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我是妓女的女儿，天生贱种。
直到我拿着695分的成绩，进了清华，他们才把嘴闭上。
霸凌我的人，泼我脏水的人，想偷我成绩的人，都改了嘴脸，想跟我和平共处。
可惜。
我的报复，才开始。
我妈是小镇上最漂亮的女人。
她独自抚养我长大，一切都给我最好的，别人有的我也不曾缺少过。
就算没有爸爸，我也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直到高三上学期——
「你们知道吗？徐笙她妈是妓女，出来卖的，只要给钱，谁都行。」
「徐笙就是个野种，估计她妈妈都不知道，她亲爸是谁。」
「我说呢，怪不得一脸狐媚子样儿，原来是天生贱种。」
「啧，那徐笙装什么清高呢，吃的穿的那么好，还不是用她妈出来卖的钱买的？她也不觉得恶心！」
他们拖着长音，故意让我听到，再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打量我。
眼神里充满了恶意的试探，似乎在等着我的爆发。
我气得浑身发抖，走上前刚想理论。
他们就装模装样的捂上了鼻子，皱眉：「哎，什么味儿啊，你闻到了吗？一股子骚味儿。」
周围的同学哄然大笑。
我紧紧攥着拳头，用最大的力气，将手里的书摔在桌子上。
「啪」的一声，教室里的声音小了一半。
我咬牙：「你们乱说什么？我妈不是……」
「她急了，她急了。」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两三个男生笑嘻嘻的打断了。
教室里更加热闹了起来。
「徐笙，你也跟你妈一样吗？多少钱一晚？你早说啊，早说我就不追你了，直接给你塞钱。」
话落，周围响起一阵怪笑。
有人还丢了几块钱到我身上：「摸一下你女乃子，够不够？」
笑声更大了。
他们翻着自己的书包，找出皱巴巴的零钱，往我身上扔。
这一刻，我的自尊心被践踏的体无完肤。
我在他们的贱笑声中，想了无数种对骂的话。
最终，我选择低头整理好自己的东西。
准备认真听好下一节课。
不是我不想反抗。
而是我知道，只要我反驳，他们会说的更厉害。
这是这个年纪男生的劣根性。
但我没想到的是。
因为我的沉默，让他们变本加厉的欺负我。
我桌子上被涂满了不堪入目的涂鸦，椅子上被泼了红墨水。
甚至下课后，我还被一群人拖到厕所，逼着我喝马桶里的水。
他们想看我哭，想让我求饶，可我偏不如他们的愿。
每天的惨状，被老师看在眼里。
他们看我的眼神里，有鄙夷、有厌恶、有不屑，唯独没有同情和怜悯。
我知道，没有人会帮我。
我能做的，就是咬着牙，一天天坚持着上课，每一节都比以前更加认真。
因为高考，是我们母女俩最大的希望。
我不想让我妈知道我被欺负，每次她问我在学校过得怎么样，我都会笑着说很好。
然而，谣言越传越厉害。
很快就惊动了学校，也传到了我妈的耳朵里，校领导轮番找我谈话，说希望我别影响学校的声誉，主动退学。
他们当着我的面给我妈打电话，让她来带我回家。
我听到我妈的嗓音带着哽咽，卑微的祈求。
「老师，我和笙笙不是他们说的那样……我这就来学校，求求您了，您给笙笙一次机会……」
挂断电话前，我还听见她求出租车司机快一点，不要毁了她女儿的名声。
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往下掉。
周围的冷嘲热讽、刺耳又恶毒的辱骂声，从来都没有让我掉过一滴眼泪。
妈妈低声下气的祈求声，却没能让我忍住。
我不顾老师的阻拦，冲到学校外去等我妈妈，我想抱着她大哭一场。
想跟她说我受过的所有委屈。
想那个温暖的怀抱。
可惜……一切都没有了。
在校门口前，是一辆被撞翻的出租车，暗红色的血淌了一地，刺痛了我的眼。
不远处，还有我妈血肉模糊的尸体。
我好像，失去了全世界。
交警说，车辆发生碰撞时，先撞上了副驾驶，从而发生了侧翻。
而我妈，就坐在副驾驶上，当场毙命，连救护车都没等到。
交警还递给我一台手机，说是我妈临死前，护在怀里的东西。
我麻木的打开屏幕。
入眼，是个备忘录。
里面有她打下的长达一千字的道歉信。
一字一句都是替我澄清，希望我能好好度过一个完整的高三，不留遗憾。
我想哭，却发现根本哭不出来。
事后，我才知道，撞上我妈车的，是副校长。
我去质问，但他告诉我，是我妈乘坐的那辆出租车闯了红灯。
他还特大方的给了我一次机会，让我继续在学校里读书，还愿意帮我调查是谁在传播谣言。
我问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说，我是学校里的学生，这是他应该做的。
可谣言刚开始疯传的时候怎么不见人来制止呢？要是刚开始有人帮我，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我盯着副校长的脸看，只看出了两个字：「虚伪。」
我不相信我妈乘坐的出租车会闯红灯，仍旧要求警方调查。
出租车司机侥幸捡了一条命，警察说出租车司机已经承认了，他就是闯了红灯。
因为当时我妈着急，一直催他，他没办法才闯的。
我的一颗心跌落到了谷底。
五脏六腑的疼。
我想还不如跟着我妈一起走了算了，好歹我俩还能一起说说话。
可我一想到我妈受的罪，我妈寄予我身上的厚望，我就不想死了。
我要好好的活。
欺负我的人，一个都逃不掉！
散播谣言的事警方介入调查，副校长带着几个领导全方位的协助他们。
调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结果让我意想不到。
造谣者竟然是我们班的班长，薛涵。
她家境好，学习好，平时更是不屑于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为人仗义极了。
就连我这件事，在全班都辱骂我的时候，她也没说我一句坏话。
我跟她关系不错，有时候还会一起去图书馆学习。
水落石出，见事情败露，薛涵以往的淡定荡然无存。
她在走廊里，哭着和我道歉，求我原谅她。
「徐笙，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听我妈说的，我妈说有个贱女人要破坏她和我爸爸的感情，我一打听，才知道那是你妈妈……」
「我只是忍不住和闺蜜说了几句你妈的坏话，没想到被别人听见了。」
「徐笙，我向你道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无心说的句话，没想到被传成这样，我……」
薛涵的眼泪像止不住似的往下流，眼泪一颗一颗的，又大又圆。
她的嘴唇被她咬的通红，整个人看起来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见我不说话，她哭的更凶了。
楼上楼下围满了人，都挤在栏杆上围观这一场闹剧。
「徐笙真狠啊，都这样了还不肯原谅薛涵？」
「就是啊，做人大度一点怎么了，薛涵也没做错什么吧？要是徐笙她妈真没做过这些事，怎么会被传出来啊。」
围观的人七嘴八舌的要我原谅薛涵，说我没有心，说我非得把人逼死。
我不明白，这个世界怎么了？
弱者博同情，就一定会被原谅对吗？
我机械般的低头，对上薛涵那一双清明的眼睛。
她哪里是来道歉求原谅的，她明明，是来挑衅我的。
看戏的人没有注意到薛涵那微微上扬的嘴角，也没有注意到她的不屑。
她那副样子，明明是在说：我赢了。
我面无表情的转身，拨开人群，朝办公室走去。
我和老师说，我可以原谅薛涵，但她必须得退学。
可班主任却大言不惭的告诉我：「不可能，你在做梦。」
「你不知道薛涵她家里是什么背景吗？还想搞到她退学？」
班主任上下打量我一眼，那眼神，和霸凌我的那些人没什么不同。
他又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接着开口说：「你还是安分一点，好好读完高三吧。」
我咬牙，颤抖着身体回到教室时。
那股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盯着我，看得我心里发毛。
等我回到座位时，我新搬回来的桌子上又被写满了字。
「小三之女」、「恶心玩意儿」、「怎么不和你那个妈一样出门被车撞死」。
这些字用暗红的颜料写的，就像我妈去世时留的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