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在沙滩边跟我求婚，我答应了。
下一秒，却被他推进了大海，被迫化出了鲛尾。
馋鲛人泪化成的珍珠，又怕我这个妖怪。
人类真是奇怪。那不如……
你跟我一起做妖怪吧！
小芊是我的侄女，鲛龄一千零……多少来着？
好吧，我也记不大清楚。
左右换算成人类的年龄大约应该是十八岁左右，最是缠人的年纪。
她天天缠着族中的长老讲人间的故事，长老终于是不耐烦了，将她推给了我。
毕竟，人间的故事，族中所有人加起来恐怕都没有我懂的多。
我可是，真正做过人的。
“姑姑，姑姑。”
一大早就被洞外的声音吵得清醒。
甚是聒噪，我不耐烦地摇晃下身躯。
若不是知道长老的用意，我定是要一尾巴将她扫到外面。
罢了，就当是传授经验了。我招招手，示意她进来。
“姑姑，你这洞里好暖和。”小丫头嘟囔着，毫不客气地磨蹭到了我的身边。
的确，鲛人喜寒。一年四季都待在寒冷的海底。
唯独我这洞中，如同人间一样，有着四季之分。
而现在的季节，正是人间的夏日。
“姑姑，听说，你十年前就去过人间了。人类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啊。”小小的少女一脸天真。
就像，十年前的我。
我漫不经心地挪开视线，甩了甩尾巴。
“想听，姑姑这就说给你听。”
十年前，我终于到了，能够自由选择今后道路的年龄。
我鲛人一族，在这西海海底生活了已有数千年。
造物主神奇，终于渐渐演化出了一种强大的能力。
化尾成人！
怀着对人间的向往，我毫不犹豫地喝下了能化去鲛尾，重塑人腿的灵药。
灵药苦涩难挡，鲛尾疼痛欲裂，身上的力量渐渐消散，我的心中却有着难以言说的喜悦。
远处，长老的嘱托遥遥传来：“西西，记住……若是去过人间的鲛人重回大海，将会失去性命……”
花了那么大的代价才能成人，我怎么会重新回到大海呢？
我一边迫不及待地向岸上游去，一边摇头暗叹，这长老怕是老糊涂了。
人间，果然同话本里说的那样，五彩缤纷，充满绚烂。
鲛人聪慧，随意寻个身份对我来说并不是难事。
我琢磨了半宿，最后抵不住香气的诱惑，选择在一家咖啡店打起了工。
这咖啡真香啊，每天收工时，老板都会将这天没卖出去的咖啡送给员工。
如往常一样，这天我悄悄躲在吧台下，一口一口，品尝着美味。
入口有一丝涩，但转瞬即至，就是无尽的甘甜与芳香。
我满意地摇头晃脑，都说鲛人聪慧，我看人类也不差，竟然发明出如此美味。
人间可真好！
“请问，今日还有咖啡售卖吗？”低沉温柔的嗓音传来。
快关门了居然还有新客人上门，我吃了一惊。
慌忙站了起来，口中匆匆应和道：“有，有。”
仓促间，我对上了一张男生的脸。
他低着头，鼻梁很高，额头碎发自然下垂，半遮住漆黑狭长的眼睛。
睫毛不算很长，却十分浓密，衬得那微微上挑的眼型，格外的好看。
从未见过这样的男子，我的脸微微发热，竟不记得询问男生要点些什么。
“嗤”，男生勾了勾唇角，伸手过来。
我呆愣愣地站在远处，忘了闪躲。
“小员工偷喝，也不怕老板发现啊。”
男生伸手将我嘴角的咖啡沫抹去，笑得阳光而灿烂。
我的心脏突突地跳着，这刹那间的甘甜，远胜过了咖啡带给我的快乐。
人间可真好！
小芊听得入了迷，趴在我膝下，直摇晃我的身体：“姑姑，那后来呢？”
我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中，后来呢？
后来的故事像是开启了二倍速，很美好。
我知道了这名男生叫做余海，是隔壁那所大学里刚刚毕业的学生。
我们开始约会，像每一对人间的情侣一样。
走遍了这座城市里所有的公园，看遍了那段时间里新上的电影，尝遍了各家大店小店新出的美食。
“西西，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人间的生活嘛，过起来还不错。
余海，也很好。
他将我带到了他租住的房子里，房子不大，却很温馨。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我还认识了他的许多朋友。
不过，我却没有什么朋友能给他认识。
还好，早就听说人间也有许多远离家乡的叛逆少女。
我随口引导了一下，余海便认为我也是其中的一员。
两个年轻男女在一起，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过度纠结。很快，我们便住在了一起。
只是，问题很快就找上门来了。
面对着突然上门的陌生中年男子，我不知所措地躲在余海的背后。
“大哥，您放心。再给我们一星期……不，再给我们三天，一定交上。”
余海低着头，弓着腰，语气谦卑，勉强地陪着笑脸。
总算送走了上门来催租的房东。
房租，原来人间的房子都是要花钱才能居住的。这可不比我们鲛人的洞穴。
现在，我是人类，只能遵守规则。
余海毕业几个月了，却迟迟没有找到工作。这房租，只能依靠我在咖啡店打工挣来的微薄工资。
我没有什么不满。
只是，这房租太贵，一涨再涨。工资，渐渐地不够了。
“西西，房东说，三天后我们再不交齐租金，就只能搬出去了。”
余海关上门，转头抱住我，脸上是未曾出现过的愁容。
我望着他的愁容，心疼不已。伸出手想为他舒展眉头，却怎么也做不到。
急得我的眉峰也渐渐聚拢在了一起。
眼眶微微发热，电光火石般，我想到了什么。
“没事，我有办法。”我挂上笑容，语气很是轻快。
余海摇摇头，没说些什么。
看来，他没把我的话当真。
我有些生气了。
我可没有说大话。
虽说鲛人化成人形，丧失了全部的力量。
可是我们的本能并不会失去。
人间所谓的钱，对于我们鲛人来说，是最容易得到的东西。
第二天一早，醒来时如往常一样，不见余海的踪迹。
走到客厅，放着熟悉的牛奶面包。
我知道，余海像往常一样出门寻找工作去了。
按照他的作息，不到晚饭时候，是不会回来的。
我仔细想了想，终是下定了决心：我要帮他。
回身，独自一人把自己关在屋中。
闭上眼，我默默为自己打气。
“海西西，你可以的。”
半躺在床上，支着下颌，往事种种在我脑海里快速飞过……
半晌过后，睁开眼，我懊恼地捶墙。
唉，长老们过去都对我太好了。人间又太美好，我竟想不出一件伤心事。
有了！
房租，余海。
我想象着余海交不起房租，又被房东赶出门时的落魄样子。
眼眶逐渐发热，我屏住呼吸，直到眼角微微一凉。
成了！
一滴眼泪，晶莹剔透，渐渐汇拢成形，从眼角滑落。
传说不假，鲛人泪，落下即化为珍珠。
只是此时，这粒珍珠小小的，又有些坑坑洼洼。
按照人间的标准，这粒珍珠的品相也太不尽如我意。
我捏起辛苦得来的珍珠，不是十分满意。
转头望向窗外，天都快黑了。
算了，聊胜于无。下次继续加油便是。
我擦了擦珍珠，小心翼翼地用纸巾包裹了起来。
“给。”余海回来了，我得意地叉起腰，将珍珠交给他。
余海疲惫的脸上露出震惊，顾不上放下包，上前抓住我的胳膊。
“你，你哪里来的珍珠。”
我想了想，该怎么解释呢？
对了，有办法。
我笑眯眯凑上前：“这是我的嫁妆。”
还好我故事看得多，听说这人间女子，都有嫁妆。我这样说，应该是对的吧。
余海眼中满是惊喜，又有些感动。
他凑上前，拦腰把我抱起，转了好几个圈：“我们西西，把嫁妆都给我了。我更要好好努力了。”
从那以后，我们再也不用为房租而发愁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平淡而又幸福。
一天，像往常一样，余海回到家。
我却看出了些许不同，今天余海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怎么了？”我不免报了一丝期待。
“生日快乐！”像变魔术似的，余海背在身后的手，往前一送，拿出一物。
我认得这个东西，是生日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