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着一张神似沈尧心上人的脸蛋。
只因身份卑贱,被他强逼着堕了四次胎,至死没见到他一面。
再重生,我拼尽全力逃开他,却依旧躲不过为妃的命运。
我以骨肉为铒,养蛊复仇,那日宝宁宫殿内鲜红一片,刺目扎眼。
“你就这般爱他,爱到能够舍了我们的孩子?”
我柔柔一笑:“沈尧,你比不上他半分。”
这是沈尧第四次命人强灌我喝下堕胎药。
他说过:“崔莹,你不配生下朕的孩子。”
其实我早该明白。
沈尧爱的本就是柳琉,不是我。
我能侥幸当上萱妃,不过是一场自以为是的美梦。
只因我长着与他心上人一样的脸蛋,所以他将我当作替身,白日荣宠万千,夜里索求无度。
我以为他爱惨了我。
可事实上,却是我无可避免的怀上他的子嗣,却被他一次又一次残忍打掉。
因为他膈应柳琉与人私奔,连带着厌恶我,连我怀上他的孩子都觉得恶心。
“陛下呢?”
堕胎药还没发作,我胸前一片水渍,瘫坐在地上狼狈无比。
小宫女哭哑了嗓子,“娘娘,陛下不肯来。”
“他说您不是头一回,孩子落掉了就成,下月再来宝宁宫幸您。”
我呸!
我稀罕他那点儿见不得人的宠爱么?
“呵。”
第四回了,我这当宠妃娘娘的美梦也该醒了。
渐渐的,我感受着下身有一股温热流出,鲜血顷刻间染红了我鹅黄色的裙摆。
“娘娘见血了,太医!”
看着采红着急跑远,我怔怔一笑。
总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否则我造的孽便还有第五次、第六次,佛祖都不会饶过我的,下辈子我还怎么投胎嫁个好人家呀。
疼,好疼。
我强忍着小腹的剧烈疼痛,面容扭曲,拔下发髻上的一支金钗,发狠往胸口一刺。
“娘娘!”采红朝我飞奔过来。
我的意识渐渐涣散……终于是要死了。
沈尧,下辈子可别再让我遇见你了,若再遇见,我肯定躲得远远的,再不让你要我。
“崔莹,快别偷懒了,一会儿云昭仪又得罚你!”
我弹坐起来,看着沉曦熟悉的面孔,浑觉得不真实。
摸着床板,硬邦邦的,根本不是宝宁宫中那张八宝拔步床的做工。
看着墙上自建的日历,我的心漏了一拍。
我居然重生了!
前世,我只是云昭仪身边一个小小宫女。
因为太过爱惜自己的小命,想要阻拦与侍卫偷情的云昭仪,便把沈尧错认成偷情的侍卫狠狠训斥了一顿,恰好他注意到了自己这张脸。
那时我不过是个小丫头,哪里认得眼前人是威名显赫的摄政王沈尧?
被我训斥的第二日,沈尧便谋权篡位了。
后面的事情顺理成章,他将我封妃,把最好的宝宁宫给我居住,明面上我宠冠六宫,实则最为狼狈的也是我。
现在想来,主子偷情被发现,我们这些做宫女的顶多就是被赶到冷宫服侍罢了。
故而这次,我不打算阻拦。
比起阴曹地府,还是沈尧更让我害怕些。
“崔莹,你生的这样好看,一定要寻个好点人家,若在宫里蹉跎一生,以后落到那些老太监手里,可有你好受的了。”
沉曦看着我惊为天人的容貌叹息,“昭仪娘娘待你这样器重,若能给你寻个六品以上的侍卫夫君,你可享福了。”
“六品?”
我细细琢磨着沉曦的话,心里暗暗打定了主意。
是啊,若是我许给了六品以上的小官,就可以立马离宫,沈尧哪里能寻得到我!
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我可一日都不想再待了。
想到前一世我死后,
沈尧御前有位叫做裴冶的侍卫郎给我收尸,正好是从五品。
我时常从宫人们的口中听到他的名字。
生得一副好相貌,
家中还有一位病重却良善的老母亲。
我当机立断,决意抱住这条大腿。
连送了几日的点心,这日我在官道上截住了他。
“裴将军,我叫崔莹。”
“夜色悄沉沉,宫楼莹琉璃的那个莹。”
裴冶的脸涨得通红,握着剑鞘支支吾吾:“崔姑娘,我是个粗人。”
“裴将军,奴婢不想再当宫墙琉璃瓦上的那抹莹色了,求您怜惜。”
我将荷包塞到裴冶的手中,转头就走。
自然,也没看到裴冶摩挲着我荷包上的花纹,笑得一脸宠溺。
夜里我辗转难眠。
好在次日居然真的有女官前来寻云昭仪。
云昭仪待我周全,给我备了体面的嫁妆,“去吧。”
沉曦抱着我哭了大半时辰,直到一顶小轿将我接出宫去。
沈尧,这一辈子,真的再也不见了。
裴冶的母亲极好,将她最为贵重的传家物戴在了我的颈间,“以后,阿莹便是我裴家的人了。”
“是,阿娘。”
夜里帐凉,裴冶在外忙碌半月,总算归来。
红纱尚且未取,烛光影影绰绰。
衣带渐宽,我被裴冶平放在榻上,温热的吻点点落下。
一抹赤红染幔,我疼的发昏。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敲打,这一世我是裴冶的女人。
“阿莹,早在一年前昭仪生辰,我便喜欢你了。”
傻裴冶,那为何不早点表明心迹呢?这样我也可以少受些苦楚了。
“阿莹,云昭仪被抓奸在榻,我需进宫一趟,你与娘不必等我。”
裴冶着急进宫,连我为他亲手煲的粥都不曾喝上一口。
夜里,裴母到我房前抹泪:“阿莹,快逃吧。”
我不明所以,沉曦冒死递出消息给我。
“崔莹,云昭仪被陛下赐死了,抓奸在床的不是旁人,正是你夫婿裴冶!快些逃吧,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我往哪儿逃?
顷刻间,裴府的小院就被围得水泄不通。
一顶小轿夜里抬入宝宁宫。
我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沉曦哆嗦着身子跪在跟前,高呼:“璃妃娘娘金安。”
金靴映入眼帘,沈尧深邃的目光含着掠夺的气息正审视着我。
“璃妃娘娘,还不快拜见陛下。”
陛下?我猛地抬头。
沈尧阿沈尧,你果然还是赢了,只是为何不肯放过我呢。
“可喜欢这个封号。”沈尧沉声,“这可是你自己选的。”
夜色悄沉沉,宫楼莹琉璃。
因为柳琉,所以我便成了璃妃么?
我心底微凉,他竟知道我与裴冶曾经说的话……
“敢问陛下,裴将军呢。”
“他觊觎朕的女人,璃妃有何高见?”
我狠狠看向他,却见他唇角含笑,满是薄凉。
“求陛下,看在裴将军为大周勤恳多年,放他一马吧。”
“那便要看爱妃的表现了。”
我蓦地打了个寒颤,只觉得沈尧的目光犹如毒蛇在我的身上游走。
他挥退了宫人,宝宁宫内只剩我一人服侍。
“崔莹,崔莹。”
帐幔一层层落下。
我的头高高仰起,脖子纤细,他指尖反复流连在上,一次又一次的冲撞让我失去理智,被迫承欢。
眼角溢出泪来,发出的嘤声也支离破碎。
沈尧,你真是彻头彻尾的疯子。
我似乎逃不开他的禁锢,这仿佛就是我的宿命一般。
可与前世不同的是,我再没有听过柳琉的名字,只有崔莹。
“伺候的不错,当赏。”
亦如前世,每当侍寝后,都是流水似的赏赐涌进宫来,看得人眼花缭乱。
沉曦捧着金元宝,“娘娘,陛下已经网开一面,将裴将军流放了,您可别再同陛下置气了。”
我轻飘飘的看了她手中的金元宝一眼,微微一笑。
我哪敢同沈尧置气?
我那是害怕。
不过现在想来,我有什么好怕的,该怕的,是他这个害死我四个孩儿的杀人凶手才是!
既然你不肯罢休,沈尧,那便尝尝我的手段吧。
“陛下可真狠,裴将军乃他挚友,说流放便流放了,还是那极苦至寒之地。”
宫人比了个手势,压低了声音道:“听闻裴老夫人在狱中没熬过去,隔日便走了。”
我扶着廊杆,身形一晃。
沈尧,你要我如何不恨你?
“娘娘,柔妃娘娘来了。”
柔妃是个极好的女子,上辈子我宠冠六宫,也唯独是她能与我说上几句话。
她曾说过,我与她像是久违知己,一眼便觉投缘。
这一世,柔妃亦如曾经。
每隔两日就能见到柔妃的身影,来与我下棋、品茗,各种解闷。
“陛下待你极好,可你却不见欢喜。”
柔妃抚上我紧蹙的眉,低声道:“你还在念着那个人。”
“崔莹,你真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