六色的彩条装饰着,我站在人群中间,看着这场因我而起的小小盛事。
周围离得近的几个店里的店员全都在往这边张望,想看看拿走冰箱的幸运女孩是谁。
填完家里地址后,装车工人抬走了冰箱。
这天上掉下的庞然大物,在我的意料之内。
几天之后,我发烧到三十九度,被送进医院打吊液。
迷迷糊糊睡了三天,嗓子像有火在烧。
这也在我的预料之内。
我从小,便有这样异于常人的运气加持。
当然,在一件运气很好的事情发生过后,几天之内,便会交上一些厄运。
跌打损伤什么的,小孩子恢复得快,也都无关紧要。
出生那天,胎位不正,先露出的脚让医生们面露难色。
随后妈妈大出血,护士赶忙出去下达了病危通知,爸爸哭着签完,跟护士说着一定要保大人。
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孩子保不住了,妈妈命悬一线。
奇迹发生,死神无法从上帝那抢走他钦定的小孩。
我出来了,挣脱温暖的母体,成功地降生在了这个美丽可爱的世界,出生在一个被满满的爱包裹着的家里。
医生称之为医学奇迹,把我送进婴儿保温箱特别关注。
爸爸隔着玻璃给我取名叫钟妙可,寓意妙不可言。
他看着吃着手指的女儿和九死一生的妻子,根本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紧接着,就检查出我有先天性心脏病。
算是当头一棒,可直到长很大,都没有怎么发作过。
小时候玩弹珠,我拿着借来的俩,赢满满一口袋。
我的弹珠就是很听话,像是有预定好的线路一样,掉进前方不远的坑。
他们一开始不信邪,后来就再也不来找我玩。
有个小男孩气不过弹珠全被我赢走,过来砸我家的玻璃。
碎片飞出来,擦破了额头,妈妈给我贴了个创可贴,过了两天就好了。
无伤大雅,小事一桩,那些弹珠一直被我存在一个罐子里。
那可是我幸运的象征。
最关键的是,捡钱!
那时候电子货币还没有流行,出门都用现金,我老能捡到钱,都不用妈妈给零花钱。
我捡钱都捡出了规律,五块指头破个口,十块就是撞脑袋,或者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必然会撞出好大一块淤青,小心也没用。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妈妈,说我有了好运之后,一定会接着来血光之灾。
妈妈便让我再也不要捡钱,看见就走。
可这怎么忍得住!天上掉的,不要白不要,不是我捡也会是别人。
有一次直接捡到了一个钱包,里面有个七八百。
我小心翼翼捧着,不敢让妈妈发现。
心里盘算着我是买个小熊还是买那只巨大的凯蒂猫。
问了价格发现我富裕到可以两个都要!
当时才上一年级,那个凯蒂猫都快和我差不多大了。
我一手捧一个,把它们带回家,放在我床上。
我不敢让妈妈发现这两个庞然大物,又把它们藏进衣柜,等我在家的时候才敢把它们放出来。
也就两天。
我从学校楼梯上摔下来。
骨折了。
妈妈来看我的时候我的脚已经打上了石膏。
回到家,妈妈心疼了好久,给我煮骨头汤,忙前忙后,还请了假专门照顾我。
吃饭的时候突然盯着我:“你又捡钱了?”
“对,没忍住。”
“捡了多少。”
“一个钱包,大概…七八百。”
我支支吾吾,妈妈翻箱倒柜,看见衣柜的凯蒂猫和玩具熊之后,哭笑不得。
爸爸笑地很大声,还说该我骨折,捡了个大便宜。
剩下的钱被妈妈揣进了自己腰包,说是补贴她给我掏的医药费。
长大之后看着那两个可爱的小东西,我的脚都还会隐隐作痛。
进了学校之后,还是一样的一直好运不断。
比如,人海茫茫,老师总是选我当班长。
我总是像能预判未来一样,在领导突击检查之前维持纪律,让班里安静。
我在的班里一直有流动红旗。
老师觉得我管理有方,是她的小助手,就经常喊我去办公室,把她抽屉里的小饼干塞给我。
考试也是手到擒来,毕竟我有不会的大概率能蒙对,前一天晚上看的,大概率第二天都会考。
年年三好学生,优秀班干部,拿到手软。
当班长这种喜乐参半的事,本来就危险,容易遭人妒忌,谁小时候还没个班长梦啊,在讲台上面喊着安静,威风凛凛,记上课说话人的小名单,上榜就被老师训,可谓掌握生杀大权。
再加我的特殊体质,危险就被演绎得淋漓尽致。
这群小男生,爱讲小话,经常被我记,最气不过。
就老是来搞坏我的铅笔,扔掉我的橡皮,走我后面就来抓我头发。
我老被他们气哭,有的橡皮我很喜欢,有的时候拽得我头皮好痛。
一群小女生和我玩得好,气不过,就追着他们打:“不许欺负钟妙可,听到了吗!”
我的好姐妹们拽着他们的耳朵,让他们道歉的样子,任时光如何冲刷,到现在想起来,也还是很有趣。
可是他们向来只道歉,捉弄女孩好像是他们天生就必须学会的一项技能。
他们在外面草地捉来虫子,放在我铅笔盒里。
体育课上完,我回到班里,看见那虫子从我铅笔盒里面飞出来的时候,吓得大声尖叫。
那群调皮的男生诡计得逞,看见被吓得不轻的我哈哈大笑。
那个时候的顾文云还很小一只,到我旁边来把虫子抓走,扔进垃圾桶。
像个小大人的样子,还对那群男生说:“爸爸说了,男生不能欺负女生。”
我还没缓过神,一只苍蝇从我旁边飞过,又吓了我一跳,我心脏病犯了,晕了过去。
据说是顾文云跑去叫来了老师,救护车把我拉走的时候,调皮的小男孩们都被吓哭了。
他们只是想闹着玩,看看我被吓的样子,倒没想着会让同学坐上救护车。
他们觉得上了救护车就是要死了,都很害怕。
我只是昏了,医生说幸亏抢救及时,没什么大碍。
我感觉,那天是顾文云救了我,好像是从这之后,我的生活发生了变化。
好运不断,但厄运再没找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