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绑定了打脸老板系统。
直播带货时，他「不小心」讲出心里话。
「国货很难得好吗？79块哪里贵了？」
「几年没涨工资，你有没有努力？」
我抡起手臂就是一巴掌。
「你当你是工资判官呢？别人努不努力，不需要你评价！」
工作日的凌晨，窗外漆黑一片。
我把修改第十八版的大促直播企划拖进回收站。
打开第一版，再次修改。
晨光熹微，第十九版横空出世。
我强打起精神，把文件发到工作群，合上电脑，抽出折垫床，倒头秒睡。
这样的日子，我早就习惯了。
我来自北方的小县城，出于对大城市的向往，大学毕业那年，我毅然选择南下，来到充满机会的魔都。
那时，我拿着直播行业的offer，幻想有朝一日可以年入百万。
我吃在公司，住在公司，一天20小时高强度工作，脸熬得蜡黄，工资每年象征性地涨一百块。
楼下卖煎饼果子的大婶都不忍心卖我40，每次都切四分之一给我，卖我10块，美其名曰怕我吃不下。
我很想拒绝，但钱包不允许。
我是被老板周波叫醒的。
周波是我们组的老大，从19年开始爆火，成为直播行业的一哥。
在直播间，他亲切地称呼粉丝「居居女孩」，努力把各种化妆品的价格打下来，还会贴心地告诉工薪女孩买什么平台。
而在公司，他就是周扒皮转世。
「张小彤！公司是你睡觉的地方吗？让其他部门看到怎么想！我都说了多少次了，不提倡加班！
「你昨天四点半才做完？什么工作效率？
「四点发群里，多影响其他人休息？你当别人第二天没事做吗？
「再有下次，这个月奖金都给你扣了！」
我一肚子火，想到银行卡余额，只能忍。
「保证不会有下次。」
「嗯，这才对。下次我提你晋升。」
周扒皮照例给我画饼，又做作地打了个哈欠。
「你现在去楼下给我买杯美式，不加糖不加奶，等下送到我办公室。」
不等我回答，他哼着歌走了。
咖啡厅里。
我打开日历。
这个月，周扒皮已经欠了我十五杯咖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
我提着咖啡上楼，刚到办公室门口，里面传来人事的声音。
「今年大环境不好，公司决定裁员。你们组要消化一个指标，周老板有什么想法？」
「张小彤吧。」
周波没有一丝犹豫。
「张小彤……我记得她工作很努力啊，每次都是她最后一个打卡。去年双十一活动也是她写的策划案吧？」
周波冷笑一声：「那又怎么样？长得丑，每天还不化妆，坐在办公室里都是丢我的人。」
明明是夏天，我却一阵恶寒。
在公司四年，实习生带了一波又一波，跳槽的同事工资早就翻了几倍。
而我，因为不甘心离开大平台，信了周波一次次画的饼。
我从来没想过，竟然会因为长相，失去这份工作。
又不是幕前，我为什么一定要长得漂亮？
坐在空旷的楼梯间，回想几年来的种种，眼泪根本抑制不住。
都说难过的时候眼泪是苦的。
我舔了一口，觉得还是我命更苦。
【叮——恭喜宿主绑定打脸老板系统。】
【每次打脸老板都可以获得5000元奖励～一个月内，打老板少于1次，将扣除8000块。如需解绑，需要上交500000元。】
【特殊说明：打脸是物理上的扇巴掌，言语攻击不计入内。】
我立刻冲向周波办公室。
都要没工作了，打老板算什么？
更何况，他该打！
「冰咖啡呢？」
周波见我进来，毫不避讳地掩住口鼻，眼神里的嫌弃藏都藏不住。
「在呢。」
他「嗯」了一声，敲了敲桌子，示意我放下。
那高傲的姿态，仿佛我是他的奴隶。
我怒火中烧，举起咖啡杯，直接泼在他头顶。
黑褐色的液体顺着精心抓过的头发流下，未融化的冰块停在耳后，凉得他直接跳起来。
「你疯了？！信不信我立刻开除你！？」
我笑了，一步步逼近他：「我没疯，你难道会让我留下？
「用我的方案，写别人的名字。你说她晋升需要，下一个就是我。我忍了。
「嘴上说不鼓励加班，一到下班时间就让我改方案，我忍了。
「工资呢？一年涨一百，攒四年，给你买骨灰盒都不够！」
他气得跳脚：「是你丑人多作怪！撒泡尿看看自己什么样，也配涨工资！让你在公司干保洁我都膈应！」
啪——
我利落地甩了他一巴掌。
他的脸瞬间肿成馒头。
「首先，保洁的命也是命，不该被你贬低。其次，我长什么样，和我的工作没有任何关系！倒是你这种只知道看脸的肤浅男人，最不配赚女生的钱！」
说完，我抬脚就往外走。
系统转账的声音很悦耳，可我高兴不起来。
周波突然叫住我：「你留下。裁员的事，不要和其他人说。」
我以为我听错了。
他又继续说：「你手上的方案给晓洁做，晚上早点下班。
下周开始，你来做策划组组长，涨工资的事情我会和人事商量。」
挨打使人转性？
我继续提条件：「留下可以，欠我的咖啡钱结一下。四年一共两万一千零一百二十块。」
多可笑，周波四年喝掉我接近半年的工资。
他咬牙转账：「给你！」
哦？这么痛快？
这次周波没骗我，下午就通知组长离职，让我顶上。
组长是公司创业初期的成员，跟着周波一路走到现在。
不要股权，不拿分成。
对这样的功臣，周波竟然这么狠心。
临走时，组长语重心长地拉着我的手叮嘱：「周波喜怒无常，又极其看重利益，你要小心。」
因为经常熬夜，三十几岁的她看起来比我妈都苍老。
我于心不忍，准备送她下楼。
周波出现在身后。
「都要走了，还挑拨我们的关系。你不会不知道，她是你的下一任吧？」
他蔑视地看着组长。
「公司仁慈，养了你这个废人七年，说公司不好的时候，怎么不反思一下，你为公司做了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
「每天不是画饼就是PUA，但凡你用点心在直播上，也不至于裁员。你怎么不反思一下？」
「我确实该反思一下，组里到底有多少废物？」
我冲过去就是一巴掌。
周波不怒反笑，眼里带着意味不明的光。
「行了，这个组长你不用当了。
「当我助理。」
看我发愣，又补充道：「不用助播，每天十点，办公室等我。」
回到工位，我还没缓过神。
在直播行业，幕后赚的钱有限。
离主播越近，赚钱越多。
所以大家都争着抢着往直播前凑。
助理虽然不在直播中露脸，也算是距离赚钱更进一步。
可周波之前那么瞧不上我，挨了两巴掌，反而给我升职？
总不能是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戏码吧？
那天以后，周波对我的态度好了很多。
不再让我去买咖啡，一下笔就让我下班，甚至连助理要做的会议记录，都交给别人，最后署上我的名字。
但上播前，他总能当着我面，找其他同事的茬，一次次暗示我打他。
我觉得奇怪，但为了完成系统kpi，还是屈服了。
某天，我路过茶水间，听到其他人讲八卦。
「哎，你知不知道张小彤和老板什么关系？」
「能是什么关系？天天在我们面前打情骂俏，两天跨岗升级，某些人要当老板娘咯。」
「我看未必，周扒皮只爱他自己！其他人不过是他赚钱的工具。」
赚钱的工具？
难道，我打他，他能赚到钱？
为了验证，之后的几天，我都忍住没打他。
周波肉眼可见的烦躁。
有一次直播，他特意交代让我站在旁边。
如果他说错什么，直接上手。
「周老板，你是抖m啊？」
「让你做你就做，做不了给我滚蛋！」
「滚……」
【系统提示：当月未完成目标，系统自动解除，宿主将负债50万。】
「……滚是不可能滚的，您放心，我的巴掌又快又准。」
还能怎么办呢，即使能打老板，我也只是个打工仔。
「去准备吧。」
直播时，我站在镜头外，听周波装作耐心地介绍产品。
「今天的美妆环节，我要隆重推荐一款国货新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