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天生是个瞎子，但我有很宠我的哥哥。
可后来，尘封的往事被挖了出来，他对我弃如敝履。
万念俱灰下，我步入海中，他却找我找疯了。
我哥扶着我在外散步，却突然被拦住了去路。
“傅梓燃，你不想知道你妈妈怎么死的吗？”
我眼前一片黑暗，可这声音我再熟悉不过，是哥哥的追求者——陈嘉佳。
她追了我哥很久，但我哥并不喜欢她，所以每次都拿我当借口：我妹妹眼睛看不见，我没办法同时照顾两个人。
也因此，陈嘉佳讨厌极了我，找了我无数次麻烦。
我不知道她说这句话的意义，可妈妈这两个字戳到了我的心巴上。
傅梓燃像是发现了我的情绪变化，不耐烦的说，“关你什么事？”
我们都知道妈妈的死因，这也成为了我们之间默契的禁忌。
我哥带着我就打算离开，可陈嘉佳不愿让他走，再次拦住我们。
“是她，是她害死了你妈妈，你白白养了仇人这么多年，还对她这么好，傅梓燃你好可怜。”
我的身体一顿，她说的似乎是我。
我能感受到，我哥犹豫了一会，“滚开，别在她面前胡言乱语。”
话毕，不顾她的阻拦，扶着我走了。
我哥一路上都魂不守舍，还是被那句话影响了情绪。
也对，因为没爸没妈这件事，他被人嘲笑，因为妹妹是瞎子，他比同龄人更努力，他有多辛苦，我都知道。
我反手抓住他的手，很认真的对他说，“哥，不是我。”
他拍了拍我的手，安抚我，“我当然知道不是你。”
可那天，他还是消失了一晚，让我一人呆在家中，这是从来都不会发生的情况，哪怕他有工作，也会让别人来陪我。
我摸黑的走到浴室，试了试水温后，躺进浴缸中，泡在水里的那一刻，我全身心都松了下来。
很奇怪，害怕大海的我，泡在水里时我都觉得格外轻松。
陈嘉佳的话不仅影响到了我哥，也影响到了我。
我忽然想起妈妈去世的那一年。
那天，家里只有我和妈妈。
傅梓迅去上学，妈妈陪在我身边和我一起学盲文。
我的指尖触摸到凸起的文字，脑海中形成它的模样，妈妈在一边告诉我它的读音。
我满心欢喜的学习，这是唯一一件我做起来得心应手还喜欢的事。
我对它们充满了求知欲，摸了一个又一个字，可这次耳边久久都未传来妈妈的声音。
我带着疑问喊她，“妈妈，你在吗？”
我叫了很久，才得到她的回应。
“在这呢，去拿了瓶饮料，突然很想喝。”
我扬了扬唇，双手向她伸出，“妈妈，我来帮你开吧，我力气很大的哦。”
我没有爸爸，妈妈为了我和哥哥很辛苦，这是我为数不多能为她做的事。
那一瞬间房间中很安静，安静到我听到了妈妈的呼吸，和以往有些不同，有些重，似乎是哭了。
她满是褶皱的手掌，抚摸我的秀发，语气有些听不出情绪，“乖孩子，别怪自己。”
我忽略掉这句话，只顾着拿那瓶饮料。
我成功拿到了它，用尽所有的力气打开后递给她，“喝吧。”
彼时的我，语气有些小骄傲，像是在说，妈妈，我也可以做事哦。
妈妈意外的没有夸我，明明以前她都会夸我的，我有些失落。
然后妈妈说了一句话，什么话呢，记不起来了。
只记得，听了妈妈的话后，那片刻的失落也悄然消散。
可在那之后，耳边再也没有妈妈的声音。
门被敲响，我睁开眼睛。
“小葡萄，你在里面吗？”
“我在。”
佟志迅的声音将我从回忆中唤醒，我起身出浴。
我一出来就被他抱住，“吓死我了，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他紧紧的抱住我，与此同时，我闻到他身上香水的味道。
大概因为我的眼睛看不见，我的鼻子和耳朵格外灵敏。
我皱了皱眉推开他，“你身上的味道有些刺鼻。”
他的声线有些慌张，“可能今天见女客户的时候，被熏到了。”
我轻声的嗯了一声，徐徐走向梳妆台，给自己吹头发。
不一会，他就走到我身后，拿过我手上的吹风机，“我帮你吹。”
他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特意站在离我较远的地方。
就这样吹了一会，他好像有些累，我心软了，“不用那么远。”
……
佟志迅为我掖好被子后，摸了摸我的头，离开卧室。
我睁眼看着依旧黑的房间，叹了口气，这一晚的我，注定不得安眠。
隔天，我是被我哥吵醒的，他第一次不顾我的状态，将我拉了起来。
原本迷迷糊糊的脑子，在他说的第一句话时就清醒了。
“妈妈死的那天，你是不是给她开了盖子。”
他在压着怒气。
我如实回答他，忽然，他揪住我的领子说，“你知道你开的是什么吗？”
“百草枯 。”
“是你亲手送妈妈上路，要不是你，或许一切都会有转机。”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我听不见。
我摇着头，抓住他的手，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不是的，不是的，那个明明是……。”
傅梓迅说的话刺激到了我，我终于想起妈妈说的那句话。
“妈妈有些困，去屋里睡会，你顺着拼音可以拼出来的，妈妈相信你，还有以后要乖乖听哥哥的话，妈妈很爱你们。”
小时候过于天真，对妈妈的话深信不疑。
好像，好像真的是我亲手害死了她。
“傅梓萱，这么多年受的苦都是你害的，你的眼睛活该瞎，你就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话音刚落，随之而来的就是砰的关门声。
他以前都是叫我葡萄的。
我一个人卷缩在床头，无声哭泣。
不知过了多久，我慢慢起身，打开房门，门外空无一人。
我磕磕绊绊的走出家门，小区，上了公交，再走了一段路，最终到了墓地。
我走上台阶，一个不留神，就来了个平地摔，疼的我直冒冷汗。
此时恰好碰上一个路人，见状便提出要带我去妈妈的墓地。
终于，我到了她的墓前。
我伸出手抚摸她刻在墓碑上的名字，再摸了摸照片。
“妈妈，我来看你了。”
说出这句话后，我声线克制不住的哽咽。
“我才知道那瓶饮料的真相，到头来，我才是让你踏上死路的那个人。”
“你说的那句，别怪自己，我直到现在才真正的理解。”
“对不起。”
我和她说了很久的话，久到不知时间，我唯一知道的是入夜了。
晚风拍打着我，让我感到一丝寒意，可我依旧坐在妈妈的墓碑前，一动不动。
我没有家了。
紧接着，急促的脚步声传入我的耳朵，随着时间流逝愈发的近，最后带着喘息声停在了我的面前。
没想到他会来的这么快。
我将头埋在膝盖中，一动不动。
他用力的扯我的手臂，想要把我拉起来，我暗戳戳的用力。
他说，“想死别死在她墓前，她不会想见你。”
先前对我有多温柔，此时就对我有多冰冷。
这句话成功让我起身，我顺着他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不再扶着我，也不再顾着我，而是抓着我，快速的下阶梯。
他好像真的不在意我是否会摔倒了，明明之前他最怕我摔的。
我再次听到陈嘉佳的声音，是我哥在向她道谢，怪不得能这么快找到我。
陈嘉佳试探性的问他，“要不让妹妹和我一起回去，你去忙工作吧。”
沉默，还是沉默。
陈嘉佳觉得有戏，接着劝他，“工作重要，我会把她安然无恙的送回去的。”
我哥的目光停在我身上，纠结了许久，同意了。
之后就是他驱车离开的声音。
陈嘉佳的手摸了摸我的眼睛，我向后躲。
她啧了一声，“最讨厌你一副可怜的样子，看着无害，做的事比谁都恶毒。”
“送你的这个礼物喜欢嘛，我还有个礼物要送你呢。”
没等我回答，她就从包里拿出一个东西，捣鼓了一会，放到我的耳边。
嗯……啊……
“哥哥你真厉害，可你不怕被发现吗？”
“发现就分手呗，我照顾了她这么久，她不还是没给我，还是你香。”
“讨厌～”
我精准的拍掉她放在我耳边的东西，恶心，太恶心了。
我握紧双拳，气的声音都在抖，“陈嘉佳，有意思吗？”
“窥探，干扰别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