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发现婆婆在隔壁单元养小白脸，我就知道，这回彻底赢麻了。
「小慧，燕窝好了吗？」
「嗯，快了。」
我温柔地应着，转身往里面啐了一口唾沫。
我叫章小慧，结婚七年，没有孩子。
老公杜明远是个坚定的丁克，他说他最烦小孩。
直到我看见他牵着凌薇薇的手走进母婴店，我就知道，我错了。
婆婆许美华也在他们旁边，对着小衣服指指点点。
两个月前，凌薇薇来过我家，婆婆说她是老家的远房亲戚，让我们关照一下。
杜明远当时就把万花嘉园的房子借给了她。
我不喜欢那个房子，因为离许美华太近了。
所以一直和杜明远住的比较远。
他竟然这么大胆地金屋藏娇。
但从那天开始，许美华每日都要我炖燕窝送过去。
「小慧，妈夸你的燕窝炖的好。」
杜明远的声音从客厅传来，没有丝毫心虚。
这些年，许美华视我于无物，只要开口便是挑剔责难，只因我没有娘家，是个孤儿。
我打开瓷盅的盖子，看着晶莹剔透的燕窝，往里面狠狠吐了一口唾沫。
「老公，今天我给妈送去，你这么忙，就不要费心这些小事了。」
我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演戏谁又不会呢？
杜明远慢悠悠地移到厨房，揽住我的腰，语气有些迟疑：
「还是我送过去吧。」
原来撒谎精也会心虚，我拂了拂他的衣领，强忍内心的厌恶：
「是妈让我过去的，说还有事交代。」
我知道对于他妈的话，杜明远是向来深信不疑。
果然，他一脸的如释重负：「好啊，那晚饭和妈一起吃。」
「白痴！」我在心里暗暗骂道。
等他走后，我拿出一叠厚厚的照片，从里面挑了一张。
除了燕窝，这才是今天要送给婆婆的礼物。
我抚摸着平坦的小腹，心里生出一种莫名的期待，这做小伏低的日子是该换换了。
「你怎么来了？」
一开门，许美华便伸长了脖子，似乎在寻找杜明远的身影。
「妈，当然是来给您送燕窝的呀。」
我的声音很轻快，跟平日里的拘谨完全不同。
嫁给杜明远的第一天，许美华就给我立了规矩，她说女人最重要的就是贤惠本分，所以我兢兢业业做了杜家七年的保姆。
「嗯，家里收拾得干净些，别叫明远心烦。」
许美华冷哼一声，拿过我手里的提袋，转身便要关门。
还是这种态度，还是这副尖酸刻薄的表情，七年了，我看厌了。
我伸手把门一推，她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妈，上门即是客，更何况是为您辛苦炖燕窝的儿媳呢？」
还没等她发怒，我的高跟鞋已经踩进了客厅，这实木地板的每一条缝隙，我都再熟悉不过。
许美华一副被雷劈过的表情，仿佛不认识我一样。
但没一会儿，她便反应过来，随即破口大骂道：
「到底是没父母教养的东西，这么多年还不懂规矩！」
我深吸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公公的太师椅上，翘起二郎腿：
「燕窝我炖了两份，以后您的那份用不着留给凌薇薇。」
许美华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心虚的表情简直跟杜明远一模一样，但口气还是强硬：
「神经，吃错药了！」
我拨弄着桌上的茶盏，若有所思道：
「妈，你告诉过我，女人最重要的是贤惠和本分。」
「知道就好，杜家的条件，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这么多年，好吃好喝养着你，不过炖了几天的燕窝就上门抱怨了。」
她的嘴巴像机关枪一样，越说越起劲。
我忽然抄起茶盏，猛地一摔，伴随着一声清脆的碎响，许美华的肩膀抖动了一下。
我知道这是公公最爱的宝贝。
「你，你......」
她惊得说不出话来，脸涨得通红。
我把照片放在她手里，语气温顺：
「妈，您看照片上的女人贤不贤惠，本不本分？」
许美华只瞥了一眼，便脸色惨白地跌坐在地上，愤怒的神情瞬间变得惊恐万分。
照片是那么的清晰，咖啡店门口，她与那男人十指紧扣，互相依偎。
我弯下腰，贴近她的耳朵，轻声说：
「那女人的孩子瓜熟蒂落之日，就是你被扫地出门那天。」
她的瞳孔骤然一缩，珍珠耳坠都晃动起来，我看着她受惊的样子，忍不住大笑。
「章小慧，我为杜家奉献了一辈子，至少还有一个儿子，你有什么？」
「再说照片这种东西，网上多是，谁知道你用了什么技术。」
许美华气急败坏地将照片撕了个粉碎，强装镇定。
我叹了口气：「看来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那好，我把照片和视频打包发给我公公，有没有用技术，让他分析分析。」
她斜着眼睛，恨恨地盯着我，好像挨了一记闷棍，嚣张的气焰荡然无存。
我了解杜严礼的性格，我这位公公是个能干的商人，大男子主义极其严重，生意大，脾气也大，杜明远见到他就像老鼠见到猫。
其实公公对我还算亲切，他也是孤儿，靠自己白手起家，杜明月是他和前妻的女儿，杜明远是他和许美华的儿子。
「小慧，以前是妈不好，妈向你道歉。」
许美华的眼里忽然闪出泪光，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我没有理她，只是盯着地上的碎片，一脸无辜：
「妈，这茶盏......」
「呵呵，是妈，妈不小心摔坏的，手一滑。」
她连连接道，又赶忙找来纸巾擦拭起地上的水迹。
杜家本来有两个保姆，我嫁给杜明远之后，保姆就被许美华辞退了。
真应了那句古话：「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我看着她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顿时无比畅快。
「晚上明远要来这儿吃。」
「好好，尝尝妈的手艺，这么多年没下厨了，可能有点生疏。」
许美华讪讪地笑着，端来一个果盘。
我躺在沙发上，悠闲地看起了电视，脑海里浮现出凌薇薇和杜明远那两张脸来。
四点还没到杜明远就回来了，他一进门看到我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茶几上堆满了拆开的零食和吃剩的水果。
「小慧，你今天......」
他欲言又止，好像从未见过我这样似的。
他当然没见过，在他妈面前，我永远是得体，规矩，低眉顺眼的。
我冲他笑了笑，转头朝厨房的方向喊道：
「妈，明远回来啦。」
许美华啪嗒啪嗒地小跑出来，腰间还系着围裙。
「妈，你......」
杜明远一双眼睛睁得溜圆，看看许美华又看看我。
「妈说今天让我们尝尝她的手艺。」
「对对对，明远你也好久没吃妈做的菜了吧？」
他看着我和许美华的一唱一和，一整个太阳从西边出来的表情。
「好像有什么东西焦了。」我嫌弃地皱起鼻子。
许美华呲溜一下跑回厨房。
「老公，我的肩膀好酸，你帮我捏捏。」
杜明远这才放下手里的皮包，木头似的走过来，他机械地按着，没一会儿便开口问：
「小慧，妈今天怎么自己下厨了？」
我心里一阵无奈，许美华只不过做餐饭，就让杜明远惊成这样，我做了七年，他眼皮也不抬下。
我冷冷地回答：「妈说女人要贤惠本分，她这是言传身教。」
说话间杜严礼也回来了，他好像对杜明远的提前下班很不满意，问了一些工作上的事，便回了书房，说在公司吃过了。
我知道杜严礼不放心把公司交给杜明远，所以仍然奋斗在一线，没有退休。
「小慧，还不去帮妈。」杜明远的语气有些责备。
我佯装起身去端菜，却被许美华拦了出来。
饭桌上，虾和螃蟹都在我的眼前，还有红烧肉和虫草鸡。
「小慧，多吃点，这个家你最辛苦。」
许美华笑眯眯地把一块红烧肉夹到我碗里，语气带着明显的讨好，要知道以前她可不让我吃这些，说油腻的食物会让人变懒。
我笑笑，拿筷子用力地把肉戳了个稀巴烂。
「咳咳，呸。」
杜明远把嘴里的菜一股脑儿地吐了出来，下意识地抱怨起来：
「好咸，好腥，小慧，我想吃你做的。」
许美华脸色难堪，从前都是她挑剔别人，今天竟也被自己儿子嫌弃了。
吃过饭，我坐着玩手机，听到她的声音：
「明远，以后洗碗都归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