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驾崩五个月后,身为西宫太后的我却查出身孕。
为了活命,我把这盆脏水泼向了权倾朝野的摄政王——裴弋。
「这堕胎药,是太后自己喝,还是臣喂您?」
我被裴弋紧紧地捏住下巴,他修长的手指仿佛两根冰冷的铁钳,漫不经心的在我的下颌骨上用力,仿佛稍下一瞬,我就会被他捏碎!
此刻我衣衫半敞的半跪在塌上,半边身体都倚在他怀里。
挣扎半晌,也只能勉强挤出一句断断续续的话来:「这药,哀家……哀家不喝!」
五个月前,我与先帝大婚,新婚第二日,先帝便死在了李美人的床榻之上。
故而我刚当了一天的皇后,便直接晋升为太后。
可先帝暴毙五个月后,我竟查出身孕。
我方才处理了替我把脉的太医,却不想裴弋便闯入我的寝宫。
我猜,他是要杀我。
果不其然,在我忤逆裴弋的意思后,他眉梢半挑,似笑非笑的睨了我一眼,眼底寒意陡升。
随即,他俯身靠近我,捏着我的下巴逼迫我不得不与他对视。
「不喝?太后可知道,祸乱宫闱是个什么下场么?」
还能是什么下场?哀家只有一条命,难不成还能让我死九次?
我咽下一口口水,艰难的看向裴弋,「哀家,哀家几时祸乱宫闱了?」
「嗯?」
裴弋不悦的打量着我,语调微冷。
我迎着他刺人的视线,继续道:「太医只说哀家查出身孕,又不曾说这孩子不是先帝血脉,如何算得上是祸乱宫闱?」
并非我强词夺理。
只是我这孩子,确实——可以算是先帝的。
毕竟,这顶绿帽子先帝戴不戴,全凭裴弋一句话。
裴弋冷嗤一声,「先帝早年荒淫无度,身体早被掏空,即便是新婚之夜你与他却有夫妻之实,以他的身子骨,也没那个能力让你受孕。」
我:……
这到底是在侮辱先帝还是鄙视我?
「那按摄政王的意思,想如何处置哀家?」
我拢了拢鬓边碎发,小心试探:「打了这孩子?」
「亦或是,找个时机,让哀家也暴毙?」
话音刚落,裴弋猛的回眸,冷冷的看着我,似是要将我撕碎!
我知道,我戳到了他的痛点。
自先帝暴毙后,朝野众说纷纭。
裴弋身为老皇帝最疼爱的小儿子,原本皇位该是他的,可谁料先帝当年时运不错,正赶上裴弋游学在外,于是他便白捡了个皇位。
待裴弋归来时,大局已定。
所以先帝在位时,对这位亲弟弟一直严防紧守,生怕他把自己从皇位上踹下来。
也正是因此,先帝暴毙后,朝野上下皆怀疑这是裴弋的手笔。
哪怕——事实并非如此。
裴弋松开手,退开两步,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就像是神明在俯视卑微苍生一样。
我仰起头,与他对视。
「呵!」
半晌,他唇边溢出一声冷笑,「给你十日,把这个孽种处理干净。」
说罢,他便拂袖而去。
他一走,我大大的松了口气。
十日……也够了。
先帝膝下无子,自他病逝后,皇室宗亲牟足了劲儿的想要争一争这帝位。
可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裴弋挡在前面,他们也只能望而却步。
我不知裴弋为何只摄政,不肯称帝。
可我知晓,裴弋的野心,绝非摄政而已。
裴弋走后,命人将我的长春宫看守起来。
我这长春宫,瞬间变成了一个只进不出的牢笼。
许是受惊过度,裴弋走后不久,我便开始犯困,于是昏昏沉沉的睡了起来。
我做了一宿的梦,我梦见裴弋遥遥的看着我,然后突然握起长弓对准我,问我:「萧绰儿,你可后悔?」
箭,嗖的一声射了过来!
我一身冷汗惊醒,醒来后,发现床榻旁却有一只冷箭!
我吓了一跳,惊慌失措的爬起来。
「来人,来人!」
媚姑应声进来,见我脸色苍白,她忙拿了披风裹住我,低声问:「姑娘怎么了?可是梦魇了?」
媚姑是我的贴身婢女,自幼与我一同长大,情同手足。
这长春宫谁都不可信,唯独她,是我唯一的心腹。
我握住媚姑的手,轻声问:「昨夜可有人来过?」
媚姑叹了口气,轻抚着我的背,「姑娘别怕,奴婢昨夜一直守在门外,不曾有人来过。」
我眼角余光瞥向那支冷箭。
没人来过,那支冷箭还能从我梦里跑出来?
不过我琢磨着,此事计较下去也没有答案,于是也便释然了。
服侍我沐浴更衣后,媚姑替我上妆。
我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尚还娇嫩的面庞,蹙眉:「媚姑,你说哀家这张脸,可是招人憎恨?」
媚姑笑笑,「姑娘这张脸,是个男人,只怕都会垂涎。」
「是吗?」
怎么到了裴弋这里,我这张脸就不管用了呢。
我叹了口气,拾起妆台上的玉簪在头上比试,「哀家记得前些日子,赵太师上书弹劾哀家的父亲,摄政王对此事可有定论?」
「听说摄政王并未驳斥,想必,是想留后待处。」
「呵!好一个并未驳斥。他明知赵太师与父亲不对付,此番本就是借题发挥,却还故意纵着他刁难父亲。」
媚姑没说话,只默默地替我梳发。
我看了眼手中的玉簪,忽的将它扔在地上,「去请孙长策进宫。」
「姑娘……」
「去。」
媚姑去传令,请孙长策入宫。
那孙长策本是赵太师的女婿,也是他最得意的门生。
我召他入宫,且不说赵太师心中作何感想,便是那坊间的流言蜚语,都能淹死他。
哦,对了,忘记说了,我这人记仇,还护短。
所以,弹劾我父这件事,裴弋必须给我个交代。
接连三日,我日日召孙长策进宫。
从晨光熹微至日暮四合,他都陪伴左右。
于是三日后,孙长策出宫时便遭了刺客,被打断了腿,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再也不能入宫陪伴哀家左右。
我听闻此事时,啧了一声。
断了腿?
哪条腿?
不过目的达成,我便在宫中敬候裴弋的到来。
果然,裴弋没让我失望。
孙长策卧床不起的次日,裴弋便带着一个好玩意儿进宫来看望我。
「太后真是好兴致。陛下去了不到半年,你就如此耐不住寂寞?」
他一身玄色锦袍,颇是人模人样,俊朗无双。
然则,我此刻却只有满腔的惶恐。
我抬起头,红着眼质问:「摄政王这话是何意?」
裴弋一把将我按在塌上,哑声质问:「所以,你的奸夫便是孙长策!?」
我是当真摸不透裴弋的心思。
我原以为以他的聪明才智,早该看出我是故意而为,目的就是逼他警告赵太师。
可不成想,他竟只想到了我的奸夫?
这是重点吗?
我欲言又止,半晌接不上话。
见我这番模样,裴弋怒气更甚,忽的将手贴在我的小腹上!
我惊恐之下往后一缩,他却握住我的腰将我往身前一带,「萧绰儿,你可真是好样的。」
我:??
男人说话都这么前言不搭后语么?
「多谢摄政王夸赞,你也是好样的。」
「萧绰儿!」
我说的真诚,可裴弋却依旧恼怒。
甚至还急了眼。
我一脸茫然,问:「所以,摄政王今日来,是想好了如何处置我父了?」
他像是被淋了一盆冷水,瞬间冷静下来。
看我的眼神也从愤怒转而变得冷漠。
随即,他冷哼一声,回我:「自然。」
「本王以为,赵太师说的极对。」
「国丈行事偏颇,惹人非议,着实不适合再留在内阁定夺朝堂之事。」
我:……
裴弋走后,留后待处多日的奏疏终于有了定论。
国丈被逐出内阁,领了个闲差。
紧接着,我父就派人入宫给我传话,让我斡旋一二。
毕竟内阁大臣,位高权重,更是能够与赵太师一争高下。
如今被撵出内阁,他便处处掣肘。
我叹了口气,命媚姑备了好些去火养身的药,以及一些价值连城的宝物送去国丈府。
另外,还带了一句话给他:哀家活不长了。
我家祖上三代皆是文臣清流,到了我父这一代,家中已然中落。
可巧的是,一名高僧路过我家时,感慨了一句:双姝并存,凤星难定啊。
我是长女,家中还有一位妹妹,原本父亲是想将妹妹送入宫中。
可不知为何临时变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