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伴男装的太子,要和太子妃洞房了。
为了避免身份被拆穿,太子决定迷倒太子妃,没想到,太子妃也是这样想的。
原来他的身份,也是假的.....
二月二,龙抬头。
陈国太子大婚,娶的是威远将军的女儿顾南汐,普天同庆。
“呐.....喝过了交杯酒,我就是你娘子啦!”
“你是太子嘛,以后我要闯了祸,你得罩着我!”
花烛洞房,太子妃顾南汐已经摘掉了红盖头,丰容靓饰,明眸善睐。爽朗而清脆的声音,颇有磁性,喧宾夺主。
举手投足间,英姿飒爽,明明是娘子却豪迈的像是相公。
太子陈镜池看着她怔愣半晌,没回过神,随后鬼使神差的答了一句:“好!”
心想,半刻钟了吧,还不晕?
顾南汐也奇怪,自己明明在她酒水里下了药的啊,都半壶了吧,还这么精神?
烛火一晃,两人都回过神,各自云淡风轻的一笑。
顾南汐笑容狡黠:“长夜漫漫,太子你也不必着急!”
“再喝一坛如何?”
陈镜池一愣,顾南汐已经提出一坛尚未开封的酒,褐色坛子,水瓢般大小。
今天豁出去了!
“呐!情难禁,我酿的,好东西哟!”顾南汐叫道。
“酒的名字?”
“是啊!”
“这么巧?”陈镜池古怪一笑,也摸出了一瓶放在桌上。
竟与顾南汐的一般无二,只不过是棕色的。
“意难平!”她道。
两人互看一眼,不约而同的扭过脸,掩饰彼此心中的尴尬。
一个情难禁,一个意难平,一听就知道是从老鬼头那个傻御医手里拿的了。
“迷药?”红烛下,太子陈镜池脸色板正,映的格外严肃。
“你的......也是啊?”顾南汐扬了扬下巴,不卑不亢。
谁能想到,洞房花烛夜,新郎新娘居然怀着同样的心思——迷倒对方。
不幸的是,他们找了同一个人,还用了同一种药,于是以毒攻毒,迷药成了解药,毒酒反倒成了好酒......
难怪越喝越上头......陈镜池白眼一翻,心里愤愤。
双方都是知根知底的,真相也就昭然若揭!
顾南汐心里一阵泛苦,身份上的秘密看来是保不住了,所以今晚肯定要死一个啊。他是太子,不可能死,死的只能是她这个男扮女装的太子妃了。
“传闻都是真的?”顾南汐看向陈镜池:“你不是太子......你是长公主?”
他想做个明白鬼!
“想不到,忠肝义胆的顾将军还是对父皇有所隐瞒啊。明明生的是儿子却说是女儿,若这件事我告知父皇,可是诛九族的大罪!”陈镜池不答反呛。
烛光映着两人的俏脸,男子的刚劲杂糅着少女的娇嗔,别具一格的天生一对!
“那不如.....杀了老鬼头吧?”顾南汐突然提议。
“好主意,他知道的太多了!”
夫妻俩一拍即合!
哎,可怜的老鬼头啊!
两人互看一眼,会心一笑。都有把柄在彼此手中,反而成了未来最可靠的盟友了。
还有什么好隐藏的呢,摊牌吧!
“.....太子真的死了吗?”顾南汐看向陈镜池问。
陈镜池幽幽的叹了口气,想起了往事,那充满英气的双眸,在烛影摇曳间,变得柔情似水。
太子,其实没死!
只是,他那个高高在上的父王,已经当他死了。
霸水一战,太子监军,五万顾家精锐,对阵不足一万东遗蛮族。这本是没有悬念的一战。不想,接战之前,粮草、兵甲、战马都出了问题,以至军心浮动。
大战一起,大陈这边便溃不成军。
太子为了鼓足士气,不顾副将的劝阻,凭着一腔孤勇,身先士卒,最终被俘。
东遗对大陈太子的羞辱,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的。
每天吃着发霉的食物,被像猪狗一般牵进牵出,一有不满,就皮鞭加身。太子本一身的锐气,大好男儿便在想死而不敢死的煎熬与羞辱中彻底磨灭。
皇帝得知后龙颜大怒,撤了大将军顾边城的职,将十万顾家军打散,编入其他军阵中。
顾家军的战败,本也就是父皇为了削弱威远将军的功绩而故意设计的,只是没有想到后果会那样严重。
不仅太子被俘,国祚蒙羞,更使得大陈上下,将不敢征,兵不能战。
文臣腐儒早看透了时事,只会说陛下圣明,陛下自有裁断等等之类的废话,明哲保身。
不久,东遗便以区区一万蛮兵,在没有攻城装备的情况下仅半日破了凉州城,大陈士卒自此破胆,望东遗军旗而倒。
真可谓是四万万人齐下跪,更无一个是男儿。
前来谈判的东遗使臣,杀人诛心的当着文臣武将的面,将太子对东遗君主的“歌颂词”念了出来。
太子被俘,甚至可能生死的消息,在大陈境内不胫而走,各种传闻甚嚣尘上。若大陈不能给出确凿的消息让民众安心,那民族的脊梁真就断了。
那一日,忧思过甚,几度昏迷的大陈皇帝深夜醒来。
他拉着长公主的手,颤巍巍道:“父皇做错了事.....于国,愧为君王,于家,愧为人父.....大陈亡国不冤,后世如何骂朕都不冤,但民族的脊梁不可断.....”
“你跟镜池最像,你当.....镜池吧.....替.....替父王守好这片江山.....啊?”
这是一条不归路。
可看着父王泪眼婆娑的样子,她还是答应了。
从此,世上再无长公主却还了陈国一位才德兼备,运筹帷幄的太子陈镜池。
女扮男装成为太子的这三年,她轻徭役、兴科举、促商业,一项项政令的颁布,令大陈重新焕发生机,昔年送给东遗的岁币,转手间便又给挣了回来。
今年更是迎来了史无前例的大丰收。
在她的极力举荐下,威远将军顾边城被重新启用,顾家军重组,仅一战,便击溃了鼓吹“满万不可敌”的东遗蛮军,替大陈夺回了失去的凉州城。
大军凯旋,本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然而,当老皇帝听闻,顾边城身坐在高头大马,太子擂鼓相迎,全城百姓奔走相庆时,不禁自问:这大陈可还是朕的大陈吗?
于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老皇帝,一封始料未及的婚书,将陈镜池与顾边城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了。
独自一人时,老皇帝特地要了一壶陈酒,颇为自得的念叨:“顾边城,你不是生了个女儿嘛,那就嫁入皇家吧?”
“陈镜池,不论你娶还是不娶,这女儿身朕都有法子让她破的.....”
“哼!论帝王之术,运筹帷幄,你还远不及朕呢!”
“做了太子,还想做女皇帝吧?”
大概,不论是陈镜池本人,还是自负的老皇帝,都没有想到,顾边城的这个女儿,居然是男儿身......
咔嚓!
剪短烛芯,火苗渐渐蹿起,像两人心头的火,跳到了脸上。
陈镜池收回目光,看向顾南汐欲言又止道:“你.....为什么.....”
“功高震主呗!“顾南汐摘掉沉重的凤冠,扒拉着有些凌乱的刘海。
别说,她这副样子,倒还真有些刁蛮少女的感觉。
若不是洞房花烛夜,碰巧与自己用了同一种迷药,这身份还真难以揭穿。
“从小父亲就告诉我,顾家已经蒙受皇恩,不可能再有儿子,否则就是灭顶之灾,所以自我出生开始,便只能以女儿身出现。”
顾南汐站起身,张开怀抱,率真而洒脱道:“雄兔脚扑朔,磁兔眼迷离,安能辨我是雄雌?”
陈镜池掩嘴轻笑,这一句她也深有体会。
两人互视了一眼,又迅速扭过脸去。
烛光红床,惹眼的大红喜字,令宽敞的房间逐渐升温。
身份说开了,此刻两人多少都有些手足无措。
这房....洞还是不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