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反派徒弟失败后，我黑化了……
灭了徒弟满门，害得徒弟孤苦伶仃的人，我杀！
挑拨离间，带头欺凌徒弟的人，我杀！！
害徒弟吃尽苦头，遍体鳞伤，最终黑化毁灭世界的人，我杀杀杀！！！
什么？这个人是我？
没事，我可以自杀。
在我跳进无烬海，打算引爆金丹与无烬海来个玉石俱焚的时候，徒弟突然扑上来接住了我。
然后一掌将我推出无烬海。
……
反派徒弟红着眼眶：「师尊…活下去……还有…忘了我……」
我眼睁睁看着凌霄将剑捅进了我的心口。
剧痛袭来……
他表情冷硬，仿佛担心我死得不够透般，腕下使劲，剑锋又进一寸。
我喉中涌出一大口血，绝望地看着他冷漠如冰的眼神。
果然……
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
无论我如何循循善诱谆谆教导，这个世界的反派依然要走上弑杀师长，毁灭世界的道路！
在彻底陷入黑暗前，一个念头在我心中疯长。
还剩一个世界，还剩一个世界我就可以回家了！
下一回，我不要再当那个温雅亲和的仙长！
凌霄…既然放着正道你不走，那就陪我一起下地狱吧！
……
三千界的黑暗裂隙中。
我阴恻恻地咬牙：「系统！重置2999号世界。」
系统：「收到，2999号世界重置已完成，宿主决定是否前往？」
我：「立即前往！」
一道白光之后，我第100次进入了这个修仙世界。
我睁开眼睛，不出所料地看到了坐在一片废墟上哭泣的小男孩儿。
昨晚整个村落都被魔物袭击，燃起了大火。
大火熄灭后，全村只剩到处散落的尸块和遮天蔽日的余烟。
他置身一片灰烬之中，血与灰在他的脸上糊得看不清面目。
空洞的眼睛无神地淌着泪，看起来可怖又可怜。
但只要一想起他之后的种种恶行，我提剑的手就有些按耐不住！
「系统再次提醒：请宿主遵守任务要求！请宿主遵守任务要求！否则将引起任务世界提前崩塌！」
我闭了闭眼，几度忍耐，手中青蘅剑还是化作一道流光射出，直直刺向废墟上的男孩！
「宿主！！」
系统的机械提示音骤然焦急。
心口突然像是被闪电劈中！我猛地捂住胸口，痛苦地弯下身。
这是强行违反系统命令的惩罚。
作为任务者，不能对任务目标下杀手……
我的任务，是拯救黑化反派，避免世界倾覆，而不是…杀了他……
「扑哧！」剑刺入身体的声音。
我弯着身，捂着心口低头闷闷地笑。
「总算…总算是死了。」
我笑着抬头，却在那一刻僵住。
只见青蘅剑洞穿了小男孩身后的魔物，那魔物举着如刀的铁爪，正准备将小男孩撕成碎片。
结果被不知从何处冒出的剑穿过心口，魔物轰然倒下时，眼神中还带着不可置信。
刚刚还在哭泣的小男孩被魔物倒下的动静吓到。
他转过头去看看被杀的魔物，又顺着剑来的方向看到了远处僵着一张脸的我。
……
我捂着心口缓缓走近，另一只手掐诀召唤，指尖青光一闪，青蘅剑已回到了手中。
心口上被闪电劈出的伤痕正在被迅速修复，这是系统发现错判后的补救。
只有我自己知道，刚刚我就是想要杀了凌霄！只可惜剑莫名刺歪了，刺中了突然出现的魔物……
难道除了系统……连天道也在维护着他？
我放下捂住心口的手，控制着自己的表情足够平静：「此地除你之外，已无活口。小孩儿，你叫什么名字？可愿随我去长胤仙门？」
小男孩儿抬起满是血污的脸，怔愣地看着我，沙哑着嗓子道：「凌霄……」
「……愿意。」
……
长胤仙门立于仞高三万五千丈的虚山之巅。
虚山处处悬崖峭壁，凶险万分，只有仙门中人借助法力才可往返其间。
我带着幼年凌霄御剑飞行。
通体青翠的青蘅剑被我踩在脚下，放大过的剑身最多也不过两掌宽，对我来说堪堪能站下。
但对幼年凌霄来说，御剑飞行还是极具挑战性的。
我坏心思地想：「这小崽子要是掉下去摔死了，那可不算是我动的手。」
谁知幼年凌霄站不稳归站不稳，一路上任我飞行得多快，他愣是没有掉下去。
突然，一个气流冲撞了上来，剑身顿时倾斜。
凌霄说时迟那时快，一把抱紧了我的大腿。
我眉毛登时拧成一团，下意识想要一脚踹开他，最后还是咬牙忍住了……
谁让系统不准我对任务目标下杀手呢？
……
一回到长胤仙门，我直接将凌霄扔在了外门学堂。
就算系统一再强调，将反派养在身边才有利于阻止他黑化。
但任谁在被捅了99次之后，都不会想要留这么一个定时炸弹在身边。
外门学堂虽说是普通修仙弟子修习的地方，但规矩也严，弟子出入都受限制。
想必在这样的地方，凌霄就能安分守己一点，避免碰到那个让他性情大变的女妖……
此前的99世，若不是那个女妖突然出现蛊惑了凌霄，凌霄也不会从天赋异禀的修仙奇才变成残暴嗜杀的大魔头。
这一世，只要那个女妖敢出现，我一定第一时间就将她斩杀！绝不留情！！
没想到，一直等到凌霄长成一个翩翩少年，这女妖都没有露面……
反倒是我夜里睡觉时总感觉颈边温热，梦中也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前世的凌霄睁着疯狂的眼睛将我压倒在床榻的场景……
我叹了口气，放在石桌边沿的手指烦躁地敲击着桌面。
趁着现在的凌霄还没有长歪。
一切还来得及……
我仔细思索了一下女妖历来的出场方式。
要么是成为历练途中被救回的孤女，要么是隐藏在仙门中的同门师妹。
再不济也会作为魔兽洞穴中为凌霄解毒的救命恩人被他带回仙门。
怎么还没有出现呢？……
纠结了良久，我还是决定叫来凌霄，打探一下女妖是否已经出现。
凌霄来时满身伤痕，身上那件属于外门弟子的袍服被剑锋划得稀烂，精致的眉眼上也有几处青紫。
他拘谨地低着头，躬身行礼：「见过青蘅仙子。」
外袍破破烂烂地挂在他身上，看起来着实狼狈。
凌霄自己也有些难堪，身姿挺拔而僵硬地站在那里，浓黑的羽睫垂下，遮住了他眼底翻涌的情绪。
这哪里还有前几世作为我独门大弟子时意气风发的样子？
我饶是膈应他，也看不得他这个样子。
顺手施了个净衣咒和治愈术，凌霄身上的伤口瞬间愈合，衣袍焕然一新。
他惊讶地抬起头，漆黑的眸子里倒映出我冷漠的脸庞。
见我如此冷漠，凌霄的眼底浮起一丝失落。
「知道我唤你来清竹峰是干什么吗？」
我给自己倒了杯茶，手指捏住茶杯贴在唇边饮下。
凌霄看着我喝茶的样子，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修长的手指攥紧了手心，他缓缓摇头。
「你最近可有遇见让你一见倾心的女子？」我问道。
凌霄倏地看向我，眼里满是心思被看穿的不敢置信，激动以及羞赧。
果然有情况！
我正襟危坐在石凳上，竹苑中有风刮过，吹得竹叶沙沙作响。
「从我救你回来，也有十年了吧……」
凌霄羞涩点头。
「我知道在凡间，像你这样的岁数正处于血气方刚的年纪，有喜欢的女子也很正常。」
我双指夹住一片从眼前飞过的竹叶，冷然道：「但你也该清楚，长胤仙门只收一心向道的弟子。你若是尘缘未了，不如就回家去吧……」
凌霄闻言，原本还有些红润的脸庞“唰”一下变得惨白。
他慌忙跪下，将额头深深抵在地上，颤抖着嗓音：「求仙子不要赶我走！弟子不敢了，不敢了！求您，求您不要赶我走！……」
挺拔坚忍的身体弯折在脚边，泥地上晕染开几点湿润，凌霄卑微地祈求着，仿佛我不答应就是要了他的命。
我皱起眉，看着眼前的凌霄。
想起前世作为我徒弟的他，永远骄傲不屈，做错了事宁愿自去领罚，也绝不认错。
没想到这一世，他竟如此软弱可欺了……
一片竹叶飘落凌霄手边。
青色的光点消散后，竹叶变作了一把纹路繁复的宝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