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在陌生的环境。
狭小的空间被玻璃罩盖住,我在这里面挤的喘不过气来。
我被一群皮肤惨白,鹰钩鼻,鼻梁挺拔,高颧骨的人围着,其中一个人煞有介事地指着我介绍:【大维德花瓶是元代时期文物。是现存最重要的青花瓷样品之一。1935年帕西瓦尔·大维德在智化寺将它带回了因国作为收藏。目前存世只有咱们面前的这一对。】
可是我明明叫至正型元青花龙纹大瓶,我不过睡了近百年,就被更换了如此难听的名字。
我打算逃出去,连带着大因博物馆的华夏2.3万的文物一起离开。
我清醒有好一阵时间了,逐渐看清了周遭的情况。跟我一样的同胞们都挤在一个十分狭小的壁框里。我的姊妹——唯二的一只元青花龙纹大瓶站在我的旁边沉睡着。
在这里的都活了最短的也有将近两百年。
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甘愿待在异国他乡,每天晚上跟国外的古董一起鸡同鸭讲。
元青花玉壶春瓶骂骂咧咧:【隔壁的那个尖尖怎么每天都在哭啊!!吵死了吵死了!!】
孔雀蓝釉长颈瓶奇怪地问:【当年三菩萨壁画被分割成了十二块被抢到这来,到现在都没有苏醒,为什么那个金字塔尖尖能整天哭天喊地。】
大罗汉像叹了口气:【当年三菩萨壁画在清凉寺的时候闻名天下,那些强盗买通当地的官员,强行便宜买了她,之后他们要分割的时候当地村民都来阻止却被暴力镇压。三菩萨壁画算是自碎的。】
青花人物纹题诗碗也连连附和:【是啊,女史箴图也是被这些强盗割成了四份,被华夏的专家修复后不也生龙活虎。】
金字塔尖尖的声音在隔壁呼天喊地:【我要回家!!呜呜呜,我!要!回!家!!这破地方太挤了!我要回去!呜呜呜】
我被这七嘴八舌的声音吵的实在烦躁,大喊了一声:【别吵了!】
一个藏室的瓷器都安静了,只传来金字塔尖尖还在远处传来嚎叫。
青花人物纹题诗碗很震惊:【大维德花瓶你醒啦?】
我气急败坏,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谁叫大维德花瓶!谁叫大维德花瓶!!我叫元青花龙纹大瓶!!】
珐琅彩开光花卉纹碗在旁边笑得没心没肺:【可是外国人都这么叫你。】
我化成了人形,我倒要看看刚才是哪个瓷器在骂我。
他们看到我能成人更加震惊了,异口同声地喊着什么,吵的我脑袋都快炸开了。
我制止他们:【说的都是什么玩意!安静点。】
大罗汉像在齐齐安静的瓷器里站出来:【元青花龙纹大瓶,你现在已经到可以化形的修为了,你要离开这嘛?】
我点头,我不喜欢这,也不属于这。这里到处都是不属于这里的文物。
珐琅彩开光花卉纹碗迫不及待地讲:【那你可以顺便带走我吗?我也想回家!!】
随后又开始炸开锅,所有的瓷器都在求我带他们回家。
可是这群家伙一个个都这么重,而且又这么多,我该怎么把他们全都一个不落的带走。
他们都声音都太吵了,隔壁的也凑热闹的喊。
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都要走,便问:【你们是怎么来的?】
明宣德景泰蓝龙纹大罐在悲鸣:【他们毁了圆明园,这里有我们近两千万的同胞,全都是被抢过来的。】
我沉思了半晌,立马拍板:【我明白了,我会带你们离开的,全部离开。】
我化成人,形略施小计凡人是看不到的。这一千七百多件瓷器都太容易碎了,我打算先带些不容易碎的作为第一次带走的成员。
大罗汉像提议:【带33号厅的家伙吧,他们有一些画经得起摔。】
青花人物纹题诗碗不认可大罗汉像的提议:【青铜器也经摔啊。】
珐琅彩开光花卉纹碗在一边冷嘲热讽:【都多久了,你还忘记不了隔壁的青铜双羊尊嘛?大罗汉像说跟老家伙谈恋爱一点都不好玩。】
我很认可大罗汉像的主意,我听大罗汉像的意见,把那个挂在墙上的方盒子下了幻术,随便找了块红布进到画室随手卷着画。
画室里都对我这个突如其来的家伙提起了戒备。
墨竹图慌张地问:【你是谁!?你干嘛!你要带我去哪?】
他声音实在大的我一时耳鸣,我严重怀疑是不是在这里待久的家伙嗓门都这么大?
我解释:【带你回家,别吵。】
墨竹图突然就安静下来了,就像刚才没慌张过一样。
西山草堂图小心翼翼地问:【大佬,我也想回家,可以带上我吗?】
我干脆利落点也把西山草堂图也卷起来放进红布里。
画室也开始一阵哀求。
女史箴图呜呜咽咽:【呜呜呜,别逼我跪下来求你,大佬,带我回家,求求你了,我给你生猴子。】
女史箴图已经遍体鳞伤了,我只能小心翼翼的把她从镶板上拿下来一边的卷她一边婉拒:【瓷画是没有未来的,更何况咱俩都是女的。生不了一点。】
女史箴图安慰我:【那你是我在世母亲啊!!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二妈了!!】
我:【......】
西山草堂图解释:【她大妈是以前来修复她的华夏人类。】
我:【......】
我大概捆了有二十几捆,都是我精挑细选即将要化形的家伙,我打算帮他们一手,然后联合一起一扛二,二扛四,建立一个文物回家计划。
我扛着画跑得远远的,打算找一个华夏人先问问,看看怎么回去。
西山草堂图哽咽:【我终于闻到新鲜空气了,呜呜呜,马上要回家了】
其他画卷也连连附和。
我也认同的点头,对大罗汉像说的强盗行为愤愤不平。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到这的,但是我知道我应该回去。
索性华夏人在这里比我想象的还要好找,在大因博物馆门口就蹲到了一个面善的家伙。
他的气息过于温柔,英俊的面孔更甚的衬托了他的儒雅。
我用华夏语询问:【你好,我被别人掳到了这,我该怎么回家?】
那人显然一愣,我有些不自在。我原本穿的是一身我出生时代的元朝服装。
女史箴图说我穿着在现代可谓惊为天人,建议我穿现代人穿的服装。
他怜悯的看着我扛着一块红布,里面的东西沉甸甸的,不知道装的是些什么东西,但是想来不是什么贵重物品:【我送你去吧。】
我询问:【送我回华夏么?】
他摇摇头:【我送你去华夏的大使馆,会有人送你回家的。】
我小鸡啄米般地点头,感激不已:【谢谢你啊】
西山草堂图:【我也谢谢你,呜呜呜呜。】
墨竹图:【谢谢你啊,帅哥,你真是人美心善。】
女史箴图:【谢谢你啊!从今儿起,你是我二爸!】
我:【......】
大清万年一统地理全图惊呼:【这人我认识!他每隔七天都会来。】
我被他请到了一个铁盒子里坐着,其他画卷开始七嘴八舌的讲起来,讲到最后女史箴图总结:【他不就是那个珐琅彩开光花卉纹碗说的总去看大维德花瓶然后哭的那个吗?】
我咬紧牙根,差点就破口大骂,我不过沉睡不到百年,居然就被更名改姓如此根深蒂固了,就连我的同胞也那么叫。
他眼神总飘忽不定的看向我:【我叫蒋子民,是这儿华夏大使馆的随员,姑娘,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女史箴图噗嗤一笑:【二爸的搭讪技能也太落后了吧。】
我黑着脸仔细瞅了他一眼,也觉得相熟,无论是面相还是姓氏。直觉告诉我,他或许是故友之孙。
我说:【不认识,快到了吗?】
蒋子民讪讪地停下了车,下车为我开门:【到了,请跟我来。】
正值清晨,里面的职员都差不多到了岗位上。
墨竹图一直在催我让我去找最大的官,我也是这个想法,再过不久,大因博物馆的人就会发现丢失了不少东西。
【这里最大的官是谁?】
吴兰碰巧听到,笑眯眯的问:【小姑娘找我有什么事?】
我抬眸就看见一张外国人的脸。
女史箴图悲凄的哭:【完了,掌势的是个外国人,快跑吧二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