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第二天,夫君被皇帝派出去打仗。
当晚他却掳了我进宫,让我给他生孩子。
只是因为,我和他那白月光有几分相似。
赵徵来的时候,我已经绝食一天了。
一众宫人齐齐跪下。
我无力地躺在榻上,闭眼不语。
他头戴旒冕,穿着黑色朝服,一身盛气凌人。
当时一次见他,他也是这样的穿着。
那天我与夫君成婚,帝后亲临宣平侯府,声势浩大,全城同庆。
却没料到,如今,我被困在这深宫之中,成了他白月光的替身。
一月以来,我哭过、闹过,也试图逃跑,可都像往平静的湖里投了个小石子,掀起淡淡波澜后,又重新寂静如初。
赵徵眉间皆是冷厉,“听说你闹了绝食,当真恃宠而骄!”
我没有回他。
“还要朕来提醒你们吗?她不吃,就扒开嘴,塞进去!若是饿死了,朕拿你们是问!”这话让伏地的宫人们纷纷发抖。
马上,他们就拿了饭菜过来。
我牙关紧闭,宫人不敢用力掰我的脸。
赵徵亲自拿了碗,调羹递到我嘴前。
我有气无力,终于开口:“不就是这张脸吗?我明日便毁了。我告诉你,我宁愿饿死,也不会吃一口!”
“放肆!”他眼神寒冷彻骨,“你要是死了,朕可不能保证会不会多几具尸体。”
宫人惶恐下跪,连喊息怒。
更是不再顾及我,强力扒开我的嘴,把饭菜往里面送。
或许是太久没进食,油腻的味道让我生出一种强烈的恶心。
我抓着赵徵的手臂吐得昏天黑地,呕吐物弄脏了他的衣袍,一股酸臭弥漫。
他皱了皱眉,去换身衣服,就又过来。
我本就一日未曾进食,再这么一吐,胃里彻底空空如也。
身体已到极限,太医来时,我一点儿力气都没了。
他把了许久的脉,突然满脸喜色:“恭喜陛下,娘娘这是,有喜了啊!”
赵徵示意宫人们下去。
他朝我逼近,我从心底生出恐惧。
太医说,孩子刚好一个月。
算算日子,正是大婚之夜怀上的。
我双手护住自己的腹部,忍不住颤抖,“这是周家唯一的血脉,你不能……”
“呵。”他突然笑了,“他也配让你有孩子?”
“你……什么意思?”
“那晚与你鸾凤颠倒、不知天地为何物的不是他,是朕。”
我大骇,脸色苍白地摇头,“你真是疯了!”
他掐住我的脸,语气恶劣,“那夜正是你心心念念的夫君,亲手把你送到我床上的。”
我回想起那晚,烛火早早被吹灭,行事之时,我的确没有看到他的脸。
而且第二日清晨,夫君迟迟不醒,我本以为是晚上太过劳累,他受不住。
如今看来,分明是被下了药。
我红着眼痛恨地瞪着赵徵,这个令人作呕的伪君子。
“夫君是不会这么做的!”
我和他从小青梅竹梅,早就定了终身。他有什么道理这样甘心将新婚妻子拱手让人。
脸颊被他掐得生疼,热泪不自觉滑落,顺着流到他的手指。
他似是嫌恶地甩开我的脸,背过身。
“朕没必要骗你,如今你既有孕,就安安生生地把这孩子生下来。你若带着朕的孩子死了,别怪朕让你们纪家老小都下去陪你!”
他走后,宫人小心翼翼地过来,请我进食。
我浑浑噩噩地吃了一点,又是一阵恶心。
我轻轻抚摸腹部,里面这个鲜活的小生命却没让能让我生出一丝爱意。
可笑的是,赵徵竟还想用周家人的命,让我妥协。
我压根就不是周家的女儿。
十岁之前,我是没有记忆的。但我很清楚,周府从来都不是我的家。
我虽不知他们为什么收养我,但以那家人尿性,无利可图的事情他们是不会做的。
本以为,嫁给夫君就能脱离那个牢笼。如今,倒是又进了一个新的。
想拿孩子绑住我,休想。
自从怀孕后,我像个犯人被看管起来。
不管去哪里,身后都是浩浩荡荡一大群。
终于,我抓到一个机会。我假装崴了脚,从高高的台阶上重重跌落下来。
宫人们惊慌失措的表情取悦了我。
我兴奋地感受到,腹中似下坠般疼痛难忍,鲜血从我腿中流出。
我知道,我成功了。
太医说,这一胎着实可惜,是个已经成型的男孩。
赵徵目光复杂,不知喜怒,看了我一眼,就走了。皇后安慰我,说我还年轻,把身子养好了,孩子还会有的。她还说,陛下表面不在乎,其实很看重我。
我冷笑,他这是看重我这张脸了。
淑妃也来了,她是赵徵去年新纳的,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就明白了。
她与我生的有几分相似。
不,应该说,我和她,与陛下的白月光相似。
听宫人说,白月光名为筝儿,是他乳母的女儿,很早就去了。
真是可怜。
流产以来,我每晚都做梦。
梦到及笄那天,夫君将我搂在怀里,问我:“妤儿,我的聘礼早早备齐了,你的十里红妆可准备好了?”
我羞红着脸,推开他,跑了。
梦醒了,我满脸泪痕。
这晚,我梦到夫君直接俯身压在我身上,吻着我的唇瓣。
我脸颊通红,窒息性醒了过来,却看到近在咫尺的赵徵。
我忙推拒,他吻的忘情,一把抓住我的双手抵在两边。
眼泪顺着我的脸庞留下,沾湿了他的鬓角。
赵徵似有所感,终于停下。
我抓住机会,用尽全力推开他,后怕地蜷缩在一角,不自主发抖。
赵徵整理下散乱的衣领,坐到塌边。
我红着眼,死死盯着他。如果身旁有一把刀,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插入他的脖颈。
我会看着鲜红的血液从他身体里喷涌而出,溅我一脸。
赵徵眉间温柔,“筝儿,不要怕我。”
我声音颤抖:“陛下怀念故人之心我可以理解,但我不是筝儿,想必九泉之下的她也不希望您,对着一张像她的脸深情做作。”
他眼神又冰凉起来,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朕说你是筝儿,你就是。”
疯子,真是一个疯子。
他逐渐靠近我,伸手想触碰我的头。
我害怕地躲了过去,他手一顿。
“筝儿,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生个男孩,他就是我朝未来太子。生个女孩,我会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替她挑一个最俊俏的夫婿,你说好吗?”
我想到大婚那夜,我和他在床榻之上,珠帘轻摇,鱼水欢好。
一阵直冲天灵盖的恶心传来,我扶着床缘,开始干呕。
赵徵脸上霎时青红一片,“朕就让你这么恶心吗!”
我眼角闪着晶莹,还在呕。
他一甩袖,满脸气急败坏地走了。
我无力地重新瘫在床上,笑了。
自从那一晚后,赵徵没再来过,我巴不得他不来。
我多次听到宫人们窃窃私语,她们说,自从没了孩子,我这位娘娘就失宠了。她们还说,我总是疯疯癫癫的,半夜不睡觉,满寝殿乱晃。
是啊,我睡不着觉,在这冷冰冰的宫里,我又怎么安睡。她们是多怕我逃啊,每天都有人守着。
反正我也不好过,那就一起遭罪呗。
最好我疯的更加彻底,你们陛下不耐烦我,把我赶出去才好呢。
太医又来了,他给我把脉,说我身体已经换大好,可以侍寝了。
我抽出手,把太医赶了出去。
他被我推倒,药箱里的药七零八落地掉在地上。
他敢怒不敢言,我听到他走时,小声说一句疯子。
你们陛下他自己都是疯子,再疯了我一个又能怎么样呢?
可是,他连疯子都要睡。
我被洗的干净,送上了赵徵的床榻。
在他们没有看到的角落,我偷偷拿了根簪子,握在手心。
殿内熏香缭绕,我脸颊通红,身体使不上力,连簪子都拿不住。
我心知,熏香里面被他们下了药。
可真卑鄙。
赵徵一身明黄寝衣,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他掀开盖在我身上最后一层遮挡的薄被,我无力地闭上眼睛。
手中的簪子被他拿走,放到很远的地方,是我怎么着都够不着的位置。就像远在边关的夫君,我此生恐怕都配不上他了。
我又哭了,哭得比以往更凶,眼泪滔滔不绝,而这次,他没再放过我。
他伏在我身上,唇贴在我脸上,吻着泪痕,他在我耳边喊:“筝儿。”
看到他不断起伏而陶醉的脸,我的视线逐渐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