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入东宫第三年,我病入膏肓。
他白日与别的女人调情恩爱,入夜却要闯入我房中,用情事百般折辱我。
我痛不欲生,咬牙吐出一句:“殿下,我们和离吧。”
可他却冷眼骂我下贱,总爱玩这种欲擒故纵的勾引把戏。
直到我吐了他一身的血,他才知道我命不久矣。他险些疯魔,求来偏方,跪于面前求我喝药活下去。
我打翻药碗,笑着看他:“我活与不活,与你何干?”
太医说,我病入膏肓,即便用药吊命,也只能延寿一载。
那日刚好是我十九岁的生辰。下一年的生辰或许会变成忌日,这么想想,颇有些荒诞趣味。
丫鬟小菊看着我,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滚而下。
我从袖中轻轻取出早已写好的和离信,这封信我已经犹豫了许久,写写停停,如今终于决定了。
我将它放在匣子里,轻声安慰小菊:“别哭了,去请太子过来用午膳吧。”
我的夫君李述安,矜冷孤高,又生得一副惹眼的好相貌,加之尊贵的太子身份,是这汴京中所有贵女春心动的源头。
无数女子梦寐以求能嫁给他,成为那高高在上的太子妃。
然而,今日的我却不再想与他继续下去,不再想要这个所谓的尊贵夫君。
我亲自下厨,为自己做了一碗长寿面,
可那细面断了又断,无法长久。
灶台的烟火,熏得我眼泪汪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原来我也是怕死的。
曾经威风八面的太师府嫡女,不仅不会做羹汤,也未曾学会如何让心上人多看自己一眼。
我等了许久,长寿面都凉了,李述安也并没有来。
小菊站在门边,似有话要说,却又欲言又止:“殿下,殿下在后院赏鱼,不得空……”
我读懂了她的言外之意,心中一沉,却还是决定亲自去后院看一看。
我轻步走过长廊,来到了后院的池塘边。远远地,就看到了李述安和楚瑶的身影。
楚瑶依偎在李述安怀里,稍一抬头,就能吻上他的脖颈。
多么恩爱的画面。
如果没有我,如果不需要借太师府之势,李述安娶进东宫的人,本该是与他青梅竹马的表妹楚瑶。
我默默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身离开。
回到房中,我看着那碗冷掉的长寿面,心中泛起一丝苦涩。
……
夜色已深,我独自坐在屋中,凝望着那熄了的灯火。
就在我以为这个生辰要这样平淡无奇地过去时,李述安突然来了,推门而入,打破了房间的寂静。
我站起身,迎了上去,本想接过他身上的外衣,可他却厌恶地后退了一步,将衣物随手扔在了一旁。
仿佛被我碰过的东西,比垃圾还不如。
我表面若无其事,但指尖深陷掌心,掐出密密麻麻的血痕。
“今日是我的生辰,你就不能给我一点好脸色吗?”
他冷冷地看着我,眼神中没有一丝的温度,讥讽道:“你配吗?明知我在陪阿瑶养病,还要让丫鬟打扰我们,惹她心悸?”
我愣住了,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是啊,楚瑶也生了病。
那是前些天,她在后院赏鱼时不慎落湖,我恰好路过,毫不犹豫地跳入冰冷刺骨的湖水中救了她。
天寒地冻,水冷如冰,我和她一同染上了风寒,身体都极为不适。我躺在床上,高烧不退,却听说李述安日夜守在楚瑶的屋中,从未踏足我的房间。
再后来,太医为我诊治,诊出了不治之症。
我的心突然剧烈地痛了起来,我不确定这是疾病所致的痛楚,还是因为心灰意冷的绝望。
有那么一刻,我想告诉李述安,告诉他我病得快要死了。
“可是,我也病了……”
“那是你活该!”李述安的声音突然冷硬起来,他盯着我,眼神中充满了怒火,“你怎么会凑巧出现在湖边?无非是你又在设计陷害阿瑶!”
他一把掐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看着他,他的俊脸绷紧到了极限。
“娶你之前,我怎么不知你如此善妒恶毒?”他的声音冷冽,每个字都像是冰刀一样刺入我的心,“也对,你的父亲行事卑劣,你作为他的血脉,想必也精通他那些龌龊手段!”
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李述安忽然一把握住我的手腕,力道之猛烈,让我几乎感到骨头都要被捏碎了。他将我甩到了床榻上,眼神中满是愤怒与轻蔑。
“你不就是想怀上我的孩子吗?我成全你!”
他粗暴地撕开了我的衣衫,一只手将我压制在榻上,另一只手狠狠地抬高了我的腿。
这种屈辱的姿势,让我浑身都在痛。
我死死咬住齿关,心中突然升起一抹不甘,我仰头,趁着他一时的怔愣,狠狠地吻上了他,咬破了他的唇角。
我心中带着一丝濒死的疯狂,伸手摸向了他的脸,冰凉又颤抖的指尖,还未真正触碰到他,就被他狠狠地打开了。
“别碰我!”
他拧着眉,满脸厌恶嫌弃。
他不允许我触碰他,却在我身上肆无忌惮地发泄着自己的情欲。
我痛得几乎无法呼吸,但我没有力气反抗,只能生生忍下这一切。我痴迷地看着他,看着他在我身上达到情欲的高潮,嘴里却不断地喃念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楚瑶,楚瑶,楚瑶。
我躺在床榻上,浑身冰冷,既屈辱又崩溃。
他怎么能在这样的时刻,还在喊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下人慌张的声音。
“殿下!表小姐突发梦魇,浑身盗汗惊恐不已——”
话音还没落,李述安就连忙抽身而去,留下我一人在床榻上。
我心中一慌,不顾一切地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
“求求你,求求你,至少不要在今日……”
我低声下气,不要任何颜面,希望他至少在我生辰这一天不要抛弃我。却被他甩手推开,我失去平衡,重重地撞上了床榻的尖角。
肺腑剧痛之下,血涌出了我的喉咙。
但李述安已经离去,头也不曾回。
只要他回头,哪怕多看我一眼,他便能看到我呕血不止,痛苦万分,宛如地狱中的恶鬼。
他走得太快了,快得我都没来得及将和离书给他。
三年前,李述安还不是太子。
他仁心宽厚,志向远大。
我的父亲作为两朝元老,对他评价甚高,常言道他是朝中的明珠,未来必成大器。
只是,我父亲非温良之臣,他深知乱世用重典,为了确保李述安能顺利立储,父亲动用雷霆之势,手段之狠辣,为此暗中不知清除了多少潜在的敌手。
临终前,我父亲唯一的要求,便是希望李述安能娶我为妻。
他知道自己树敌众多,担心我在他离世后,将无人庇护,恐怕会被仇家所害,连骨头也不剩。
因此,他半是逼迫,半是恳求地请李述安娶了我。
他说,如今局势,唯有李述安能护得住我。
李述安为人重诺守信,他最终答应了我父亲的请求,娶我为妻。
虽然不喜欢,但新婚第一年,我们也算是相敬如宾。
我努力做好一个妻子的角色,体贴入微,对他关怀备至。
他似乎有些喜欢上我了,寒冬时,他会温柔地抱紧我,让我在他的怀中取暖;春日里,他会带我策马踏青。
那时的我心中满是喜悦,以为云雾散尽,终见明月。
然而,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
不久之后,李述安将楚瑶接入了东宫。
“阿瑶父母早亡,兄长又在别地任职。我视她为亲妹,你好好待她。”
不料当夜便发生了意外,楚瑶闯入我的院中,手中握着锋利的刀,竟然在我的房间内自伤。
当李述安赶来时,楚瑶紧紧攀在他怀中,泪眼婆娑,看起来柔弱无助至极。她指着我,泣诉道是我伤害了她。
大概就是从这一日起,李述安厌恶上了我。
他不爱我,于是更加恨我伤了他心尖上的人。
此时此刻,我瘫在床边擦尽唇边的呕血,满心希望,能早点与李述安和离。
但连续几日下来,我都没有见到他的影子。
我从太监那里得知,京郊突发蝗灾,李述安奉命前去治理。大概是他担心我会再次伤害楚瑶,所以他将她也带走了。
我孤零零地留在空荡荡的宫中,每一天都如同长夜般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