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姜姒的洗脚婢。
侍寝当日她出去幽会，我只能代替她坐上了凤鸾春恩车。
却不想我一招扬眉，从此将她踩在了脚底下。
“小姐，凤鸾春恩车就要来接你了，你可得快些准备着呀!”
宫苑内，女子正坐在红漆的妆台前打扮，模样极美，眉若远山，唇如丹霞，尤其眉间一颗痣，更平添万种风情。
她有些不耐烦开口道:“知道了嬷嬷，你先下去吧，让瑶儿替我梳妆就行。”
我叫姜瑶，是姜姒的洗脚婢，也是她的庶妹。
天子选秀，官家子女皆要择一人入宫，她便是那个被择了入宫的。
而我，则是她的陪嫁丫鬟。
要说，我本也是个庶女，怎么也轮不着给她做洗脚婢，但坏就坏在我这张脸，跟她生得几乎一模一样。
她不满我一个庶女竟顶着和她一样的容貌，便求了父亲让我做她的洗脚婢。
我替她挽好发髻，又为她梳了妆，她穿着一身淡蓝色罗裙，外头披着一件白色袄子，在烛火的衬托下，显得她肤光胜雪。
她伸出手来，我赶忙过去扶住，她缓缓起身凑到我眼前。
“我问过了，要入夜凤鸾春恩车才会接我去皇上那，我先出去一趟。”
她今日这打扮有些清秀，似乎是她心上人最喜欢的打扮，我想起了她原是不愿入宫的。
她有个心仪的男子，是宫里头的太医，我的心扑通扑通，莫不是她要去和那太医幽会？
她见我半天没回话，那双手轻轻摸上我的脸庞，眼神流露出狠厉:“你最好闭紧你的嘴巴，不要让别人知道我出去过。”
我怯怯点头，我知道如果我表现出一丝不乐意，那双手就会毫不犹豫在我脸上留下一个巴掌印。
从小到大一直如此，我的母亲本是个婢女，父亲酒后乱性才有了我，而我生下来后越长越像姜姒。
她看着我一个卑贱庶女居然和她一模一样，觉得污了她的身份。
她把我关在府里，不让我出去做任何事情，一直到现在，没有人知道姜家府里有一个和姜姒长得一样的庶女。
她的手缓缓离开我的脸庞，我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她却一个回马枪直接过来甩了我一巴掌。
我眼神疑惑看向她，她只嘴角一勾:“本小姐想打你，不需要任何理由。”
我时常觉得她有些变态，按理我这张脸跟她一样，她不会不舍得伤害这张脸吗？
真是捉摸不透，我也捉摸不透她为何要带我进宫，思来想去，大约是为了把我带在身边日日凌辱吧。
我之前还想她难道不怕皇上会看上和她一模一样的我吗？
后来发现我多虑了，这深宫里，我一个丫鬟见着皇上连头都不能抬，哪里还能看得到我容貌，更何况姜姒还日日给我扮丑。
我一边感叹命运不公，一边打扫着屋子，姜姒适才已经走了，走的很欢脱，我觉得我猜测的应当是没错的。
我坐在她的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扮丑的自己，明明花容月貌，却要刻意隐藏。
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嬷嬷一把推开门，进来就喊着小主。
姜姒出去连嬷嬷都没告诉呢，嬷嬷找了一圈没见着姜姒人影，又看向我。
“小主呢？去哪了？凤鸾春恩车来接小主了。”
嬷嬷脸上满是焦急之色，我的心扑通直跳，我隐约觉得我的机会来了。
我端着步伐走到嬷嬷跟前，脸上显示出无辜，道:“小姐出去了，奴婢也不知小姐做什么去了，只听她说要去见个什么太医瞧瞧病。”
嬷嬷听完我说的，脸色顿时不好了，她也是小姐带进宫来的，自然知道小姐自小喜欢那位太医。
我在嬷嬷的注视下，用洗脸盆擦拭了一下脸颊，嬷嬷的脸上浮现出惊喜之色。
我知道，我的目的达到了。
我被嬷嬷赶鸭子上架，换好了小姐的服饰，梳了我从不曾梳过的妆容，嬷嬷还不忘替我眉心点了一笔。
我瞧着铜镜中的自己，我若和姜姒站在一起，大约是没人能分得清的。
嬷嬷也是有些惊呆了，她知道我和姜姒像，却没想会这么像。
我坐上那辆凤鸾春恩车，此时的姜姒大约还在那和太医幽会，她也不知道为何今日的凤鸾春恩车会来这么早。
我抬手擦掉了眉中心那颗痣，从此以后，没有痣的才是姜姒。
我被伺候着洗净了身子，厚厚的棉被包着我，感觉自己如同一件物品一般。
眼下已经天黑了，也不知道姜姒回来没。
我瞧着抬着我的太监喜气洋洋说着祝贺的话语，那头都快晃掉了。
我将头缩进了被子里，我感觉到晃动已经停下，我被放到床上了嘛？
我缓缓将头伸出，看向一旁的皇上，穿着一身金色睡衣，衣服下摆还绣着一条龙，熠熠生辉。
皇上已经三十多岁了，这也是为何姜姒喜欢那太医的原因，年纪相仿，相貌登对，谁愿意嫁给一个大自己十几岁而且还有众多女人的男人呢？
不过，皇上似乎也不老，三十岁正值壮年，而且多了些岁月沉淀的气质在身上，我歪头做出害羞状，道:“皇上？”
他从见着我开始，眼神就流露出震惊，随后又转变成宠溺:“你是姜常在？”
我点头，他一把搂过我，仿佛要把我揉进骨子里。
我的衣物褪去，那张有些许胡渣的脸凑近我的身子，帘子随着震动缓缓掉落。
半个时辰之后，外面的太监高喊时候到了，我知道我该被抬走了，我不能留宿养心殿。
我又被裹得好好的送回了兰馨阁，这是姜姒在宫里的住所，皇上还指派了一位姑姑给我。
我人还没进兰馨阁呢，就听见一阵摔杯子的声音，我看向一旁的姑姑，她眉头轻皱。
我连忙解释，道:“姑姑见笑了，许是我的贴身丫鬟手脚粗笨碰到什么东西了。”
姑姑见我如此解释，倒也没有为难我。
“那小主好生歇息，奴婢先告退了。”
我手里拿着皇上赏赐的玉佩，施施然走进了屋内。
屋内一片狼藉，嬷嬷跪在地上，脸上都被打出来好几个印子，地上全都是杯子的碎片。
姜姒见我回来，怒不可遏，上来就冲我叫嚷:“好你个姜瑶，竟敢背着我爬上龙床？”
我连忙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小主我不是有意的，凤鸾春恩车来的时候你还尚未回来，我怕皇上怪罪你，只好顶着你的名头去了。”
说完，我的眼角流下几滴泪，抹了抹又继续道:“我今日能见着皇上已经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了，你就当今日去的是你就好了，我们长得很像，皇上认不出来的。”
她听我说完，怒气消了一些，我也赶忙将皇上赐的玉佩给了她。
她朝我投来一个满意的眼光:“算你有自知之明，你只要好好待在我身边，来日我封妃了也必不会亏待了你的。”
我跪下，毕恭毕敬道:“多谢小主。”
“皇上驾到!”
一声尖细的声音响彻了兰馨阁，我此刻正在姜姒身边给她捶背捏腿。
她听见皇上的声音赶忙瞪了我一眼，我乖巧地低下了我的头，今日姜姒还特意把我化得更丑了。
“姒儿，朕来看你了。”
身着龙袍的男人气势威武，让人不敢直视。
姜姒很明显一愣，随即靠了过去:“皇上，臣妾新沏了一壶茶，快尝尝。”
皇上拿起茶杯晃动着，眼神直勾勾盯着姜姒的眉间，开口道:“姒儿昨日，眉间仿佛没有这颗痣。”
皇上的声音冰冷，让人觉得寒刺入骨，我看到姜姒整个人一抖，她知道，这可是欺君之罪。
“许是烛火昏暗，皇上看错了吧。”姜姒连忙喝茶掩饰尴尬，随即又转移起了话题。
“臣妾沏的茶喝着可还好？这是用清晨的露水泡的。”
皇上没说话，我感觉他的眼神似乎落到了我的身上，皇上冷冽着声音叫我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