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生命化为泡沫的那一刻。
他正与他的新婚娇妻打的火热。
透过衣柜的缝隙我听见了他们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时我才知道，是我陷入了他们早就设好的圈套
怒气逐渐冲散了悲伤，我暗暗发誓：「如果能再给我活过一次的机会，我一定要他们付出代价。」
冰凉的海水从上到下包裹着我。
睁开眼。
我竟然又回到了海底的寝宫。
彼时我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人鱼公主。
没有遇见王子，没有用声音换双腿，也没有为爱化为泡沫。
「公主，今天是你十五岁生日，国王允许你出海了！」云儿甩弄着自己的尾巴，欣喜得朝我游过来。
我牵起嘴角，回给她同样的笑容。
曾经的我最盼望的就是十五岁生日能探出水面看一看世间。
如今的我依旧盼望。
因为今天我会遇见他。
我把头探出海面，一阵和煦的春风温暖的抚慰着我的脸颊。
海鸥低吟着悦耳的歌声在上空盘旋，仿佛在恭迎我的归来。
而这些传到我的耳中全变成了父亲和姐妹们痛苦的哀嚎。
我甩了甩沾满海水的脑袋，把这些痛苦的回忆从记忆中赶走。
就在这时。
一艘大船推开海水的阻碍从远处缓缓驶来。
站在甲板上的那个男人，挺拔的身姿和坚定的眸光中有着皇家与生俱来的威严。
他是兰鲁国的王子埃里克，也是那个亲手把我推向地狱的男人。
我的心狂跳不止，下意识想要躲避。
就在船马上要靠近我时，一阵突如其来的大风卷起滔天的巨浪把船掀翻了。
船员和埃里克都被淹进了海里。
我潜入水中，略过向我求救的船员。
径直往埃里克的方向全力游过去。
此时的埃里克已经陷入了昏迷。
我托起他沉重的身躯游向岸边。
这一次，我没有把他放在上一世救醒他的礁石边。
而是把他带到了更远的地方。
因为我要他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我，而不是那个女人。
我给他做了人工呼吸，用力的拍着他的脸颊，然后静静等他醒过来。
过了一会，他缓缓睁开双眸，水珠从他的睫毛滚落。
在阳光的照耀下，他明媚的双瞳配上轮廓分明的脸颊甚是好看。
「是你救了我？」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是我。」
「你叫什么名字？」
从他的目光中，我看到了属于一见钟情的欣喜与柔情。
「你不必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我爱你」
我俯下身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一吻。
面对突如其来的爱意他有些不知所措。
然而这种慌张在他看到我露出水面的鱼尾的那一刻化为了喜悦。
「你是传说中的美人鱼？」
我微微一笑，没有否认。
「传说，被人鱼爱上的人类可以得到人鱼族的庇佑，此后万事顺遂，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
我骗了他，人鱼族哪有什么魔力能庇佑人类。
要是真有的话，当初我就不必去找巫婆换双腿了。
「你刚说你爱我，那你能在我身边庇佑我吗？」
他语气突然激动了起来，像是看到心爱玩具的孩子。
「我会庇佑你成为下一任国王。」
我的话一下就说进了他的心坎里。
前世他想成为国王，可与他相比，他的哥哥克利托更受老国王的喜爱。
不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超越他哥哥。
我的话像是给了他希望，他从礁石上爬起来把我拥入怀中。
「那你能不能到岸上来与我一起生活，我会娶你。」
还没来得及回答他，我就看到了远处一个女人正朝这走来。
于是我迅速挣开他的怀抱躲进了水里。
远处端庄的女人拎着宽大的裙摆绵绵春风的走到他身边。
「王子殿下，你可否受伤。」
女子弯下腰，替埃里克擦干遗留在额角的水珠。
「你是？」
埃里克并不认识这个突然关心自己的陌生女人。
「我是亚贝伦国的公主露西，今天受邀来兰鲁国参加宴会的，听说兰鲁国的海很漂亮，这才过来看看，没想到就碰见了殿下。」
知道了是父亲邀请的宾客，埃里克也变得恭敬有礼起来。
他没有透露见到人鱼的事情，只是站起来拍了拍沾在身上的沙子道：「今天风有些大，不适合看海，改日我再带公主来看。」
说罢埃里克就与露西一起往城堡的方向走去。
期间他不停的回头看。
然而平静的海面只有微风撩起的波澜。
其实我并没有离开。
只是躲在远处悄悄地看着他们二人。
不出意外，他们过几日就会成婚。
回到海底后，我收拾好自己的各种珍珠首饰。
一旁的云儿好奇的问道：「公主，你这是要出远门吗？能不能带上我啊。」
我的心脏漏了半拍，转头看向一脸天真烂漫的云儿。
前世她为了我甘愿被埃里克豢养在水缸中，到死都没能回到大海。
这一世，我怎能再让她身临险境。
我握住她温软的手，柔声道：「我这次去的地方比较危险，你还是乖乖在这等我回来吧。」
云儿嘟着小嘴，不情不愿的应了下来。
我凭借着记忆穿越黑暗礁石丛，找到了老巫婆所在的地方。
我到的时候，老巫婆站在椅子上。
手里正拿着大木棍在一个冒着绿气的大缸中搅来搅去。
嘴里还不停低声嘟囔着我听不懂的咒语。
「巫婆，我想求你一件事。」
老巫婆停下手中的动作，脸颊上松弛的皮肤快要垂到地上了。
「这不是尊贵的公主殿下吗，整个海底都是您父亲的，您还能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我想要变成人。」
老巫婆的表情从震惊变成了嘲讽。
「好好的人鱼公主不当，为何要变成那一事无成的人类。」
「为了一个人。」
老巫婆从椅子上迈下来，盘旋在她头发上的九头蛇也跟着微微一颤。
「为了那个王子？」
原来我救了人类王子的事情在短短的时间内就传遍了整个海底。
「为了他也为了我自己。」
老巫婆蹒跚的走到我面前，用她干瘪的手捏住我的下巴，长长的黑指甲嵌入我的皮肤里。
「若想便成人，你就要用你最宝贵的东西与我交换，你可愿意？」
我没有丝毫犹豫道：「我愿意。」
当皮肤传来太阳蒸烤的灼热感时，我知道，我变成人了。
金光闪闪的鱼尾被布满汗毛的粗壮的腿代替。
傲人挺拔的胸部也变得一马平川。
我摸了摸有些疼的右眼。
随即撕下衣衫上的一块布包上，站起身向岸边的兰鲁国的方向走去。
背上的包里装着我提前打包好的各种珍珠。
一路走来，我用珍珠换了很多的钱。
又用这些钱买了几身体面的衣服。
这些衣服并不是所谓的能让人看上去很尊贵的衣服。
而是从里到外都透露着幽暗气息的巫师服。
今日城中大街小巷都挂着红色的气球。
欢庆音乐声不绝于耳。
「城里是有什么喜事吗？」我和一个卖帽子的店铺老板攀谈道。
老板边整理手中的帽子，边露出微笑道：「国王的二王子今日大婚，娶的是亚贝伦国最尊贵的露西公主，国王下令整个国家一起庆祝三天三夜。」
我挑了一个帽檐很大，帽顶尖尖的帽子，给老板付了钱后就离开了。
爆竹声响起，街上的孩童边跑边叫。
「公主来了，公主来了。」
我抬眼往孩童们跑来的方向望去。
埃里克身着金色的宫装骑在队伍最开头的洁白无瑕的白马上。
高傲的眼神像是夺得了天下一样。
在他身后流光溢彩的马车中，坐着像洋娃娃一样的露西公主。
露西的目光时而看向埃里克的背影，时而伸手像周边欢呼的人群打招呼。
「公主可真漂亮啊。」一旁围观的女孩子感叹，「我要是个公主就好了，那样我也能嫁给如此英俊的王子了。」
「不做公主的话，下辈子投胎做个王子也行，不仅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还能娶到美丽的公主。」
众人羡慕的话语传入我的耳朵。
我看着埃里克从我的眼前掠过，可他目光从未在我的身上有片刻停留。
这也对，毕竟我已经不再是他见过的那个楚楚动人的人鱼公主了。
我整理了一下帽檐，从人群中退去。
当晚的婚宴十分热闹，城中有名望的人凭着邀请函都能到城堡中享用晚餐。
而普通人则会收到国王给每家每户分发的美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