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丰都唯一一个不露面的花魁,至今无人与我在夜下生欢。
永安侯找到我,说我是他外室所出,是他的血脉。
于是我被送到了宫中,夺取皇上信任,助他谋反成功。
待我登上后位之日,便是你永安侯府倾塌之时。
丰都坊间,人人都对柳岸楼的花魁魅心赞不绝口。
其实,根本无人见过我的真容。
可丰都的所有男子,无论是贫民农户还是达官显贵,无人不想与我共饮一壶。
他们为何钦慕于我,我也不知。
也许是透过幕布下的光影,能看出我的腰盈盈一握,胜过他们见过的所有女子;
也许是我的舞姿步步生莲,踩在了他们的心坎上;
又或许是男子本就是爱遥不可及的东西,得到我便是他们彰显身份的勋章。
永安侯走进柳岸楼,指名道姓要见我魅心。
妈妈自是不肯:“侯爷你有所不知,我们魅心小姐不见客。”
“我是他爹,见我庶女一面有何不可?”
妈妈听了便是一惊,若只是花魁,她不肯交人永安侯也无可奈何,可若说是他庶女,这小小的柳岸楼可承受不起侯爷的怒火。
妈妈在心中盘算了一番,还是领着永安侯进了我的闺房。
见我的第一面,永安侯就把目光集中在了我颈间所挂的玉坠之上:“这是我当初亲自赐给你娘的,她如今可还安好?”
我知道他是在假装不知。
当初我娘被他的大夫人赶出府时,正身怀六甲,但也被打得后背都是鞭痕,诞下幼子时几乎命丧黄泉。
若我娘活着,怎会允我到这花街柳巷之地。
想着我娘,我瞬间红了眼眶:“若娘亲有命活到现在,魅心定不舍得让她受苦。”
永安侯的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便直入正题:“魅心,你娘曾是我的外室,是她不听话,非要往侯府中寄,后宅之事我身为侯爷岂能插手?后来你娘亲被大娘子打发出府,我再遣人去寻也是杳无音信,后来才知她竟又跟了农户,又诞下一子。”
“你娘是不守妇道,不会教养,才使你堕入这花街柳巷之地。”
我心中冷笑,我怎会不知娘亲跟过几个男人。
她从始至终都只跟过永安侯一人。
若不是她当初被他所骗,怎会坠落在花一样的双十年华。
我现在还记得娘亲死的时候,嘴中还在喊着对侯爷的恨,这便也是我的恨,恨他夺走了我的娘亲。
可我却懒得辩解,只摇摇手:“现下我已知晓自己的身世了,侯爷请回吧。”
见他不走,我掩唇浅笑:“侯爷莫不是想接我回去做大小姐?”
“你本就是我侯府庶女,如今我打算给你个嫡女的身份,让你进宫伴驾,帮为父一把。”
我心中了然,面上平静无波,心中却只有一句话——
我从不是侯府血脉,也不屑于做侯府的人。
可我却已经等了这一刻许久,若你不有求于我,我又如何置你于死地。
永安侯继续道:“我知你与胞弟一母所出,不忍他受半点苦头,如今我已将他接到侯府,好生照料。”
我心如明镜,他是想把刀抵在我的软肋。
可是他错了,这些我都不在意,我只想让他跪在我娘的坟前道歉。
从此京都永安侯府多了位嫡出的大小姐林魅心,丰都不再有花魁魅心。
进宫前一晚,我跪在侯府正厅,座上是侯爷与大夫人并肩而坐。
“明日女儿便要进宫,可否求父亲母亲让我见上小弟一面。”
大夫人面色一凛:“你学了三月规矩,怎连侯府有几人都能记错!来人,掌嘴!”
侯爷立刻喝止:“住手。明日便要面圣,夫人这是做甚?我要魅心有大用处,你这不是坏了我的计划?”
大夫人不屑,却也没有继续纠缠。
“魅心,为父跟你交代的你都记住了吗?”
我点头。
“那便好,如今你是侯府嫡女,只有一兄林长治,切莫在外胡言。至于那农户之子,为父定会替你好生照看。”
我心知侯府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往后我若想活,便只能仰仗那个人了。
“女儿谨遵父亲母亲教导,定会夺得皇上青睐,早日帮父亲拿下大业。”
进宫前,我再次唤来飞鸽,送出了封书信:
【明日我便要进宫,今后一心一意为君伴驾。恐怕无缘相见,望前程似锦。】
我因侯府嫡女的身份,进宫便被封为淑妃。
学了三日如何伺候好皇上,在入宫第四日晚上,便被宣侍寝。
我以为皇上三十出头,应是像永安侯那样,膀大腰圆,两腮若藏果其中。
可他并不如此,他剑眉杏眼,宽肩窄腰,比起到柳岸楼的风流公子们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并未躺在床上等着皇上临幸,而是坐起身,一双圆眼望着他的眼睛,眸中若有星河。
皇上似乎没见过妃嫔如此大胆地看着他,有些疑惑:“你不怕朕?”
我吐了吐舌头:“我为何要怕自己的夫君?”
这后宫人人都想独占皇上,可这连皇后都不曾做到,我却对他直言夫君。
他也并不气恼,反而对我多了几番喜爱:“永安侯说得果然不错,你的确不似京中那些娇养闺中的大小姐。”
我嘴角噙上了若有若无的笑意,伸出一只手勾住了皇上的脖子,在他还未反应时,双唇便紧紧贴了上去。
我在赌,赌他不反感我的主动,赌他与天下男人一般无二。
他先是一愣,随后一只手扣着我的头,另一只手攀上了我的腰,反客为主。
我也不甘示弱,一路向下,到他的喉结,胸口…
到了后半夜,我虽浑身酸涩,却也始终没停下迎合他,引他更进一步。
第二天,我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惊醒后却无力起身。
“碧玉,你为何不叫我起来?”
宫中并无皇后或者贵妃,我入宫前只有丞相嫡女赵嫣然、外邦和亲公主米娜身居妃位。
虽是不用向皇后或者贵妃请安,可我却也不敢晚起,怕留下把柄。
“娘娘,皇上亲自吩咐让您多睡一会。”
想到昨晚发生的一切,我的脸上不自觉地浮现了两团红霞。
我真怕皇上反应过来,觉得我是不知廉耻。
不过看他对我的态度,我知道,他至少不反感,甚至觉得我有些特别。
沐浴过后,身上的酸痛消减了许多,可却未见皇上的身影。
我心中隐隐感觉不好,按理说他应是对我欲罢不能,怎会不急着回来见我?
难道是我昨晚做得太过火了?
定定地望着窗外思考如何破局,却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
取下飞鸽脚下的信,信上熟悉的字体让我心中瞬间安定:
【宫中生活可好?皇帝能否成为你的心上人?】
我满面桃花,一对好看的小梨涡把我衬得更加温婉动人:
【一见倾心,只愿白头偕老。】
并非我跟陌生人口不择言,而是这个我在柳岸楼便书信来往的“陌生人”,正是当今圣上段御。
我一开始就知道是他,因为这是我用了两年时间才做到的。
先培养信鸽,再向宫中传信,不知废了多少只鸽,我才收到回信。
上面龙涎香的气息扑面而来,我知道应该错不了。
这两年,我时常帮他解决治灾理民的烦恼,他也对我愈发信任。
果不其然,收到回信后,晚上皇帝就再次昭幸了我。
这次他看我的眼神不同于之前的含着些许猜忌,而是满眼欣喜。
甚至刚看到我走进养心殿,就迫不及待地走到我面前,一把揽住了我的肩:“魅心,你可是往朕身上施了咒法?为何只不过半天未见你,朕就心乱如麻?”
我朝他行了个礼,随后道:“皇上,臣妾怎敢?”
听了我如此生疏的话,他有些手足无措:“怎么了魅心?昨晚还和朕你我相称,怎么今天就突然疏离了?”
“母亲今日写信,提醒臣妾要谨记礼数,不得逾矩。臣妾见皇上白天也不遣人来问问臣妾身体如何了,想着皇上也是这么想的,便也不敢僭越了。”
我低垂着眼眸,一颗豆大的泪珠包裹着我眼下的泪痣,随时都要滑落的样子。
皇上见我这样,立刻伸出手要帮我擦拭:“都怪朕,不对,都怪我,怎忘了你是初次,昨晚又…今天身上定会难受。我怎么就没派人去给你送些补品和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