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修炼了百年的狐妖。
刚生出妖丹、开启灵智之是，妖王卫池便找到了我，说我是他九世情缘的命定之人。
我轮回九世，与他相遇九世。
这辈子，他要帮我修成大妖，与他共享齐天寿命，免受轮回之苦。
我因此成了他的妖后，更加努力修炼，将与他同寿视为最大的目标。
可当我还差一步就要晋升大妖之时，他却带回了一个凡人女子。
说那才是他的九世情缘，是我窃取了人家的妖后之位。
于是他取我妖丹、抽我灵髓，全部送给了她。
直到我修为尽毁，失去肚里的孩子时，他才想起要去找真相。
当我还是一只不能幻化出人形的狐狸时，卫池找到我。
他说我是他的救命恩人。
那年，他还是条刚生出灵识的小蛇，被猎人抓住要拿去卖，是我路过救下他。
后来他修炼出人形，找了我八世，所以我与他做了八世的夫妻。
他说的深情款款，可我却没有丝毫记忆。
于是我问他，这辈子找我，还是要和我做夫妻吗？
他宠溺地看着我，说他已经修炼成妖王。
现在找到我，就是要助我成为大妖，与他共享齐天寿命，做万世夫妻。
为此，他不惜得罪驻守天山灵脉的神君，哪怕一旦被抓，会面临着剥皮削骨的危险，也要为我寻得灵髓洗筋伐髓。
后又闯护山大阵，经九死一生，废千年修为，只为抢得天材地宝助我快速修炼。
他担心我被不知名的妖兽伤害，更是每日将我带在身边，封我为后。
在他的领地范围内，所有人都知道我虽是一只小妖，却独得妖王宠爱。
我在里面横着走，就没人敢在我面前竖着走。
为了能和卫池永不分离，我潜心修炼。
就在我还差一步就能修炼成大妖时，卫池的得力爪牙文钦带回一个凡人。
他对卫池说，林晗薇才是他的九世情缘。
文钦是卫池的左膀右臂，做事情妥当体贴从未出错。
卫池得知后，选择献祭万名妖兽、恶鬼，开启浑天阵里的灵石，追溯前世轮回。
等他从阵法中走出，看向我时的脸色变得十分阴沉，随后牵着一旁的林晗薇离去。
林晗薇转身之际，对我露出得意的笑容。
我看着已经关闭的阵法，始终无法相信这个结果，跌坐在地。
春喜上前将我扶起，安慰道，「娘娘别急，您与主君有百年的恩爱情意，哪怕您不是他的九世情缘，他对您付出的感情又哪里是说放就能放下的。」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东阳殿门口时，看到散落一地的衣物。
林晗薇站在正中央，「主君说了，从今往后我才是妖后，以后你就住到西边的西霞宫，拿着你的东西滚吧。」
我盯着她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冷笑道，「你说是就是？我要见主君！」
林晗薇看到我的反抗十分意外，气得双手叉腰，「主君想给你留点面子，不愿与你撕破脸皮，小贱人别给脸不要脸。」
看到她这副惹人生厌的样子，我抬手一挥，她便飞身撞到殿外的柱子上。
听着她诶哟诶哟的叫唤声，春喜噗嗤笑出声，我也忍不住抿嘴偷笑。
可笑容还没在我脸上逗留多久。
卫池就怒气冲冲地走出来，一脸失望地看着我，「湘湘你真是太恶毒了！她只是一介凡人，哪经得住你的妖力！」
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将林晗薇扶起，我心头一颤。
这样的动作，以前只属于我。
我忍住鼻尖的酸涩，上前委屈巴巴地扯着他的衣袖。
「是她先骂我的，我只是轻轻扫了她一下，不信的话你可以用神识在她体内探查，就是皮外伤，最多疼个半天。」
往日他看到我这副姿态，早就什么都依着我了，可现在他只是蹙眉看着我。
「你现在所能受到的好处都是因为晗薇，别说被她骂，就是被她打，你也得受着，这是你欠她的。」
「我真是把你娇宠得太过，才让你这么恶毒霸道！妖后的位置本就该是晗薇的，如今她回来，不过是物归原主，你赶紧收拾东西离开吧。」
他话音一落，就将我的手用力甩开。
我没站稳，被他的力道带了个踉跄。
以前哪怕只踢到一块小石子，他都会心疼得立刻蹲下身检查我的脚趾。
可现在即使如此大的力道，他也不再在意我会不会跌倒受伤。
我呆愣在原地，看着卫池揽着林晗薇离开的背影。
他们搂抱在一起的姿态，犹如一对恩爱已久的夫妻。
我的心就像是破了个洞，冷意不停地灌进身体里。
周围小妖的视线若有若无地飘过来，都在等着看热闹。
妖王本该是如人间帝皇般，享受后宫三千佳丽。
但卫池却说弱水三千他只取一瓢，独守我一人。
那些女妖们没了上升巴结的机会，便将不能成为权利得利者的原因怪到我头上。
觉得是我魅惑主君，将他勾引得放出不选妃的话来。
我收敛起伤悲的情绪，和春喜收拾好东西前往西霞殿。
去的路上我突然想到件东西，对春喜说道，「我要去残花道。」
春喜大惊失色，「娘娘！你去那就是送死！」
残花道，天地间气息最浑浊的地方，黑雾长年笼罩，连名字都弥漫着颓靡的气息。
唯一的活物，便是寻梦果的果树。
那里是人、妖、魔三处交界处的缝隙，也是卫池对我三令五申不得靠近的地界。
传说只要在里面待上片刻，雾气瞬间就会将身体割裂出许多小口子，侵入四肢百骸。
若是活人误入，既进既死。
妖魔进入神魂变弱，不消7日便会变得痴傻。
唯有十万山林禁地的九尾凤叶，可以化解。
卫池初时担心我神魂不稳，所以闯入禁地与万兽争夺，九死一生才为我取来。
本是让我留着以备不时之需，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我打定主意，「春喜，我一定要去吃寻梦果。」
春喜紧紧拉住我，满脸担忧，「娘娘，您是觉得浑天灵石有误？可我听那些老妖说过，残花道除了雾气的伤害，吃下寻梦果还要遭受万箭穿心之痛，方可想起过往的一切！」
「您连磕破皮都疼得掉眼泪，哪里能经受得住这层层磨难？」
想起与卫池往日的种种恩爱，我低头摸了摸肚子，为了我们的曾经，为了孩子，我必须往前。
我拍了拍她的手背，「不亲自证实我不甘心，九尾凤叶还在东阳宫的多宝阁，你回去一趟，就说东西没拿完。」
我抽开手，故作轻松地笑着轻推她一把，「快去吧，等我出来就能吃上。」
春喜犹豫片刻后，转身往东阳宫跑去。
残花道里没有值钱的东西，更没几人愿意为了过往的记忆付出那么大的代价。
所以我进去后才知，传言里的事情与现实确有出入。
雾气没有如传言所说那样可以割破身体，却毒得厉害！
若将天地间所有的毒物列个排名，残花道的黑雾当为毒物之首。
从进入那一刻开始，我就感觉到五脏六腑像被人用手狠狠地捏着。
走一步路，便咳一口血，每一步都疼得厉害。
可外表却看不出丝毫。
妖术更像是被禁锢一般，无法施展。
但我心里还是高兴，因为我和他确是九世情缘。
我全都记起来了！
不知是哪里出了错，卫池在灵石上看到的竟是林晗薇。
从残花道里出来时，天上下起了小雨。
此时，已是深夜。
我神魂有些开始飘散。
我晃了晃脑子，努力调息压住体内那股乱窜的黑气，强行抑制住上涌的血液。
然后在心里不停地默念着卫池的名字，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回到西霞宫。
却见春喜满身伤痕地躺在地上，如同一块破抹布般，早已没了呼吸。
「春喜......」
我忍着疼痛快步上前，发现她的脑子破了个大洞，妖丹已被取出。
如果是妖兽所为，只会将妖丹从其口中吸出夺走修为。
哪怕有仇也不会用这样残暴的手法。
只有凡人才会，而在妖王宫中，只有林晗薇一个人类！
上百年的陪伴，我早把春喜当作除了卫池以外最亲近的人。
我紧咬着牙根，「林晗薇！」
将春喜抱到殿内后，我撑着破败的身体冒雨去到东阳殿。
透着窗户，我看到两人搂抱的身影，就连打情骂俏的声响也无比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