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之后，夫君带回了敌国公主。
他对她百般羞辱，然后扔到军中当营妓，遭受万人践踏。
可他不知道的是，那个女子才是他深爱的妻子，而我，则是被他屠城之后，侥幸活下来的亡国公主。
1.
士兵绑着父王进来的时候，江瀛刚为我描好最后一丝眉尾，伤口粘稠的血液和他破烂的衣服粘在一起，被风一吹，散发出浓浓恶臭。
江瀛见状，嫌弃的掩住口鼻，一脚踩在他手腕上，清脆的骨骼断裂声传入耳膜，而江瀛却咯咯地笑了起来。
[阿鸢，你不是最喜欢听人骨头碎掉的声音了吗，快来听呀！]
他殷切的盯着我，眼底划过一抹恶劣的笑。
手中指甲被狠狠掐进了肉里，我掩下滔天恨意，然后朝他柔柔一笑，一脚踩上父王的膝盖。
江瀛是个疯子，他的皇后纪时鸢也随了他的脾性，他享受征战杀人的快感，而她则以虐杀性命为乐，为了满足他们的恶毒乐趣，于是他们便将目光对准了我的国家。
脚下渐渐用力，我清楚的感觉到父王的膝盖在我的踩踏下慢慢变形，直至碎裂，他恳切的目光望着我，年老浑浊的眼里闪出斑斑泪光。
[求求你，放过我的女儿吧！]
父王紧紧攥着我的衣角，似乎那样他就能为我求出一条活路来。
可他错了，若是江瀛与纪时鸢是那般和气之人，那么在父王献降之后，他们就会放过我们，而非在灭我满门之后，又屠了全城。
我凝着他顿了两三秒，而后模仿纪时鸢的神情，冷冷一笑，抬腿踢开他的手掌。
[怎么可以呢，这可是我为燕国陛下准备的一场大戏呢！]
一场精心设计的复仇大戏，一场让他们跌入深渊的大戏，所以父王，你要好好看着，看着我怎样亲手毁掉他们的一切，为母后报仇。
我笑着缩进江瀛怀中，他则低首埋在我发间，伸手在脖颈上轻轻摩挲，眼底疑虑不自觉地消了几分。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在战场走丢后，不仅自己寻了回来，还失去了记忆，所以江瀛一直怀疑我并非真正的纪时鸢，我也十分清楚他的怀疑，因此对父王下了狠手。
[江郎，我为你准备了一份惊喜。]
我拍拍手，清亮的响声过后，侍卫便押着遍体鳞伤的柳殊裳进了屋。
在江瀛灭门之时，我因出宫侥幸逃过一劫，也就是在此时，我遇到了他的皇后纪时鸢。
我庆幸父王曾逼我学了几年药理和功法，于是我为自己和纪时鸢换了脸，并抹去了她的所有记忆，让她替我成了柳殊裳。
我抬头望向江瀛，轻轻一笑，看着他先从疑惑，然后转为无边无尽的狂喜。
我知道我的存在一直是江瀛心里的一根刺，他捉不到我，便会一直卡在心里，至死不休，我要做的，就是将“我”送到他身边，然后让她与江瀛狠狠相斗。
我倒是想知道，一个嗜杀成性的疯子和一个残忍暴虐的恶人，究竟谁会更胜一筹呢？
幽褐的眼眸染上一抹显而易见的杀意，江瀛一把擒过柳殊裳的脖颈，压着她和地上的父王跪在了一起。
长剑出鞘，只是他还未来得及动手，我便张臂挡在了他的面前。
江瀛挑挑眉，转而将剑抵至下颌，勾起了我的下巴。
[纪时鸢，你舍不得我杀死他们？]
他果然还是在怀疑我的身份，我摇摇头，然后捏住剑尖轻轻推开，俯身凑到了他耳边。
[妾有个好主意！]
鲜红的丹寇抚上他的耳垂，我轻轻揉捏，目光却在扫到地上的父王时缓缓一滞。
即便他没说话，我都能在他的眼神中看到无尽的憎恶与恶心，心头一痛，我勉强捏起了一抹恶毒的笑意。
要想留下他的性命，就只能让他饱受折磨，这是唯一的办法。
我贴近江瀛耳廓，冷漠的目光扫过地上的柳殊裳。
[她现在失忆了，不如将她留在宫中，然后让她亲手杀掉自己的父王，岂不妙哉！]
我的话语引起了江瀛的极度愉悦，他靠近我，粗粝的手掌隔着衣物微微摩挲，我轻轻一颤，他凉薄的气息便从后背裹挟而上。
[你果然还是以前的那个阿鸢，恶毒的都让我有了几分畏惧。]
暗哑低沉的声音响起，他温热的呼吸洒在我脖间，宛若情人低喃一般，暧昧至极。
可我知道，他并未真正的对我放下疑心，我还需要换取他更多的信任。
柳殊裳醒来的时候，我刚刚将殷红的口脂映入唇间，赤红的薄纱披在身上，透过镜子，不免生出几分狐媚之气来。
我其实最喜欢白色，是洗净一切的干净与纯澈，可因为纪时鸢喜欢，于是我便一切都仿了她的喜好来。
[你为什么救我？]
柳殊裳仰起头看我，僵硬的脊背没有半分弯曲。
即便是沦为阶下之囚，但她骨子里的狠毒依旧分外明显，盯着我的眼眸淬满了杀意。
我没做声，望着她熟悉的面容，捏紧了手中的玉簪。
那是我要送给母妃的生辰礼，可在我拿上簪子回宫的时候，我却看到了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一幕。
无尽的鲜血溢满了整个生辰宴，父王被人绑在一旁，亲眼看着母妃被人凌辱至死，江瀛在放肆地笑，他提着王兄的头颅，然后像是丢垃圾一样，将王兄的头丢在了一旁的湖里。
可是前一天，王兄还在亲昵的摸着我的头，问我今晚要不要来一碟雪花酥？
收回纷杂的思绪，我抬手将碧绿的玉簪插到她的发间，感受到她身下一僵，我努力掩下心中浓浓的恨意。
[我要你接近江瀛，替我杀了他！]
没有理会她的震惊，我痴痴地望向她发间。
其实我和母妃长得很像的，相像到好似只要我给柳殊裳戴上发簪，我便像亲手戴到了母妃头上一样。
可现实是，我连母妃的尸首也没找到，只在城外的野狗嘴中找到了母妃的一片衣角。
下一秒，柳殊裳的目光骤然警惕起来，她摸向头顶玉簪，嘴角却勾起了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
真正的纪时鸢，或许不会为了报仇而去杀掉江瀛，但却会为了江瀛的钱财，将他除之而后快，这也是我为什么拿出玉簪的原因。
那是我跑遍整个燕国才为母妃寻来的生辰礼，其珍稀程度，足以让她动心。
果不其然，柳殊裳的神色稍微缓了缓。
[你不是他的皇后吗，为什么要杀他？]
虽然是在问我，可她的手却一直没有离开头上的玉簪，我勾勾嘴角，一切都在按照既定的计划进行。
指尖轻轻拨过冰凉的玉簪，我望向她精明的眼眸，抬手在她的手上缓缓拍了两下，不轻不重，却足以表明我的决心。
柳殊裳要的是他的钱，而我，则是要他的命！
江瀛下朝过来的时候，我碰巧去了御花园，可等我回来之后，寝宫之外却稀稀松松的站了几个瞭望的奴婢。
女子柔媚的呻吟声自殿内传来，我脚步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鸢皇后……陛下……陛下他……]
奴婢边说边不自觉地看向屋内，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便看到了洒落的衣物和床上起伏的人影。
在他们脚边，跪着的是江瀛从燕国宫中绑来的子民。
他们是自幼服侍我长大的嬷嬷，而现在四肢却被人尽数砍断，只露出一个头，放在小小的坛子中做成人彘，供他们取乐。
柳殊裳掩面而笑，白皙的手掌落在坛口轻轻一推，坛中人便发出了尖锐的喊叫声，在他们凄惨的求饶声中，柳殊裳的笑显得格外灿烂。
我捏紧了拳头，指甲掐入肉中也浑然不觉，只能无力地看着江瀛将坛中之人一一斩杀。
[他们可是你的国人，柳殊裳，你当真是狠毒！]
虽然是讽刺的话语，可我却在他的眼中看到一丝欣赏与情动。
即便是换了脸，但江瀛喜欢的依旧是那个恶毒残忍的纪时鸢，所以我赌他一定还会再次爱上她，然后心甘情愿地跳入我设计好的陷阱当中。
[不过是几条贱命罢了，能用自己之死换陛下一乐，是他们的福气。]
柳殊裳说完，伸腿对着的坛子狠狠踢了一脚，然后伸手轻轻勾住江瀛衣领，眼含春色带着他向窗幔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