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救回昏迷的女儿，我进入了梦境。
医生嘱咐我，在梦境中，会出现三个女儿，分别代表：凶狠、妒忌，以及蕴含善良的本体。
我要遵守五个原则。
第一，不可以对女儿说谎。
第二，不可以告诉女儿处于梦境中。
第三，不可以恐吓和欺骗女儿。
第四，如果女儿不愿意离开潜意识世界，不可以强行带其离开。
第五，在梦境中失去方向的时候，可以依照墙上的挂钟找回自己。
梦境凶险，但为了女儿，我只能孤注一掷。
我6岁的女儿因为一场车祸，一直昏迷不醒。
医生让我通过设备与女儿建立“脑连接”，进入女儿的梦境，唤醒女儿沉睡的意识。
几率渺小，但是，为了女儿，我只能孤注一掷。
我平躺在床上，太阳穴两边贴上连接装置。
医生嘱咐我，在梦境中，会出现三个女儿。
分别代表：凶狠、妒忌，以及蕴含善良的本体。
并且，我要遵守五个原则。
第一，不可以对女儿说谎。
第二，不可以告诉女儿处于梦境中。
第三，不可以恐吓和欺骗女儿。
第四，如果女儿不愿意离开潜意识世界，不可以强行带其离开。
第五，在梦境中失去方向的时候，可以依照墙上的挂钟找回自己。
但是，不可强行操控挂钟逆转时间。
否则，所有梦境崩塌，我和女儿将会永远遗留在虚无之中。
我把这五个准则背熟，向医生比了一个准备好的手势。
闭上眼，听到医生操控按键的声音。
一阵噼里啪啦后，我只觉得脑子一阵嗡嗡作响，身子也跟着发软，很快便进入一片黑暗中。
周围传来女儿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一声又一声的“妈妈”让我揪心。
身体一直下坠，问感觉时间过得很快，可是，转头一看，漂浮在黑暗中，发着微弱光芒的挂钟。
终于，我的身体停下。
周围的黑暗逐渐散去，空无一物的空间慢慢浮现墙壁，地板，沙发，电视，橱柜……
两层楼的小洋房，装修是欧式的宫廷风。
与我记忆中的家一模一样。
可是，我知道，这并非真正的家。
因为，不远处，还有一个久违的背影。
穿着灰色居家服的丈夫。
三年前，丈夫生意失败，自杀身亡，只留下我带着三岁的女儿。
因为债务，小洋房卖了，我和女儿一直租房子住。
没想到，三岁的女儿的梦境中，竟然如此真实。
对于女儿来说，父母健在，家庭美满，才是最快乐的回忆。
因此，我猜想，女儿一定在这。
我一边走一边喊女儿的名字，整个家都找了一遍，都没有看到女儿的身影。
我尝试着去和丈夫沟通。
可是，我无论说什么，他都好像听不见，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哼唱女儿最喜欢的童谣。
我忽然明白，这是女儿的意识世界，那么，对于我来说，丈夫相当于是一个NPC的存在。
丈夫的呈现取决于女儿对其印象。
我看向墙壁上的挂钟，竟然已经过去八个小时。
把所有房间都走一遍，最多四十分钟。
我意识到，时间流逝没有规律，忽慢忽快。
进来之前，医生告诉我，我只有三天的时间。
原本以为，这三天时间是按照外面世界的时间流逝来计算的。
可是，显然是按照女儿意识世界的时间流逝来计算。
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只能继续喊女儿的名字。
意识世界里，又过去两个小时。
女儿依旧没有出现。
我无奈地跪下，哭喊着。
“果果，你出来吧，妈妈带你回家。”
忽然，我身后窜出来一个小小的身影。
一下子扑在我后背上，搂着我的脖子。
“哈哈，我抓到你了，这次换妈妈来找我。”
是女儿！
我转身看着熟悉的笑脸。
这是我们最喜欢的游戏——捉迷藏。
上一次见女儿还是血肉模糊的景象，我的眼眶一下就湿润了。
我一把抱住女儿，带着哭腔地喊着。
“果果，妈妈好想你。”
女儿两只小手慌乱地给我擦拭泪水。
“妈妈，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刚才我弄疼你了，对不起妈妈，我不是故意的。”
“没有没有，果果没有弄疼妈妈，妈妈哭是因为想果果了。”
眼前的女儿言行举止一如既往的温柔贴心，我坚信这就是女儿的本体。
我抱着女儿起身，准备找东西敲碎挂钟回去。
可是，当我拿起锤子的时候，我从挂钟的镜像中，发现可怖的一幕。
怀里的女儿，咧着嘴诡异地笑着，两只眼睛看不见眼白，通红一片。
仿佛一个小恶魔！
这不是我女儿！
我的心漏跳一拍……
我立刻将白衣红眼的小恶魔放下，止不住地后退。
她知道我发现了她真实的面目，小恶魔也不再伪装，身上的白色裙子也变成了红色的。
她光着脚，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妈妈，你怎么了，不是说要带我回家吗？你是不是在骗我？”
你不是我女儿，我为什么要带你回家！
我刚想脱口而出，却意识到，医生的叮嘱。
不可以说谎！
不可以恐吓！
不可以欺骗！
虽然我要带走的不是眼前的小恶魔，但是，本质上，她也是女儿的一部分。
一个人有很多情绪，但是，正向引导成长的孩子，负面情绪会很少，也能自己控制住。
想到这些，我连忙把“你不要过来”换成了“你可不可以停下，我们好好聊聊”。
小恶魔停下了，怒气却没有减少。
我琢磨着，还能怎么办。
医生告诉我，人的梦境很奇妙，有浅层梦境，中层梦境，深层梦境，以及终极梦境。
如果浅层梦境中，我找不到女儿的本体，那么，我就要尽快到下一层梦境。
思考的同时，我的目光扫视一圈后，落在了背对着我的丈夫身上。
对了！
童谣！
女儿最喜欢的童谣！
我大声哼唱童谣。
眼前的一切陡然变了，一阵天旋地转。
“妈妈不是说要聊聊吗，怎么突然唱歌了？”
小恶魔桀桀桀的笑着，露出两颗尖尖的獠牙。
一眨眼就变得无限大，伸出利爪，突然朝着我猛扑过来！
等眼前的一切平静下来，我已经在小洋房外面的草地上。
很显然，我已经从女儿的浅层梦境进入到中层梦境。
听到女儿喊我妈妈，转身一看。
竟然有五个一模一样的女儿！
可是，医生不是说只有三个吗。
分别代表着凶狠，妒忌，以及拥有善良的本体。
如今，眼前站着五个女儿分别穿着红色，橙色，蓝色，绿色，以及紫色的连衣裙。
红色裙子的女儿，眼睛一片通红，没有眼白。
我可以肯定，这个是之前浅层梦境中的小恶魔。
可是，其他四个果果当中，哪一个才是女儿的本体呢？
蓝色裙子的女儿走到我面前，拉着我的手问。
“妈妈，为什么有那么多果果啊？”
我谨记五个原则，不可以告诉女儿身处于梦境中。
因此，我回答。
“因为果果喜欢彩虹啊，喜欢穿各种彩虹颜色的漂亮裙子。”
虽然是顾左右而言他，但是，这并不算说谎。
只是没有正面回答，原则当中可没有这个顾虑。
不远处，绿色裙子的女儿朝着我招手。
“妈妈快来啊，我们去做好吃的，果果肚子饿了。”
这句话让我豁然开朗。
对了，我记得女儿在换牙期。
车祸前一天，我才带女儿去看过牙医。
牙医说，不要强行拔掉，会损坏牙根，让它自然脱落。
因此，我女儿吃饭时候，会习惯性地避开右边。
“好，我们吃蝴蝶面好不好？”
四个女儿异口同声答了一声好。
唯独红衣裙子的女儿冷哼一声。
“没有荷包蛋，我可不吃。”
紧接着，蓝色裙子的女儿跑过去，拉着绿色裙子的女儿跑进大门。
而橙色裙子和紫色裙子的女儿一左一右牵着我的手进去。
我回头看了一眼落单的小恶魔。
我于心不忍，喊了一句。
“快来，荷包蛋可以吃两个。”
小恶魔眼底的红色减弱几分，一副傲娇的模样。
我想起来，之前有一次，体检后，我控制女儿的饮食，让她每天只能吃一个鸡蛋。
因为蛋黄吃多了，胆固醇会升高。
当时，我有解释，为了健康着想，但是，女儿太小，不能理解。
还以为，我故意不给她吃。跟我闹了好久的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