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娘原本是祖母身边的丫鬟,因年轻貌美被父亲讨了去。
可怜小娘斗不过这宅子里的厉害娘子,被陷害难产,拖了几年便去了。
主母不喜我,嫡姐也恨极了我。
可能老天不忍见,让我死后重回及笄之年。
“姑娘求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不敢?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这回竟想将丝帕送给哥哥。”
“你还有什么不敢,你这般低贱妄想给我哥哥做姨娘?”
我听着吵闹声便停下脚步,拨开竹帘看见顾知兰主仆二人。
我看着跪在地上的冬月想起上一世她便是一心想攀哥哥这个高枝。
父亲子嗣单薄就哥哥一个儿子。而顾明景不好女色,所以平日里这些丫鬟便是费尽心机也未有谁得逞过。加上他即将参加春闱主母对这事管的严渐渐的大家便歇了这个心思,倒是冬月仍不死心最后下药爬了哥哥的床,当上了姨娘。
“我念你伺候我几年,便不叫人牙子打发卖了你。”
我听着冬月直道谢谢大姑娘。
“但你这脸不能留着,下次再让我发现仔细了你的皮去。”
“姑娘,我错了,我真的再也不敢了,我要是花了脸怎么见人。”
我看着冬月连连求饶,几个婆子摁住冬月,拿刀子划了脸。
看来顾知兰还是这么狠心啊,可我依稀记得,上一世冬月没有被划伤脸啊。
“姑娘,大姑娘走了”
我回过神来:“采秋,你说冬月人怎么样。”
采秋愤愤不平到:“能怎么样,她这种狗昧了良心的,当初明明姑娘对她那么好,她倒好转头伺候别的主子去了。”
是啊,明明当初我待她那么好。
我看着采秋气鼓鼓的脸笑道:“这样才好啊,她既能叛主一回便有第二回。”
“姑娘是想收买她?”
我摇了摇头,“是,也不是,我只是想看狗咬狗罢了。”
我叫采秋拿了愈合伤口去除伤疤的药膏去看冬月,果不其然第二日冬月便跪在我面前说要再回来伺候我。
可我怎么可能要她呢。
我一脸平静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冬月“你也知道顾知兰恨极了我,你再回我身边也讨不到半分好。”
冬月泪眼婆娑的看着我说:“我知道大姑娘很多事,我可以帮你。”
我摇摇头“你这般平白无故对我忠心,我也是不敢受你的好。”
“你想当哥哥的姨娘?”
她迟疑了会,回答说是。
“那你帮我看着顾知兰我帮你当哥哥姨娘如何?”
“谢谢二姑娘,谢谢二姑娘”冬月连磕数头,我便打发她走了。
过几日便是春秋诗会了,我回忆起上一世顾知兰就是在诗会上一举名动京城,也是这时赢得了宋阁老次子宋钰的青睐。可是在私塾的时候被夫子骂的最多的便是顾知兰了,什么时候她如此博学多才了。
我想的太过入神,甚至没注意到白芷的声音。“姑娘,冬月来了说有话和你说。”
我皱着眉头,这冬月明目张胆的来找我真是一点都不知道避讳些。
冬月一进来便给我磕了个头再说“姑娘,大姑娘最近派我找个国子监的学生写一些诗,说是有用叫我仔细些办好。“
我听着不知为何发笑:“我就说她哪来那才华,她倒是信任你,这么重要的事喊你去办。”
“人你不用找了,晚些我喊采秋把诗送过去。”
我看她还跪着不动,以为是想要听我再说一次对她的许诺。
“你且放心,我会帮你当上姨娘的。”
“奴婢知道,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大姑娘喊我来是在你院子里放只镯子。”
我恍然想起上辈子,顾知兰陷害我偷她赤金九转玲珑镯。
顾知兰一脸气愤地说我早前就看上她镯子了,没想到竟做贼子偷了去。
“不是你还能是谁?这镯子可是在你房里找到的。”
她拿那染了艳红凤仙花汁的指甲直直指着我,像那索命的艳鬼一般。
“姑娘?我该怎么办?”冬月的声音将我思绪拉回。
我让冬月自己留下镯子,去找了几首李询的诗改了改让采秋偷偷给送去。
此人最是心高气傲要是知道有人抄他诗必然是会闹上一番的。
诗会这天,我没理会在人群中交际的顾知兰,主要是不想和她一起丢脸。我带着采秋逃离人群来到牡丹花亭赏花。
“你输了”
“我不服”
大哥?我听到前面有几人说话声。我走前去亭子,看见大哥几人在对弈。
“二妹妹,你怎么在这?”
我看着哥哥对面月白色衣袍男子,猜测他便是宋钰了。
转眼看那旁边身着玄青色衣袍,发上簪玉箫簪,面容俊秀,身材高大的男子,却不想坠入深邃的眼眸中。我急忙垂下眼,他便是长兴侯独子夏风禾。
“我来这转转看看长公主养的牡丹。”
“二妹妹喜欢牡丹?”
我抬眼看去说话的是世子夏风禾,前世因为幼时救过他,他便对我很好,再后来也许是情窦初开我们相互倾心,我也曾想过能有一天和他携手过一生直到祖母点醒我。
我收了心思含糊到“不是说唯有牡丹真国色嘛,我又如何会不喜欢呢。”
“二妹妹,先别理这牡丹了,快来帮我下了这棋。”
我从小对女红不是很感兴趣,喜欢下棋。我的棋是祖母教的,算是比较出色的了。我走上前去看着棋盘,这宋钰确实厉害,哥哥早就输了,我看着哥哥摇了摇头。
“常听明景提起他有一个下棋很厉害的妹妹,不知能否和姑娘对弈一局?”
我看着宋钰又看了看哥哥,顾明景点了点头。
“我输了。”
宋钰看了眼我道:“承让了”
随后我看着哥哥的小厮疾步走来,我猜到必然是说顾知兰的事。
我垂头默默退到顾景明身后,一双玄色秀云纹锦靴出现在眼前,我抬头正巧撞入夏风禾的胸口。他堪虚扶了我一把提醒道小心。
我见哥哥听完话后脸色变得难堪起来,看来这次顾知兰丢脸真的丢大了,我不自觉的扬起了嘴角。
夏风禾在我耳边轻声问道“何事让二妹妹如此开心?”
何事让我如此开心?前世我觉得能和夏风禾在一起便是最开心的。
但祖母告诉我,我们不会有可能,他是侯府世子,我只不过是一任五品官员的庶女,他可以选择任何一个名门贵女但都不会是顾知瑾。
我垂下眼皮,既然没有可能就该及时止损,不然收获的只有失望。我没有回他这个问题,只是看向哥哥假装没听见。
回府之后,我才知道顾知兰并没有用我的诗,但她用的竟是杨太傅孙女杨婉的诗。
当年杨婉凭此诗夺得诗会头筹,但那诗明明是几年后诗会上的,顾知兰怎么会知道?
我心里有种隐隐的不安感。
“顾知瑾你真真是好手段,想让冬月害我?”
顾知兰冲上来就是一巴掌,我捂着被扇的脸。
“你以为我嫁不成宋钰,我便会像你一样嫁个白温言那般的,最后被磋磨死嘛?”
耳边是蜂蜜的嗡鸣声,我开始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只知道最后一句。
“庶女就是庶女,你永远都在我脚下。”
我看着顾知兰离去的背影,心里惴惴不安的想法被得到证实。
顾知兰也重生了!
我太心急了,太想让顾知兰得到报应了,便想了这个法子,不曾想顾知兰没有上当。
这日,哥哥带了几盆牡丹来,说是世子见我喜欢便找长公主求来几盆。
我看着这牡丹花,富贵又艳丽,想起前世有个算命先生说顾知兰就似那牡丹将来是富贵命。
顾知兰总是说自己将来嫁的定是人中龙凤,那日她得意洋洋站在我面前说:“顾知瑾,你知道嘛那白温言不过一纨绔,人前君子,以后啊我得了诰命你是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她总是那么执着于让我给她提鞋,就像主母总是对我小娘艳压她一头耿耿于怀。
就连小娘死的那天她还要在我面前说:“再艳丽的花总是要凋谢的,知道了嘛瑾丫头。”
可惜她不知道的是父亲只是好颜色,不是真心对小娘。
是啊,再艳丽总要凋谢的不是么。
几日之后,祖母说带我们去宝灵寺祈福,我本不想去的但我看顾知兰这几日很是安静,她倒是变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