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父无母,孑然一身,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搞钱,每踏足一块地域,逢神必要先求个财。
“信女孑然一身!只求荣华富贵,不求一丝真情!”
我刚朝不知名的神像敬了三炷香后,抬起头就被神拉进了他的世界。
悲惨的是,我出不去了。
神说想出去只能成为他的神妻。
来到原始雨林旅游,众人都在拍拍拍。
我却目标明确地停留在栩栩如生的神像前,轻车熟路地掏出了随身携带的高香点了三根,就地叩拜。
“信女孑然一身!只求荣华富贵,不求一丝真情!”
“???”路过我的老头老太太被小年轻的迷信震惊到自愧不如。
现在的年轻人在上进和上班之间终究还是选择了上香吗?
话刚落,我一抬头就发现自己被拉进了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直到温润俊美的白服神祇站在我面前,我才瞬间神清目明,反应过来。
“许久没有信徒供奉吾了,吾很高兴,想赠你一件礼物。”神微笑着对我说。
我傻愣愣地点了点头,听神兴致勃勃地分享他见到信徒的喜悦。
神说他在这里几千年了,从前香火鼎盛时,他也能现身尘世,后来信徒逐渐变少,他的神力也微弱了,只能在这方世界收敛神息。
我敬的三炷香恢复了他的一缕神力,于是神很高兴地把我拉进来想送我礼物。
与其说是礼物,不如说是神与我分享这些年独自取乐的法术。
神赠完了礼,面似不舍地想送我出去,我感叹这位温和的神不像神,反倒像个人,正惋惜这如梦似幻的奇遇即将结束。
结果神施了法术,我还停留在原地。
“……”
神与我相顾无言。
神赠我礼物用尽了香火中的最后一缕神力,所以现在没有余下的法力送我出去。
神十分抱歉地说,没有香火就没有神力,也许……只有等到下一位信徒供奉香火才能送我出去了。
我虽然了无挂碍,但是会不会饿死老死啊,我和神说了我的顾虑。
神很抱歉地告诉我,只有神的时间可以静止,凡人不行。
如果不想耽搁,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成为神的伴侣。
“!!!”成为神妻?早知道多上几炷香了!信女不求一丝真情啊!
虽然长生不老听着也很不错,可是我还没得到过荣华富贵呐!
我问神结亲之后还能后悔吗,神苦笑道:“不能。”
“但是神妻与吾不同,吾将你送出以后你可以和凡人一样生活。”
我本来还怕神摆我一道,到时候自己出去让我替他成神,听他这么说稍稍安心了一些。
“这倒是未曾设想过的道路。”神仿若看穿了我的想法,故作惊愕地笑道。
我更惊骇了,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因为吾是神啊。”神故意冲我笑。
与神结完契的我默默叹气,果然不能随便封建迷信,谁能想到一个不婚主义的大好青年二十来岁就迈入了婚姻。
我看着高台下的游客来来往往,没有人发现丢了我这么个小姑娘。
“常人应该不会给吾上香。”神陪伴在我一旁,有些疑惑地问我,“你未曾看见吾的神像背后有锁链缠覆吗?一般的神不会有这些邪性的锁链。”
我有些震惊,我光顾着求财了,谁注意这些了!我也确实没见过哪个被供奉的神被锁链锁着啊?难道……
“你是邪神?!”我默默从神的身边挪开。
“……”神有些无语又觉得好笑,“你莫怕,吾不是邪神,不过也确实和邪术有关。你若是感兴趣,吾可以给你讲个故事。”
我闻言止不住好奇心,又默默挪了回来。
神的目光注视前方,缓缓说起了故事。
几千年前的古国东域,东方一族雄起后为了承载千年大业。
起了造神的心思。
在举族之力的帮扶下,东方家族的祭司开始了造神计划。
大祭司耗费不少的心血织了一张网,将目光投放在修士众多的西川。
一句“诸君想飞升成神吗?”便从西川诱骗了一大批向往飞升的年轻修士。
邪术有悖人伦,残暴血腥,修士的灵体成为了最好的试验品,数不清的修士被肢解重组,就是为了给东方家族造一具神躯。
连无情无欲的大祭司看着满地的残肢狼藉,以及拼凑而成的扭曲的“神躯”,都会忘记自己是在造神还是在造魔。
然而东方家族的这场屠戮计划并没有得到满意的结果。
于是家主开始将希望寄托于先天神胎,从西川诱骗来灵体女修,服以秘药,生下东方家的血脉。
不论男女,每生下一个婴儿就将其圈养在内庭,待成年之后烧制成骨瓷神像。
若是神像透出血光如同活人,那便说明造神成功了。
东方稚是第十九个。
家主曾说他是卦象中最有可能成功的神胎。
他的母亲是家主夫人,西川剑宗的传人,却可悲地因为夺宠去协助自己的丈夫祸害同族,遮掩罪行,费尽心机地想要生出所谓的神胎,助丈夫一统东域。
他不会恨,但也是怕过的,眼睁睁看着爱护自己的姐姐,被放血削肉,整个过程保持心脏的跳动,嘶鸣声持续数个日夜,穿透他的耳膜,最后姐姐的心脏与骨架被磨成粉末,烧成了残次品。
在东方稚被烧成栩栩如生的骨瓷神像时,家主夫人面露癫狂终于得偿所愿。
造神计划成功了,东方稚永远停留在二十岁。
东方家族得到了神的庇护,家主眼中的野心不再掩藏,势如破竹统一了东域,以神谕之名建立了神血王朝。
那便是东方稚口中香火最为鼎盛的三百年。
是的,只有三百年。
造出来的神只会被东方家族控制三百年,相较于东方稚经历的这几千年来说不算多长,一息之间便到了尽头。
也许三百年后,东方一族还会继续造神,亦或是用更残忍的方法延续王朝的统治。
东方稚亲眼看着王位上的面孔换了一个又一个,在三百年的禁锢脱离的那一刻,他下了神诅,诅咒东方王室再也造不出所谓的神。
信仰消散,东方稚再也没离开过神像。
“他们难道不怕你的反噬吗?”
我问神,又或者该叫他东方稚。
“怕。”东方稚还是浅笑,“怎么能不怕呢?”
那可是禁锢了三百多年的仇恨,如何能不怕。
“所以他们用玄铁锁链束缚了吾的神格,不达成他们的夙愿便要吾一遍遍承受生前的痛苦。”
“三百年过去,吾不能上碧落,亦不得入黄泉。”
哪怕五百年后的却神女造出了轮回,他依然在轮回之外破不开阻碍。
“疼吗?”我问他,光是被活生生剥皮放血,也会痛不欲生吧。
“疼……吧,太久了,吾不记得那种感觉了……”
“恨吗?”我继续问。
“吾生来神胎,不知恨为何物,没有这锁链,吾也做不了邪神。”只能做一个会下神诅的善神罢了。
我想到了那个在史书上被记载为信仰神的古老国度,延续了五百多年才改换姓氏。
“在那三百年后,也许又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将国运强延了两百多年。”
我告诉东方稚我的猜测,但他只是释然。
“沧海桑田,转瞬即逝,三百年后外界的事吾不得而知,然不该存在的事物终究会消亡。”
我刹那通明,是了,正如神所说才有了现在这个新的世界。
我听完了整个故事,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明的感受,说可怜或许是对他的亵渎。
眼前这位风轻云淡说着过往的神,便是守着那么一方幻境度过了漫长又寂寥的千年,无悲亦无恨。
好在我运气不差,大概不到半个月的一个夜里,庙宇里潜进来一个人。
我和东方稚还没在这见过夜间游客。
只见这男孩从背包里掏出道士服换上,先拿了三炷香拜了拜神像。
我一喜,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正默默感谢此人大恩大德,不想这小道士摆出了铜钱符纸,拿着一块玉牌嘴里就开始念念有词。
我见东方稚罕见地皱起了眉,心知不对劲,赶紧让他用新得的神力送我出去。
下一秒我就出现在殿堂中,把施法的小道士吓了一激灵,连滚带爬,冲着神像就是一个五体投地。
“喂!”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啊啊啊啊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