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成绩出来后，妹妹为了凑大学学费，选择进厂拧螺丝。
没想到一分钱没挣，还倒贴一万块进去。
我才知道，妹妹怀了三十五岁中年黄毛的孩子。
男人直接上医院抢人：“她有了我的娃必须和我回老家。”
我笑了：“回家伺候你六十岁的老母，还是八岁的儿子。”
真以为怀了你的孩子，就要事事顺着你？
妹妹苏念念从工厂回来的时候，穿了件大大垮垮的短袖，配上一条快拖到地上的长裤，完全看不出身形。
马上开学了，回家拿行李，顺便和我告别。
我刚洗完衣服，就见她别扭地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进门，欲言又止的模样，一双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我。
我打趣笑着把她拉进门：“怎么就两月没见，胖了不少，脸都有肉了。”
她没等我说完，语气急促岔开话题：“姐，你借我六千块钱交个学费吧。全班就我一个人没交了，辅导员都催好几次。”
我感到疑惑，前几个月为了奖励妹妹考上大学，才给了她五千块钱，再加上暑假打工这两月，不可能拿不出来钱啊。
再说了，爸妈都在上班，养着两个孩子，拮据了些。
但是节约一点，供妹妹读大学的钱怎么着也还是有的。
怎么会找我开口借钱呢。
我看着她的脸不免有些困惑。
妹妹也知道理亏，声音很小声坦白：“我看别人都用苹果手机，所以我也买了来用。”
我刚想张口教育她，她便抢着说：“我知道这样不对，我们家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但手机买了也没办法退。姐，这个钱我肯定不白拿你的，以后我工作赚钱马上还给你。你就借给我吧。”
尽管我很不支持她的做法，但自己的亲妹妹怎么可能不疼。
于是转身从包里掏出几个月的积蓄，替她交了学费。
家里有三个孩子，最小的弟弟还在上小学。
爸妈为了挣钱养家每日操劳，休息的时间便没多少，最后全用到了弟弟的教育上，送他去上奥数班，学习跆拳道。
最后分到我和妹妹头上的关心少得可怜，基本上到了不管不顾，只要给口饭吃，活着就行的地步。
因此，妹妹对我有什么要求，只要是我能做到，几乎都会满足。
本来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结束。
没过多久，医院给我打来电话。
妹妹因为失血过多住院了。
我到的时候，妹妹还躺在病床上，手指和脚踝全都水肿了起来你，脸色苍白没有半点颜色。
手背上打点滴的地方一片淤青，看起来像要碎掉的瓷娃娃。
送她来的女生一直捂着脸哭，身旁一大圈人围着。
几番了解，我知道了，这个女生是妹妹的室友。
那天是周六晚上，宿舍里就她和妹妹两个人。
妹妹在厕所里很久没出来，她又拉肚子，憋得慌。
最后用蛮力撞开了大门，就看见妹妹一个人倒在血泊当中，像是死了一样，呼吸都微弱得不得了。
最后打报警电话的手指都是颤抖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苏念念会倒在厕所里，跟我没关系……”
幸好救护车来得及时，要是再来迟一点，妹妹真的会没命。
最后等一切都忙完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过。
我给爸妈打了个电话：“妹妹病了，你们要不要来医院看望一下。”
妈妈在那边睡眼惺忪，语气困倦一点都不着急：“没事，朝朝你在那边照顾好她就行。谁能不生点小痛小病什么的。明天你弟弟要上早培课，先不聊了，我睡会，不然起不来。”
没等我回话，妈妈那边已经率先把电话挂断，我甚至听见了爸爸被吵醒时不悦的哼气声。
我没有说实话的是，妹妹不是因为生病，而是擅自在学校吃堕胎药。
她已经怀孕两个多月了。
没有任何人知道。
我能想象到她知道怀孕后慌张无措的心情。
然后四处在网上寻求帮助，最后在没有任何医嘱的情况下，吃下这些拥有强烈药效的药物。
中午的时候，妹妹终于醒过来。
她打量了周围的环境，发觉在医院里，又看见坐在一旁的我，珍珠般大小的眼泪就从脸颊流下来。
我赶忙抱住她安慰道：“没事不哭，你的事情除了我，老师不知道室友也不知道。她们都以为你生病了，别担心。念念，你要告诉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是谁这么不负责，让妹妹一个大学生怀孕了。
这笔账得算回来。
没想到妹妹犹豫半响没有开口，像是怕我责怪她。
在我再三的询问之下，她终于告诉我了实情。
原来，这个孩子是她在工厂里的男朋友的。
“男朋友？”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妹妹一向听话懂事，上大学之前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怎么可能这么大的事情不和我说呢。
“是我男朋友不让我和你们说的，他说要是告诉你们，肯定会阻止我们俩在一起的。”
听完这席话，我便断定这个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我没有立刻把心中的不满发泄出来，继续问：“那有照片吗？给我看看。念念，姐姐不是不让你谈恋爱，而是你现在的年纪还太小了，我可以帮你做个参考。”
说罢，妹妹拿起手机，给我看了他的快手账号。
是在酒店的照片，男子光着膀子躺在床上，嘴里叼着香烟，头上染了一头几乎褪色的黄毛。
看上去年纪比我还要大上一轮。
“他这个面相，看起来不是二十多岁的人啊。”
我心里“咯噔”一下，把手机还给妹妹。
起初我还以为是同龄人，两个小孩子不懂人情世故，做事毫不考虑后果不负责任，才导致妹妹擅自在厕所吃药。
这已经是我做得最坏的打算。
可当知道黄毛男人已经是三十五岁的时候，我愣住了。
明显我的妹妹是被人骗了呀。
初出茅庐的小白兔怎么比得过混迹社会的老油条。
突然，我意识到不对劲。
拿过妹妹的手机，看了一圈。
“你不是说你买苹果手机去了吗？怎么还是用着五年前我淘汰的那款山寨机？”
妹妹顿时不知如何作答，汗水一滴一滴往下掉，知道实在是瞒不住，便嚷嚷着肚子疼。
“姐姐，我难受，你能不能让我休息一下，等会再说吧。”
我将她扶着躺下，看着她闭着眼睛装睡觉。
第一次生气地叫了妹妹的全名：“苏念念，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把钱全部给那个黄毛了？”
妹妹知道瞒不住，只能忐忑不安地告诉我事情的来龙去脉。
黄毛男人的名字叫李世刚，是妹妹在厂里认识的对象。
当初她孤身一人来到厂里，李世刚便主动过来搭讪，帮忙搬东西，忙前忙后。
最后在妹妹和妈妈因为学费争吵的时候，李世刚不仅上前安慰，还请妹妹吃了一顿麻辣烫。
妹妹因此沦陷，死心塌地和他在一起。
最荒唐的时候，竟然还想辍学和黄毛一起上班打工。
妹妹原本想告诉他怀孕的好消息，可在他酒店洗澡的时候，电话放在桌上。
这时，一通电话打过来，妹妹接起来，却听见了稚嫩的童声在对面叫着“爸爸”。
原来这个李世刚说的一切都是假的。
他是结婚了的，还有了八岁的儿子。
可是事情早就发生，知道一切都太晚了。
妹妹不仅把打工两个月的工资全部交给了她，甚至连以前存的一万块钱也花光了。
我自然是忍不下这口气的，于是找妹妹要了男人的地址，准备去会会他。
大中午的天气，热的知了在树上叫个不停，工厂里这时候多数人都在宿舍里休息，鲜少还有人在外面走。
按照地图上的路线，左拐右拐，终于进了一个狭窄的巷子里。
到处都是非法建筑物，各种颜色的棚子混合蹂躏在一起，有些已经发灰发旧，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面，一个简易木桌搭建起来的麻将馆正在热火朝天打着牌。
汗水混合着脚臭的气息非常糟糕。
男男女女七八个人当中，我第一眼就看见了那个染着黄毛嘴里叼着烟的男人，手里发牌的动作根本没有停下来。
我走上去喊他的名字，他饶有疑惑地回过身瞟了我一眼。
“你谁啊？”
“我是苏念念的姐姐。你就是她说的男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