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天使做赌,成为厉鬼,缠了刑善十年。
我看着他嘎腰子,挑手脚筋,杀人,无恶不作。
生前的我嗤之以鼻,死后这些怨气却令我狂喜,如他所愿,我也变成了他的样子。
嗜血,残暴,是个疯子。
直到某天,他身边多了一个女孩子。
像极了曾经的我。
「小十,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背叛我。」
「邢哥,自首吧,争取宽大处理,或许,能为自己搏出一线生机。」
「看来,那个卧底警察真的教了你很多东西,可是小十,我回不去了,下辈子,别再遇到我了。」
邢善依旧如往常一样和我躺在一张床上,热烈,奔放,令我欲罢不能。
这一夜,他温柔至极,让我以为,他会放我一马。
可事后,他拎着把枪从浴室出来。
一枪,正中眉心。
我死了。
死在他最爱我的那天。
我不觉得可惜,也感觉不到恨意,只觉得解脱。
如果可以,我真的想看看邢善这一生的结局。
死后,我以为我会去阴曹地府偿还这些年所犯的罪孽。
可我成了鬼魂,飘在邢善身后,只能在他五米范围内活动。
我亲眼看着他怜爱地捧起我毫无血色的脸,深情地闭眼亲吻,眼角划过清泪。
他说「小十,你爱他吗?」
我条件反射地摇头,又反应过来他根本看不到我。
鬼不会流泪,却会有喜怒哀乐的情绪,我看着他,竟有些心疼。
「邢哥,我是怕你不得善终。」
「没关系,就算你爱他,也不能和他相聚,你这辈子,只能是我的。」
「小十,我一直没告诉你的是,他没死,现在还被关在水牢里,要带你去见见吗?」
邢善就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亲手为我穿上公主裙,戴上公主的帽子皇冠,遮住了额头的血洞,抱着我去见江盟。
江盟是被人抬着进来的。
昔日那个容光焕发,眼里有光的男生,变得我都快不认识了。
「邢善!你做了什么!他救过你!这么折磨他,还不如杀了他!」
我歇斯底里地吼,却忘了,没有任何人能看到我。
「江盟,就你现在这个样子,配不上她的爱。」
江盟看着我……的尸体。
「她怎么了!说啊!你把她怎么样了!她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她……死了?」
邢善冷眼旁观着江盟的崩溃,缓缓走了过去。
「所以,你也爱她?」
江盟却忽然笑了出来「也?你以为,苏施爱的是我?」
「你什么意思!」
「没事,如果能在她死后,为她报了仇,是我的荣幸,邢善,看着你伤心难过,我确实心情愉悦。」
邢善气急败坏地打了江盟一拳。
我急的冲上去想替江盟挨打,邢善的拳头却穿过了我的身体。
江盟闷哼一声,晕了过去。
「盟仔!」我急的大喊,下一秒却愣了,这个称呼,我从未喊过。
「这张脸,小十爱,我偏要毁了它!」
邢善让人捆住了江盟的手脚,拿着匕首划花了江盟的脸。
江盟疼的发抖,却一言不发。
他只是反复重复着一句话。
「还好不是苏施受罪,还好不是……」
「盟仔,我求你了,你求饶,你服软好不好!你服软,他就放过你了!」我护着江盟,尽管无用。
邢善发疯似的折磨江盟,没日没夜,无所不用其极。
我想陪着江盟,可这该死的禁锢让我无数次被弹回邢善身边。
江盟死的那天,刚好是邢善吞并了整个缅北的日子。
他成了缅北的王。
「小十,开心吗?我终于成了这地界的王,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夫人,可好?」
「小十,听说江盟死了。」
「小十,你会怪我吗?不对,不管你会不会怪我,江盟都必须死!」
我麻木地看着邢善,木讷问「为什么一定要他死?他分明救了你。」
邢善被人报复差点大出血死的那天,是江盟到缅北的第一天,江盟凭借学过的急救知识替邢善止了血,还去附近的药店买了消炎药喂他吃下。
可那天,也是江盟噩梦的开始。
「小十,江盟一直想告诉你当年的真相,我怎么会允许这件事情发生呢,我要把你留在我身边一辈子,所以他必须死!」
所以当年江盟的死……是邢善做好的局……
时隔三月,他还是死了,不过好消息是,他死在了我后头。
江盟死后,邢善情绪稳定了很多。
只是依旧不愿意将我下葬。
他将我的尸体放在酒店床上,有人定期清理房间,并且为我换上干净的衣服。
渐渐地,我似乎是习惯了,开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做这一切。
每天早上,他都会吻我,道句早安。
一周后,我臭了,他疯了似的杀掉了所有接触过我的人。
所有试图劝说他将我下葬的人,都不得好死。
渐渐地,无人敢说。
那些人的怨气滔天,尽数飘到了我身上,饱餐一顿,我入了邢善的梦。
我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三个月前,江盟假死那天。
因为那天,是邢善的生日,他戴着我送他的向日葵胸针。
「当年,为什么杀了苏施的父母?」江盟浑身是血,腿若无骨地跪在邢善面前。
邢善戴着那枚向日葵胸针,明媚热烈,眼神却阴鸷可怖。
「谁告诉你的!」
「邢善,你真该死!那天,我不该救你,如果早知道你就是缅北邢善,我会将你的伤再撕大些,放干你的血,让你痛苦而死!」
「我TM问!是谁告诉你的!」
「重要吗?对你而言,他们只不过是阻止苏施留在你身边的绊脚石罢了。」
邢善把房间里能砸的都砸了,最后气急败坏地冲江盟说。
「对!你也是卧底警察!所以江盟,你必须死!」
之后的几天,邢善忙了起来,开始无暇顾及“我”。
他吩咐人将我下葬,没有亲自到场。
随着能吸收的怨气越来越多,我能在邢善周围五十米活动了。
我听到了不少闲话。
说邢善厌弃了我,所以才没有亲自光临我的葬礼。
我只觉得可笑,从始至终,邢善就没爱过我,何来厌弃?
他爱的,只是我的身体。
有了新的寄托,自然也就不需要我那具身躯。
邢善有了新欢。
那个姑娘真水灵,身材真好。
就是不知道她父母有没有被邢善杀了?
那姑娘和当初的我一样,想逃离这里,却渐渐对邢善顺从。
久而久之,她也爱上了邢善。
我亲眼看着她泥足深陷,沉溺于邢善的温柔陷阱中。
只是,他从不让那姑娘上他的床。
「邢哥,我可以把我自己送给你,你分明那么宠我,为什么不碰我?」
邢善发了火「滚!」
「邢哥……」
邢善顺手抄起了手边的花瓶,砸向了那姑娘。
多漂亮的脸蛋啊!天可怜见!
「老子TM让你滚!」
那姑娘吓破了胆「邢哥,别生气,我这就滚。」
「把她处理了,我邢善,不需要不听话的女人。」
「是,老大。」
邢善将她赏给了手下,一窝又一窝的人进入了那姑娘的房间。
我又饱餐了一顿,供食者,全部都来自于那个姑娘。
我能离开邢善的距离更远了。
也听说了那姑娘的下场。
染上了艾滋,自杀了。
可对邢善的伤害却微乎其微,他就像是完全忘了那样一个人的存在一般,如往常一样,杀人,与人交恶。
我刚开始很不适应,到现在也渐渐觉得兴奋了。
鲜血迸发的场景,还有当人处于痛苦当中的叫喊声,都让我乐在其中。
我真的,成了和他一样的人。
邢善偶尔会去我的墓地放上一株玫瑰花。
却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
若是放在以前,我会伤心,可现在的我,成了厉鬼,只觉得他多此一举,还不如去杀人来的快活。
当晚,他真的去杀人了。
因为有人要造反,闹到了他这里。
人太多,现场爆发了枪战,硝烟味满满。
我兴奋不已。
吸食怨气让我忘了曾经我是最痛恨枪战的人。
我爷爷,就是死在抗战年代中,敌人的枪口下。
人群夹缝中,我亲眼看着一枚子弹射中邢善。
我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
如果他死了,我会不会消失?
暴乱平息。
邢善进了ICU。
每天都有不一样的人来看他,我也不算无聊。
只是在这群人里,我好像看到了熟悉的脸。
江盟!
他被人簇拥着进了ICU病房,站在了邢善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