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想到挖个坟也会被当场抓住。
对方不光劫财还劫色。
威逼利诱让她嫁给自己,她嘴里说着亏大发了。
其实心里倒也不这么想。
毕竟眼前这人面桃花,细皮嫩肉,颇像个斯文禽兽,又富得流油,嫁了倒也不赔还赚。
月儿咬着牙,重重的把翡翠镯子往龙夭的脸上一摔,怒气冲冲的道。
“老娘费了半天劲儿挖坟掘墓!就只值这个价?!”
那龙夭正是那夜的男子,此刻他一身大红色玄纹锦袍,玉冠束发,衣冠禽兽的样子。
笑的欢快。
“不只这个价啊!我已经跟你娘提亲了,你嫁了我,我人是你的,我的家财也是你的,都是你的了,你已经是这洛城最价值连城的女人了~”
“屁!我娘见钱眼开,你只拿一锭银子她就把我卖给你了,你以为我不知道?!”
月儿气得七窍生烟。
她十八岁来到洛城,关于先前的十八年的事就像是寸草不生的荒漠,连一点记忆都没有。
她醒的时候,身边就是她家的娘哭得唧唧歪歪的脸。
她家娘是个老处女,一辈子没个男人爱,便捡她做了女儿。
月儿细皮嫩肉的日子没过多久,她家娘被人介绍到定国公府做下人,失手打碎了大夫人房里的价值一锭银子的青花瓷瓶。
赔吧,没钱。
不赔吧,定国公家大势力大,捏死她们娘俩就像捏死俩蚂蚁那么简单。
月儿思量了许久,觉得,羊毛还是要出在羊身上的。
定国公那么有钱,想必已经去西天的定国公墓必定放了许多价值连城的陪藏品。
便喊了隔壁家的胖九来挖定国公墓,却没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不光劫财……还劫色……
同样是盗墓的,龙夭的家金壁辉煌,雕梁画栋,她穷得叮当响也就算了,谁想第一次出动便失手了。
月儿恼得慌,白瓷茶盏摔得响亮。
“别气,你喝会儿茶,要是不愿嫁没关系,我这就上定国公府去,听说府内上下大怒,居然有胆大包天的贼敢挖定国公家的坟……”
龙夭笑眯眯说道。
月儿一抖。
“定国公戎马一生,要是传到皇帝那里……”龙夭摸着下巴,思索状。
“我嫁,我嫁,成不?”月儿仰头,咬牙,“真是亏大发了……”
其实心里倒也不这么想,至少眼前这人面桃花,细皮嫩肉,颇像个斯文禽兽,又富得流油,嫁了倒也不赔还赚。
龙夭浅笑,眸子里深邃的波光幽暗婉转:“这样才乖嘛!先喝着茶,消会儿暑,我出去下,乖乖在家,等我回来,千万别乱跑。”
月儿那句——我也想出去转转还没说出口,龙夭的人影已经消失在大门外,只得忿忿不平的踢楠木桌子。
谁知龙夭这一走,竟然三天三夜未归。
龙家的下人一切如常,主子丢了,一个个都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吃吃喝喝睡睡打牙祭。
月儿思量着许是龙夭去挖别人的墓被抓了现行送官去了,那自己还呆在这里岂不脑袋不保。
月儿抖了抖,收拾了包袱细软,顺手牵羊拿走了龙夭放在锦缎盒子里的玛瑙吊坠,颇有雄心壮志的翻了院墙逃了出去。
让月儿没有想到的是,龙家大宅门外,居然被重兵把守,莫说她,就算龙家的猫跑出去估计也会死于非命。
月儿打从墙上跳下来的看到一个个体壮如牛的士兵的时候,腿软得几乎站不稳,不会吧?
真的被人抓了?
“属下恭迎公主回宫。”
为首的白衣男子单膝跪下,低眉颔首,玉树临风的翩翩少年郎啊!
月儿眉头一跳:“我不是公主,我就是这家的下人……”
还好还好,不是抓她的。
“夕月公主,莫要再与殿下置气,您出走月余,殿下着急得很……”
白衣男子彬彬有礼的说道,手上的剑却紧握在手中。
“我不……”
月儿一口气卡在喉咙里,想着,好汉不吃眼前亏。
他既把自己当做公主,那自己何不顺水推舟,弄个公主享享荣华富贵?
到皇宫里参观下也是好的嘛!
想到这里,月儿忽然有些失落。
龙夭生死未卜,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太没良心了?
转念又一想,龙夭要是真被抓了,自个假公主的身份,说不定还能帮他脱个罪什么的。
想到这里,月儿满意的点点头,随着来人上了轿子。
“夕月公主,这是殿下亲自为您选的玉花鸟纹梳……”侍女道。
“扔了!”
“夕月公主,这是西域进贡的上等羊脂玉,清凉入骨……”
“送你。”
“夕月公主,殿下邀您念晚到万花园赏月……”
“滚!”
月儿恼了,彻底的。
虽然她算不上倾国倾城,但仅仅秀色可餐的容貌便让这皇城的殿下跟着了道似的宠着也太没水平了吧?!
‘她’一个沧澜国用来和亲的公主,按说就相当于人质了。
这殿下好吃好喝好穿供着,任凭她怎么撒泼耍赖,就是不生气。
这让她如何是好?
本想着混个公主当当,谁想到还是亲爹拿来送人的破落公主,不值钱啊!
也不知道龙夭那厮如何。
月儿忽然有些期许,要是龙夭知道她被皇宫禁锢,会不会来救她啊!
“发脾气会长皱纹,长皱纹就不好看了……”
月儿正想着,有个声音道。
月儿翻翻白眼,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那风流倜傥玉树临风风度翩翩自恋到死的的云扬四殿下,皮笑肉不笑的。
月儿抛个媚眼,笑道:“死相~人家怎么会生气~”
声音嗲得入骨,云扬强忍住没把茶喷出来。
月儿继续发嗲:“四殿下,今儿个又有什么好玩儿的,带人家去玩儿玩儿嘛!这皇宫好闷,人家都快发霉了……”
她嘟着嘴,娇嗔道。
“噗~”云扬这口茶终是没忍住,半晌,正色道,“倒是有一个非常好玩儿的,你想去看不?”
“想想!非常想!”月儿点头如捣蒜,忙不迭的起身,“现在就去!”
“好。”
云扬这声好说得甚重,月儿倒没怎么在意,欢快的跑在前面。
月儿没想到,再见到龙夭,会是这样的场景。
皇宫的围场中央,他大红色的衣袍沾染了尘土,那样肮脏,却依旧醒目。
披头散发,他的嘴角淌着血,桃花眼是浓重的墨卷过的颜色,面色苍白,表情却镇定从容。
月儿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心莫名的一疼。
微顿了脚步,直到龙夭抬起头来看她,她才慌忙跟上云扬的脚步,几乎慌不择路。
嗫喏了半晌,月儿迟疑道:“不过是个盗墓的,你们至于这样虐待么?”
“哦?听公主这么一说,他倒是又多了一项罪名没被列出来。”
云扬笑得荡气回肠,百转千回。
月儿打个哆嗦,闭了嘴巴。
她算是害惨了龙夭。
“他犯了什么罪?”
月儿小心翼翼的问道。
“劫持公主,意欲挑起友邦战乱……”云扬顿了顿,“还有,最近发生的定国公墓被盗的案子,怕与他也脱不了关系,你说是吧,夕月公主?!”
月儿只觉得脊背发凉脚底生根,动一动都觉得艰难。
“说不定是我看错了呢。对了,他不是,不是哈……那个人长得可比他好看多了……”
她不着边际的打着哈哈。
“公主可是从他府上逃出来的,要说他不是,谁信?”
云扬笑得欢畅,茶香清苦,却让人神思清醒。
“……”月儿张口结舌,“他没有劫持公主……他……”
“诶,公主别紧张,咱们先看戏,我就是说笑的嘛!”
去扬冲一笑,明晃晃的八颗牙齿,灿烂得想让人一拳挥过去。
月儿看向围场中央。
龙夭单膝着地,一手撑着地面,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出来一只狮子,龇着獠牙,吊三角的眼睛精光乍现。
她倒抽一口冷气,思来想去,竟是毫无办法。
这偌大的皇宫,到处是禁卫军。
她虽然就坐在四殿下身边,要下手倒是也不费功夫,只是她委实担心万一自己解决了四殿下,那一众禁卫军挥刀解决了自己可怎么办?
“殿下,人家受了重伤,这样做不好吧……好歹人家也是爹娘生的,这让羊入狮口,太残忍,太血腥!”
月儿一本正经的道。
她眼睛往场下一瞄,不由打个哆嗦,那狮子已经朝龙夭扑了上去。
牙齿是血红的颜色,爪子锋利,一下就抓破了龙夭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