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次告白被拒,我一怒之下把喜欢了十年的西域质子卖进了青楼做小倌。
在我霸王硬上弓之后,他恨我入骨。
我决定离开。
最后一次争执,我乱挥的匕首不小心刺伤了他。
他却因此兴奋得双目猩红。
双膝跪地,喘着粗气哀求道。
「昭昭,我求求你,别这样对我。」
我从他手中扯出我的裙摆。
「别求了,不爱你了。」
喜欢的男人不喜欢我,我一生气把他卖进了青楼。
可所有人都知道,赫骁是我长公主的人,无人敢染指。
我兰昭昭就喜欢强扭的瓜,就算我得不到他的心,也要得到他的身体。
于是,我偷偷在他的吃食里下了药。
一夜云雨,他意乱情迷,口中却喊着我妹妹的名字。
我瞬间没了兴致,一脚将他从身上踹下来。
我在桌边枯坐了一夜,狠狠抹去流个不停的泪水。
赫骁药醒之后,看了看只穿着里衣的我,又看了看自己,瞬间反应了过来。
「兰昭昭,你真让我恶心。」
「我恶心?我看你刚刚明明很舒服啊!」
赫骁的脸因为羞愤而涨得通红,他穿上衣服就要夺门而出。
我冲上去拉住他:「怎么?提裤子不认人?」
我追着他的脚步,颤着嗓音:「你别忘了,你的命是我给的!你不许离开我!」
赫骁猛地一甩手,我跌坐在地上,手心钻痛。
我爱这个人什么呢。
爱他的温柔,爱他浅浅的笑容。
可此刻,除了厌恶,再无其他。
「不就是一条命?我还给你就是了!」
我连忙扑上去抢他手中的匕首,争执中,两人双双滚下长阶。
赫骁下意识地垫在我身后,他的头重重撞上了楼梯的拐角。
昏迷三天三夜,赫骁终于恢复了意识。
他一脸茫然地看着我。
「你是谁?我在哪?」
我马上紧紧抓起他的双手,含情脉脉地盯着他。
「你不记得了吗?我是你的未婚妻啊!」
十年前,我对这个从西域送来的质子一见钟情。
和中原温润如玉的公子哥儿不同,他有着小麦色的肌肤,炯炯有神的鹰目。
按照父皇的安排,他应该被送进最底层的番兵军。
自小培养,为我大黎皇朝战死沙场。
我顶着皑皑大雪在父皇宫门跪了三天三夜,只求留他一命。
我娘生前是最得宠的皇贵妃,我是父皇最疼爱的长公主。
素来我要什么,便有什么。
可是这次是个例外。
父皇见我为了一个俘虏做到如此地步,勃然大怒。
于是,他把赫骁指给了我的妹妹兰婉思做伴读小生。
没关系,就算是这样,我也欣然接受。
只要他能留在我身边便可。
那时我年幼,恃宠而骄,性子莽撞,不知这世间竟有日久生情这种东西。
赫骁喜欢上了他日夜相伴的二公主。
我的思绪被赫骁手心的温度拉了回来。
他朝我微微一笑,竟有些羞涩。
「劳烦你这些日子照顾我了……昭昭。」
他结结巴巴地念出我的名字,耳根红得像天边的晚霞。
我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我将手里的药碗丢开,扑上去紧紧地抱住他。
「赫骁,我好快乐。」
赫骁手足无措,虚虚搂着我:「昭昭,这样不好,你还没过门呢……」
他拉起我的手,思忖片刻,认真地说道。
「待我伤势好转,再记起来一些事,届时我一定备好三书六礼,风风光光地求娶你。」
「昭昭,你怎么哭了?」
赫骁捧起我偏开落泪的脸庞,手忙脚乱地拭去我的泪水。
在他担忧的目光下,我忽地笑了。
这偷来的片刻,竟让我如此欢欣,如此满足。
我笑他蠢,失忆了还能被人三言两语地哄骗。
我笑我自己可悲,用这样的手段,来换他哪怕只有一丁点的喜欢。
「赫骁,你答应我一件事。」
「无论我做错了什么事情,你都要原谅我。」
赫骁笑得温暖。
「我相信昭昭不会骗我。」
赫骁的伤势好转,我带他一路向西,游玩了大半个月。
一开始他对我是他未婚妻这件事还有点不适应,到后来也逐渐敞开了心扉。
路途中,我们遇到一个刺绣摊子。
那上面摆了很多精致的绣什,我盯着其中一块绣着精卫的帕子出了神。
「昭昭喜欢吗?我买给你。」
赫骁翻遍浑身上下的口袋,只摸出几个铜板。
我看着他羞赧的脸,扑哧一声笑开。
卖刺绣的婆婆满脸慈祥:
「小伙子,我看你心诚,这样吧,我教你这绣法,你给你家姑娘绣一块。」
赫骁紧紧拉住我的手。
「婆婆,这是我内人。」
老婆婆笑逐颜开:「新婚燕尔,好不甜蜜!」
听见这话,我应该开心才对。
可为何我的心,像被一只大手揉进了无数的碎玻璃,疼痛难当。
那天,赫骁为我绣了一方手帕。
天青色的绢子上,一只丑巴巴的精卫振翅欲飞。
也就是那天,我收到父皇的飞鸽传书。
父皇给我下了最后通牒,让我赶紧滚回宫里。
我望着赫骁无知的脸,千言万语如鲠在喉。
他将那块帕子仔仔细细叠好,收进我袖中。
「赫骁,我们该回去了。」
「回哪里?」
「皇宫。」
「胡闹!朕真是惯坏你了,整整一月有余都不着家!」
皇帝被我气得心脏疼,捂着胸口大骂。
「你你你……朕实在是管不住你了,你快去把赫骁从青楼里弄出来,莫要再胡来了!」
「父皇,女儿已经把他带回来了。」
我小声咕哝道,「只不过...他傻了。」
我回头冲躲在门口的赫骁挤了挤眼睛,赫骁连忙上前来。
未待我再开口解释,一道娇声人未到,声先至。
「姐姐!」
兰婉思扶着腰,匆匆从殿外小跑进来。
「你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害婉思好担心!」
她握住我的手关切道。
「学学你妹妹!温柔贤淑,你身为长姐,一天到晚,没个正形!」
又是拿我和她作比较。
我嘴一撇正要作闹,余光扫到站在一旁的赫骁。
他愣愣地看着兰婉思出神,看了很久很久。
我望着他,他望着她。
他的眼神,像在看一件易碎的珍宝。
「这位姑娘,我们可曾...相识过?」
兰婉思挺着已经显怀的肚子,笑眯眯地说道。
「你不认识我啦?亏你还说喜欢我呢!」
「婉思!」父皇出言打断。
「你都将为人母了,不能跟你长姐一样胡闹。」
兰婉思低头,羞涩地莞尔。
赫骁于她,是郎有情,妾无意。
早在兰婉思及笄那年,她已倾心于崇晋王周凌。
周凌是父皇的左膀右臂,立功无数,年少封王。
他和兰婉思,是门当户对、天造地设的才子佳人。
而赫骁,他知道自己一介质子寄人篱下,怎么可能配得上尊贵的大黎公主。
他收敛起自己的心意,默默守护在兰婉思左右。
兰婉思大婚之夜,他喝得烂醉。
是我守在他身旁,把他背回寝殿,为他净脸洗漱,宽衣解带。
午夜梦回,我依稀听到他喃喃着不知谁的叠字。
是昭昭,还是思思?
我不在意。
我依偎在他身旁,只想汲取这片刻的温暖。
「婉思身子有些不适,只是来看一眼长姐便回去了。」
赫骁下意识地要伸出手去扶她。
用情至深如此,哪怕失忆了,也依然记得对她的悸动。
他半空中的手滞了滞,回头望向我。
「去吧,这本来就是你的本职。」
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目送他和兰婉思双双离去。
他们离开后,父皇对呆立在大殿中央的我说。
「昭昭,你如今十八有九,也该考虑婚事了。」
父皇为了替我择一个意中人,举办了一场冬猎,邀请了很多名门望族的世家公子。
我一个也看不上,他们的打猎技术还没有我好。
我自小离经叛道,整日唯爱舞刀弄剑。
本就是为我举行的冬猎,兰婉思闹着说孕中无聊,非要跟来看热闹。
赫骁为她披了好几件衣裳,还把自己的披风解下来,围在她身上。
我着一袭张扬的红衣,骑在马背上,遥望着他们。
赫骁将她保护得多好。
他还记得,我是他的「未婚妻」吗。
心烦意乱,我把气都撒在了猎场上。
一声嘹亮的鹰啼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我余光看到兰婉思害怕地躲到赫骁身后。
胸口一团郁气驱使着我。
我眯着眼睛,勒紧缰绳。
「驾!」
驰骋在宽阔的跑马场上,拉弓搭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