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从边关带回来一个女子,进宫求取平妻恩典。
“王妃,你可愿许晴儿进王府,又可愿替本王一同求恩典?”
听到这话我忽然恍惚,犹记大婚当日他挑开我的盖头,牵着我的手说道:“嬅儿,这是我求了父皇母后好久好久才求来的恩典,母后说我混账照顾不好你,我闹了很久才能娶你的,日后一定对你好,做我的妻可好?”
当日的浓情似水,点点滴滴还历历在目。
当时满心欢喜,谁知今日却物是人非。
我回神沉声道:“臣女请求,皇上皇后恩典,允我下堂!”
“这是安晴,在边关时一直不离不弃陪伴了我两年,一会进宫我会带上她,请父皇赐婚,许她平妻之位,若母后问起,你只需说你同意便是。”
沈漓指着手中的丹青,一脸温柔地说道。
“纳妾?王爷不让我先看一眼真人的面貌吗?”我扫了一眼画卷,上面的人无甚出色,让我有些疑惑。
“平妻——王妃慎言,再者,若是平妻之位允她,府中中馈由她掌管,晨昏定省也可以取消,她不必每日来见你。”
沈漓说完又想补充什么。
我忽而冷笑,抬头看向他,有些讥讽地说道:“王爷,边关两年的陪伴就许她平妻之位,予她中馈之权,王爷将我们镇北王府放在了什么地位?”
沈漓应声皱眉,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新婚之夜,沈漓应战出征,自此我独守空房两年,如今他一回来,便是带了另一个女子,告诉我他要许她平妻之位。
我出生自镇北王府,当今朝中唯一一位异姓王府,我父亲随着圣上征战天下定国土,功成之日又及时身退让出兵权,不惹君王生疑,这是于天下都称赞的君臣之交,我母亲自我小时便离世,父亲也在我八岁时离世,是也我从小便被养在皇后膝下,皇后待我如亲女,疼爱有加,及笄时便定下我与三皇子沈漓的婚事,只因沈漓是皇后所出,嫁给他不会让我受委屈。
还未等沈漓开口,一个穿着明艳的女孩就跑了进来,裙角飞扬,扑进沈漓的怀中,沈漓小心地环住她的腰,怕她摔着。
“小心点,冒冒失失的。”
沈漓轻笑着对着怀里的女孩说着。
女孩从沈漓怀里探出头来,轻蔑地望向我,指着我说道:“这就是你的原配妻子吗?你们刚才在说什么?难道她不同意我与她平起平坐吗?”
原来是个不长脑子的可人儿。
我身旁的大丫鬟月儿应声呵斥:“放肆!这是王妃,岂是你能随意用手指的人!”
“干什么啊?我又没说什么?将来我才是府中主子,你一个丫鬟也敢呵斥我?”
那女子非但没有害怕,反而还厉声回斥。
沈漓皱着眉,对着我说:“管好你的人。”就要拉着云晴离开。
“来人,拉住她。”我淡淡开口。
应声几个丫鬟上来拉住云晴,将她押住。
“你疯了吗?慕嬅!全都给本王放开!”沈漓怒声呵斥着。
随即一群侍卫上前就要拉开我的丫鬟。
“放肆!本妃看谁敢动!”我将贴身丫鬟奉上的茶盏狠狠摔在地上,几个侍卫停了下来,看向王爷,又面面相觑。
“慕嬅!”
“此女名为云晴?”我自问自答。
我轻轻蹲下,捏起她的下巴,轻轻一笑。
“你有病吧!快放开我!王爷!救我啊!”云晴眼睛狠狠瞪着我。
“慕嬅!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沈漓在一旁怒斥。
一旁的侍卫慌忙答道:“王爷三思!王妃在此,属下亦怕冲撞王妃!”
我不理会他们嘈杂的声音。
只是捏着云晴的脸庞,掰过去掰过来看了一番。
“模样乍一看倒是不错,细看怎如此寡淡无味?”
“本妃不喜惩戒平民百姓,你一无家世,二无封号,一介布衣,第一条:你见到本妃不行礼,在一旁站着说话也就罢了,还对本妃指手画脚。第二条,本妃见你不知礼数,欲加惩戒,你倒是破口大骂。我竟不知是夸你勇气可嘉还是骂你藐视皇权。”
这顶帽子扣上去,连一旁的沈漓也不说话了。
“王爷刚才叫得欢,一心要为小娘子出气,连妾身亲王妃的脸面都可以踩在脚下,不知皇权在上,王爷还护不护了?”
我吩咐月儿拿来个椅子,施施然坐下,轻笑着看向沈漓。
沈漓顿了顿,语气缓和地说道:“是我没有看好她,她久居边关,不知礼数,我回去会好好教她的。”
“啧,王爷言重了,妾身不喜动怒,来人,赏嘴五次。”我一口咬住月儿递来的青提,被甜地眯了眯眼,笑着说道。
沈漓听完没有说话,默许了我的命令。
倒是云晴,一直在旁边大吵大闹,哭喊着。
五下巴掌很快打完,沈漓刚要哄着云晴离开时。
“且慢,王爷,此女还未谢恩,妾身刚才赏嘴了。”
我悠悠然开口。对付这种不知礼数的女子,简简单单。
云晴哭喊着:“王爷,我不要,我凭什么要跟她这个贱…”
沈漓及时捂住她的嘴,不知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她哭着跪了下来,咬牙切齿地说着:“谢王妃恩。”
我一不小心笑了出来,慢悠悠地挥手:“不必多礼,我倒是很乐意赐恩,回吧。”
正待他们要离开时。
皇后的贴身大宫女月霜来了,沈漓以为皇后穿了什么口谕,停下来看向月霜。
“月霜姑姑,怎么来了?是母后托了什么话吗?”沈漓先开口问道。
“奴婢参见漓王殿下,漓王妃。”
“月霜姑姑快起,月儿,给姑姑看茶。”我起身向月霜走去。
“王妃不必了,此行是皇后娘娘所托,让奴婢来知会王妃一声,说是下午漓王殿下要将外来女子带入皇宫求恩典,予其平妻之位,皇后娘娘让奴婢提前告知您一声,若是有任何不满,不必压着,一切有皇后娘娘做主呢!”
“娘娘还说皇上乃天子,不会插手王爷的后院之事,一切由您自行做主,万事有皇后娘娘担着。”
我轻轻笑着谢恩,继而又听到月霜说:“王爷,奴婢斗胆一问,刚才鬼哭狼嚎的声音,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是皇后娘娘要月霜探王爷的态度,刚才对我说的话便是对沈漓的警示,月霜来了许久只是未曾让人通报,全部情景已经知晓,问一番也不过是想看沈漓到底能否分清主次轻重。
我倒是来了兴趣,想听听沈漓会怎么回答这个“送命题”
然后就听到沈漓淡淡开口:“月霜姑姑有礼,只是本王的家务事,让姑姑见笑了。”
只见月霜勾唇点了点头,然后冷着脸对身后的小丫鬟说:“搬上来。”
只见三四人搬来一提食盒,一个小箱子,放在地上。
月霜从怀中拿出凤令,清声后宣道:“见此物如见皇后娘娘。”
府中众人应声跪下,齐声喊道:“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然后凤霜从箱子里拿出一条节鞭,扶起我说道:“王妃,此物是皇后娘娘吩咐给您的。”
让众人起身后
又大声对着屋内众人说道,实则是对着沈漓说着
“此物乃凤诏节鞭,王妃,娘娘吩咐,若是王府中有令您恼怒心烦之人,拿鞭可惩,即便是王爷也打得。”
然后箱子里便剩下许多珠宝首饰,和一套点翠缀玉头面。
又拿出那提食盒,对我说道:“王妃,这是今日娘娘吩咐御膳房特地做的您最爱吃的金丝糕和雪梨脆,还有一些新花样的吃食。”
我拿着一一谢恩,心里是止不住的暖流,然后月霜便告退,从始至终,只离别前对沈漓说了句“王爷,奴婢告退”之外,再没与沈漓有任何交流。
沈漓紧紧皱着眉拉着还在一旁哭哭啼啼的云晴离开了。
月儿拉着我的手,高兴得蹦蹦跳跳。
“王妃,你看皇后娘娘来为你撑腰了!王爷真是!”
身旁的茗儿警示她慎言。
我轻抚了她二人的手,一同回了房。
皇后待我如亲女,从来都是由内而外都能感受到的。我体验到的母爱并未因生母的离世而消散。
我自己也知道,此生最幸运的事便是有两母疼爱。
该入宫宴时,我穿上王妃朝服,沈漓穿上王爷朝服,云晴脸上还有些红肿。我和沈漓从远看也很登对,只是不曾站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