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囚禁的第四年,我侥幸逃出了深山。
村民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我还会再回来。
而我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把当初抛弃我的人送进该去的地方。
“砰砰!”
周末,我和妈妈妹妹在家里看电视。
忽然,巨大的敲门声传来,担心门外的人等太久,我一边快步走向大门,一边大声说道。
“别敲了!来了!”
下一秒,妈妈从身后一把抓住我,低声怒骂。
“蠢货!你找死吗?!不准开门!”
我愣住,不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却没有解释,抱着还在沙发上嬉笑的妹妹进了房间。
我只好踮脚看向猫眼,外面却空无一人。
当晚,在我熟睡之际,我听到大门开合的动静。
我没在意,以为那动静是一向晚归的父亲。
第二天早晨,我像以往一样起床洗漱,准备做早餐。
可当我走进主卧,卧室里一个人都没有。
妈妈和妹妹都不见了!
联想到昨天的事,我忽然一阵心慌。
我打开手机拨打妈妈的号码,冰冷的机械音响起。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难道昨晚的开门声!
身体开始颤抖,我没敢继续往下想。
快速穿好衣服,我拿着钥匙开门,准备去警局报警。
开门的一瞬间,几只大手伸向我,脖子上传来的巨大力量将我勒到缺氧昏迷。
再次醒来。
模糊的视线慢慢恢复明亮,我被麻绳一圈圈捆住,手腕不时有刺痛传来。
窄小破烂的木屋里,围着几个中年男人。
为首的人叫阿飞。
那时我还不懂,他将是我一生,永远抹除不掉的噩梦。
“醒了?”
阿飞叼着烟,在他身旁站着的小弟率先开口。
“多水灵的姑娘,拿来给你那畜生爹抵债正好!”
阿飞吐出一口烟圈,慢悠悠问道。
“知道我们为什么抓你吗?”
我没有回答,只努力向旁边墙壁缩去,恐惧已经将我完全淹没。
他们说了很多恶毒嘲讽的话,我却只听见那一句刺耳的。
“赔钱货,你爸妈躲债把你丢了!现在就拿你来还债!”
“你骗人!不会的!我的父母那么爱我,绝不可能丢下我,你们别想挑拨离间!”
我的身体里像是有一股无名火焰被点燃。
阿飞看着我暴怒的样子,突然咧开嘴变态般笑了,他手中的烟头,在我裸露的腿上熄灭。
他说,“如果他们真的爱你,又怎么会丢下你一个人在家呢?”
他的话犹如一盆凉水,将我从头到脚浇透。
后来几天,木屋里陆陆续续被丢进许多人。
有几个身上全是淤青血迹,丢进来第二天就没了呼吸。
小小的木屋里挤着二三十个人,大多数都是学生,少数看起来成熟些,但也不过刚成年。
也不是没人想过反抗逃跑,但无一例外,全都被抓住。
被抓住的那些人,在我们面前被生生砍去双手或双脚,丢到街上乞讨。
在这之后,再也没人跑了。
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味与细微的抽泣声,墙角的老鼠连同我们这些人,被死死困在这间破旧的木屋里。
送饭的人叫阿明,他每天将吃剩的饭菜倒在木屋门口,然后狞笑着看大家争抢他脚边的吃食,再狠狠用脚跺在抢饭的人手上。
我怕疼,总是缩在最后,等阿明走了再去门边捡点饭菜渣,经常半夜被饿醒。
再后来,有个叫刘招娣的女孩被扔进木屋,自那天以后,我少挨了很多打,也再没饿过肚子。
吃饭时,她总是抢在最前面,无论身上被阿明踩多少脚,她依然冲在最前面。
白天,打手不顺心就会拿着皮带进屋,对着我们胡乱抽打,我力气小,总被推在最前面。
招娣来了后,总是把我拽在身后,那架势,活像老母鸡护崽子。
而到了晚上,她总是悄悄把我叫醒,往我手里塞饭菜团子。
“嘘,快吃,别让其他人发现了。”
我大口吞着饭团,眼泪滴答滴答落个不停。
她笑着拍拍我的头,又转身沉沉睡去。
借着月光,她的脸格外清晰深深映在我的脑子里。
“听说今天我们要被运走,卖出去!”
说话的女孩叫王艳,她被砍掉了半条手臂,白天就在街上乞讨,晚上才会回到木屋。
她的话像是泥牛入海,没能掀起一点动静。
也是,囚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大家都变得无比麻木了。
入夜,王艳摸到刘招娣身边,她们悄声说了一会儿话。
如王艳所说,这天凌晨,叫醒我们的不再是棍棒,而是几个陌生面孔。
几个中年男人背着手站在门边看我们,像是审视一件件商品,他们挑中的人当场就会被带走。
门开着,我听见院子里有货车嗡鸣的声音。
我和刘招娣,王艳,还有一个瘦小的男孩被脸上有刀疤的男人挑中。
久违的温暖洒满全身,我抬头努力想靠阳光近一些,却还是很远很远。
货车厢里站着两个打手,负责看管我们,刀疤脸则和阿飞坐在驾驶位,轮流开车。
不知道颠簸了多久,货车终于在一处休息站停下。
“大哥,走,吃饭去!”
“不行,走了这些兔崽子跑了怎么办?”
“哎呀,你看他们一个个瘦得跟猴似的,还用绳子捆得严严实实,怎么可能跑!”
打手刚离开,王艳突然钻到我身边,低声问我。
“想逃离这里吗?”
我点点头,很快又犹豫着摇摇头。
“我有个计划......”
车子再次发动,这次却很快停下。
“今晚就在这过夜。”
我们再次被丢进一处废弃屋子里。
或许是之前的杀鸡儆猴,让阿飞觉得我们不敢再出逃,守在门口的打手,到半夜便聊着天离去了。
“我刚刚看过了,这屋子没锁,等再晚一些我们就开门悄悄逃出去!”
我看着那扇破旧的门,心底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
刘招娣在旁轻声附和王艳,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她们躲在门后听着外面的动静,我则愣在原地,不敢往前。
忽然,我的手从背后被拉了一下,我转头。
是那个男孩,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他冲我摇了摇头,死死拽住我的手,仿佛要告诉我什么,但他始终没有开口。
眼看夜色越来越浓,王艳摸黑走向我,她的言语中满是兴奋。
“趁现在,我们快逃,离开这里我们就彻底自由了!”
黑暗中抓着男孩我的那只手越发用力。
刘招娣这时也来到我们身旁,她轻声道:“我们先去探路,确定安全以后又回来叫你。”
我怯怯开口:“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王艳在旁催促:“快跟我走,你难道不想要自由吗?你不想逃离这个地方吗?”
身后男孩手上更加用力,指甲几乎快将我的手刺破。
刘招娣感受到我的犹豫,她安慰般拍拍我的头。
“没事,你在这等着我,我一定回来接你!”
王艳似乎很生气,但逃跑的机会就在眼前,看我犹豫,她也没再继续劝我。
在她们开门的一瞬间,我突然开口。
“刘招娣,我叫杨茜。”
她没有回头,门被打开,招娣就这样没入黑暗。
再见到招娣,是她浑身伤痕躺在地上。
那晚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
我只看见招娣那双合不上的眼睛。
从那晚以后,王艳就变了身份。
她成了阿飞的得力帮手,帮助阿飞看管我们。
一路上王艳得意极了,总念叨着一句话。
“看吧,飞哥多心疼我,还让我好好为他做事,还要给我安假肢呢!不像你们,一群贱骨头!”
真可笑,她的手就是阿飞亲手砍下的,现在她却对仇人感激涕零。
一夜之间,人竟然可以改变这么多,又或者,她本就是这样的人。
货车摇摇晃晃将我们带进深山,这里的人只分为两类,村民和买来的人。
我被卖给一个老头,那老头姓张,单身多年,看起来有五六十岁。
和我一起的男孩被卖给隔壁的王姓人家,听说是因为他们生不出儿子。
猪圈成了我的新家,脖子和脚上沉沉的锁链磨得我生疼。
张老头没日没夜的折磨我,想用我的身体为他传宗接代。
很疼,疼到骨子里。
就这样过了几个月,张老头看我肚子一直没动静,请了村里大夫来看。
大夫给我抓了几包药,说是能调理身子,保证给张老头生个大胖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