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舍友坐公交直播旅游，车窗外风景如画。
大家纷纷表示羡慕，只有一条弹幕说：
“这是灵车，你已经上了黄泉路，再不离开，下一站就是鬼门关！”
看到这条弹幕的时候，我右手猛地一抖，差点儿把手机摔了。
还没等我发问，网友已经开骂了。
“什么东西，搞笑呢？”
“看小说看魔怔了，哪有什么黄泉路，鬼门关，别在这儿吓唬人。”
“楼上别生气，这估计是个小心眼的，嫉妒人家旅游出行，就扯了个谎。”
不过是短短几秒，那个人又发了新的弹幕。
“黄泉上没有回头路，不信你看看，身边的人是不是都朝着一个方向走。”
看到这条弹幕，我下意识地看向窗外。
果然，所有的人、车，就连动物都只朝着一个方向跑。
目光所及，没有一个往回走的。
其他网友骂得更厉害了。
“呦呦呦，楼上驾照白考了，难道你没听说过什么叫单行道？”
“静静，别听这个疯子胡说，快踢了她。”
我叫刘静，是一名户外主播，经常跟网友分享路上的风景，帮她们寻找打卡胜地，几年下来，攒了不少粉丝。
不过也有不少看我不顺眼的，会在直播间里胡搅蛮缠。
至于这个说话的——
我看了眼她的ID，名字叫“再瞅打爆你狗头”，连关注都没点，不是我粉丝。
估计又是一个捣乱的。
不管她！
“这里风景真的很独特，我以前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地方，有一种洗涤心灵，解放灵魂的感觉，大家有时间也可以来感受一下。”
我微笑着跟观众互动。
“主播主播，这是哪里呀，我们也想去打卡。”
看到一片询问位置的信息，我开心地点开了定位。
但是屏幕却转起了圈圈，显示无法定位。
我皱了皱眉头，不应该呀。
“姐妹们请稍等，我去问一下。”
这次出行是舍友杨云玲一手发起的，她们三个人坐在最前面，而我则是为了直播坐在最后一排。
我懒得过去，转身准备询问旁边穿着白大褂的老大爷。
然而，刚把手机转过来，还不等我说话，弹幕上就飘过一条红色加粗的消息，被众人置顶到了最上面。
“妈呀，见鬼了，这不是我们村前几天去世的郝大爷么？”
我愣住了。
明明窗外风景正好，我的背后却滕然冒出一股冷汗。
弹幕已经刷疯了。
“我去，这是在讲鬼故事么，不要吓人呀！”
“这个人和刚刚的狗头妹什么关系，不会是一伙的吧？”
说话的那个人昵称叫“小强”。
见大家都不相信自己，小强也急了，噼里啪啦地打了一堆字。
“真没有骗你们，我要说谎我是狗！”
“这是我们村郝德仁郝大爷，前几天因为下水淹死了，我才去吃过他的席，绝对不会错的。”
“我主页里还有当天的视频，不信你们点进去看。”
……
怀着忐忑的心情，我双手颤抖地点进了小强了主页，果然找到一个吃席的视频。
虽然是短短几秒，但我还是看到了那一闪而过的牌位。
郝德仁，1953-2023，享年七十。
遗照上那人的容貌，和我身边的这位大爷几乎一模一样。
唯一差别的是，旁边这个大爷身材肿胀，皮肤惨白，身上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
我哆嗦着转了回去，不敢再看。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从大爷那边传来空气带着一股冰冷的湿气，耳边隐隐有着嘀嗒嘀嗒的水声。
刚刚沉默着一言不发的大爷，现在却突然转过头来冲我嘿嘿一笑。
“你好呀，我叫郝德仁，李家山莲花沟子的，今年七十。”
“小妮子，你是哪儿的人呀？”
大爷咧了咧嘴，扯出一个苍白的笑。
“这是排练好的么，看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冷，这究竟是户外直播还是鬼故事讲堂啊！”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好久没有说话的狗头妹也在此时跳了出来。
“不要回答，这些都是已死之人，他们现在失去了临死前的记忆，所以不会攻击你。”
“但是如果你回答他们的问题，泄露了阳气，那你就危险了！”
看到弹幕，我头皮猛地一紧，一股寒气直冲天灵盖。
偏偏大爷还问个不停，我只能撇头看向窗外，装作没听到一样，咬紧牙关一句话不说。
“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一点礼貌都不懂，长辈的和你说话，竟然不回答……”
大爷骂骂咧咧地说了一堆。
透过手机屏幕，我清楚地看到，每次他一张嘴，就会往外吐出一股冷水。
“救命，我和舍友都在车上，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我颤抖着向狗头妹打字。
这些事情太诡异了，让我不得不相信她。
“别急，我可以做法救你。”
“不过灵车不会无缘无故拉生者，你们应该是被鬼骗上来了。”
“有一种法术可以将活人的魂魄定在傀儡上，跟随自己左右。但这需要她人的生辰八字。”
“所以这个鬼应该是你的舍友，她不想自己在底下孤单，就拉上你们陪葬！”
狗头妹评论说道。
“你现在要抓紧弄清楚，谁才是那个鬼！”
“只有拔下傀儡上的钉子，你才能解脱！”
舍友，难道是杨云玲？
想到这儿，我太阳穴忍不住跳了跳。
前段时间杨云玲因为保研失败，面色就难看得很，多次透露出轻生的意向，甚至跳上天台大喊大叫着要跳下去。
但是昨天她却一反常态，忽然提议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还拍着胸脯说路费她全包了。
当时我们都没怎么在意，回过头来看——
说不定她已经想不开跳楼了，现在回来只是为了拉我们一起死！
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粉丝。
“太可怕了，主播赶快跳车吧，别管其他人了。”
“楼上，你当这是小孩儿车呢，说跳就跳？”
“就是就是，万一摔死怎么办……”
对，跳车！
现在车速并不是很快，跳下去的话最多受一点皮肉伤，总比在车上提心吊胆的好。
我用力地推开车窗，正准备跳，赫然发现车窗外是黑漆漆的一面墙。
“怎么回事，车窗外怎么会是墙呢？”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脸色不太好，弹幕一群安慰我的。
“静静别怕，我们与你同在。”
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哈哈哈，这是新编的什么剧本么，主播演技不错呀，脸都白了。”
狗头妹则是一眼就看了出来。
“别费力了，这是灵车，也就是棺材，你用寻常法子是逃不出去的。”
“还是快点想想哪个是鬼吧！”
“好。”
我艰难地打出一个字，突然就感觉头上一疼。
杨云玲带着程筠、王兰不知何时坐到了我的前面。
“你在干嘛呢，咱们寝室的一起出来玩，不要再看手机了。”
杨云玲站在一旁盯着我直笑。
只是那笑容中，带着三分瘆人三分凉薄四分光怪陆离。
我被盯得头皮发麻，正想开口询问，突然想起狗头妹的嘱咐。
不要和鬼说话。
想到这儿，我牢牢闭上了嘴巴，装出一副虚弱的模样往后靠。
程筠关心地看了看我：“怎么了，是不是晕车呀？”
“正好我带了口香糖，吃一点吧，这样可以防晕车。”
杨云玲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幽幽地递到了我的面前。
“不要拿鬼的东西。”
狗头妹及时提醒我。
眼看杨云玲就要把口香糖塞给我，我连忙捂紧了嘴巴，佯装咳嗽。
杨云玲眯了眯眼睛，尖锐的目光冷冷打量着我，似乎在判断着什么。
我干脆咳得更大声了。
“咳咳，咳咳咳咳——”
在我的剧烈咳嗽攻击下，杨云玲皱了皱眉头，最终还是收回了手，没有勉强。
程筠、王兰则是欢快地收下了口香糖，一把塞进了嘴里。
三个人不再管我，很快就聊了起来。
杨云玲：“筠筠，你今天这身汉服我没见过，在哪儿买的呀？”
程筠兴奋地显示着自己的裙子，那是一套明清制服，很是华丽。
“好看吧，这是我爸我妈在花南路给我买的，新出的衣裳。”
趁着她们聊天的时候，我赶紧低头看了眼弹幕，上面议论纷纷。
“花南路什么时候有汉服店了，那里不是白事一条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