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死对头灵魂互换了。
为了报复他,我一脸狞笑地爬到院子里,扭曲、尖叫、蠕动、阴暗地爬行、翻滚、痉挛、阴森地低吼……
不让他社死我就跟他姓!
谁想,李循这厮居然比我还狠!
他抱住我爹的大腿,泪眼汪汪地摸着小腹:「女儿已经怀了阿循哥哥的骨肉,这辈子非他不嫁!」
我让山匪劫了道。
受了惊的马东奔西撞,将我从车厢里甩飞出去。
正好死对头驾马路过,神色矜傲,头顶上却明晃晃顶着「~( ̄▽ ̄~)~」这样的表情符。
此乃本穿越人士的附赠技能——读心……情术。
花里胡哨,没啥卵用。
然后我就从天而降,宛若流星坠地,猛不丁把他砸下了马背。
同时也将「~( ̄▽ ̄~)~」砸成了「×﹏×;」。
我连滚带爬地去探他的鼻息,生怕自己背上人命。
却听死对头呻吟出声:「桥上……有人……」
我觉得莫名其妙:「哪有桥?」
死对头气若游丝:「老妪……端着碗……冲我……招手……」
哦,孟婆桥。
山匪穷追不舍,举着大刀朝我们劈头盖脸而来。
我吓得撅腚瓦腰,拖着死对头的后衣领顺势躲避。
躲着躲着,就在死对头没有被我砸死,却翻着白眼快要被勒死的时候——
我脚下一空,连带着他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滚落的过程中难免磕磕碰碰。
比如说我的唇碰到了他的唇,他的牙磕到了我的牙……
咳咳……这些都无伤大雅,总归一波三折之后,小命算是保住了。
就是出了一点小意外。
滚着滚着……
我们居然,灵魂互换了!
死对头叫李循。
他的生母是先帝三千后宫之一,在老皇帝驾崩那年也不过十八。
于是生下李循这个遗腹子,就将他丢给太后,也便是我的姑母。
然后潇洒地跟着入宫前的情郎远走高飞了。
至于我,我现在叫长孙善。
在穿越当天,阿娘在我皱巴巴的婴儿脸上轻吻了一下,便撒手人寰。
阿耶倒是没有再娶,只不过身为杖钺一方的节度使,须常年赴任在外。
姑母怜我怙恃暌离,也将我接到了身边教养。
故而,我跟李循除了是死对头关系之外。
也勉勉强强马马虎虎凑凑合合算得上是两小嫌猜的青梅竹马。
初见时,我们因为看上同一只西域进贡的波斯猫而扭打在了一起,自此便结下了梁子。
待我在宫里安顿下来,与他同住一个屋檐下,更是三天两头呛得面红耳赤,隔三差五打得鼻青脸肿。
犹记得三年前姑母薨逝后,我随阿耶离开长安,临别时还跟他闹了个不欢而散。
万万没想到三年后会以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再见!
此时我们已经在山脚下面面相觑好一会儿了。
直到山匪猖狂的笑声由远及近,才将我们从惊骇中唤醒。
我和李循交换眼神后,决定暂时先不纠结旁的,小命要紧,跑为上策!
可不知是山路太过崎岖,还是我使不惯他这双腿脚。
总之,走两步便栽一个大跟头,摔得我是眼冒金星痛哭流涕。
眼见着山匪追了上来,李循一不做二不休将我扛上了肩头。
这个时候,马蹄声纷沓而至,是救兵来啦!
领兵的是我阿耶!
临近年关,我是陪阿耶一道回长安述职的,只是他有公务在身便先我半日快马进了城。
阿耶看到我们之后便不再向前。
头顶的「(˘•灬•˘)」也变为「(⊙灬⊙)」。
只因他看到的情况是这样的——
他的娇气包闺女扛着八尺高的宣王,跟只猴子似的在山野间上蹿下跳,气都不带喘的。
而堂堂八尺男儿宣王殿下,正伏在他娇气包闺女的肩头抹泪花,可谓是梨花带雨……
我被吓得惊魂未定,未曾注意到阿耶的失态。
只是提着裙摆迈着碎步哭哭啼啼地向他小跑而去。
「宣宣宣……宣王殿下!!!」
「您这是做什么!!!」
「还请殿下自重!!!」
我那素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阿耶,此时此刻一脸惊恐万状,像是炸了毛的猫,一步跳到一丈开外。
于是我扑了个空,一头栽进了荆棘丛中。
我这才想起我已经不是我了。
回忆着方才那番行径,不由打了个寒颤。
真特么辣眼睛!
而在我看不见的身后,只听「咚」得一声,那个失去灵魂的「我」僵直地倒在地上,脸色铁青,眼神空洞,仿佛已经失去了对生命的渴望。
我是被阿耶的手下从荆棘丛中抬出来的,他们还贴心地给我拔掉了脸上的刺,疼得我吱哇乱叫。
没记错的话李循这厮是疤痕体质,也不知道日后会不会留一脸麻子。
正打着嘀咕,就见阿耶心有余悸地瞄了我一眼,然后与手下窃窃私语,隐约有「摔坏脑袋」之类的话传入我耳中。
再然后,就不由分说地派人将我押……不,送回了宣王府,特别是在看到我依依不舍的目光后,更是主动挥鞭,生怕马儿跑慢了。
一路上我扭扭捏捏,直到见到了府上的管事王氏,也是李循自小的乳媪。
王媪见到我眼睛一亮,欢欢喜喜迎了过来,头上竟顶着跟李循同款的表情符:
「~( ̄▽ ̄~)~」
她从我身侧飘过,直往大门外瞅:「人呢人呢人呢?」
我不明所以:「什么人?」
王媪一拍大腿急道:「长孙娘子呢?殿下不是听说长孙娘子回来了,特意出城去接吗?」
啥?
李、循、特、意、出、城、接、我?
他莫不是中了邪?
原以为灵魂互换这种事已经够邪门了,没想到还有更邪门的。
王媪准备了香汤,一脸嫌弃地让我沐浴。
我站在镜子前,今日滚泥坡栽跟头,脸上还挂着两道泪痕,这几遭下来确实够埋汰的。
只不过三年未见,李循这厮倒是人模狗样了不少。
我摸了摸胸脯子上两块坚实的肌肉,又看了看身侧的香汤。
沐……浴?
是不是有点乘人之危?
可对方是李循啊,不乘人之危怎么对得起自己!
于是我不但没有沐浴,还一脸狞笑地爬到院子里,扭曲、尖叫、蠕动、阴暗地爬行、翻滚、痉挛、阴森地低吼……
一众仆人都吓呆了。
(ಡωಡ)hiahiahiahia~
看死对头沐浴哪里有让死对头社死痛快!
不过看热闹之前,我得先跟李循换回来。
万万没想到!
当我回到昔日家中的闺房时,看到的居然是这样一幕!
为了掩人耳目,我特意没走正门,谁知一推窗就发现屋内雾气腾腾,心中顿觉不妙。
我惴惴不安地翻身进去,看到屏风后的浴桶内空无一人,水色也很清澈。
不错,李循这厮还算有点礼义廉耻。
这一口气还没松完,转头就看到「我」站在屏风边上,换了一身雪白的寝衣,手里的帕子正绞着湿漉漉的头发。
而「我」头顶:「(//∇//)」
我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这是……已经完事了?
一瞬间,我仿佛听到了我的后槽牙磨动的声音。
我发誓!等换回来我一定要把李循的脑袋扭下来当蹴鞠踢!
然而没等我发作,我就瞥见地上散着几张宣纸,上面似乎画了什么。
我捡起来仔细一看,顿时瞳孔地震。
李循:「说来你可能不信,我们互换之后,我总能在别人头顶上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于是我都画到了纸上。」
我:「……」
我信,我可太信了。
走神之际就见李循又在纸上画出:「(▼皿▼#)」
「你刚来的时候头顶上是这个。」
第一次看到属于自己的心情符,简直不要太形象。
不过还好,他一个没有受到过现代文化熏陶的老古董,应该也看不懂这符号的深奥。
李循捂着胸口,一副被伤透了心的样子:「你方才很生气,甚至想杀我的心都有了。」
我:「!!!」
这厮悟性也忒高了吧!
不过你怎么好意思摆出这副做作的模样,难道我不该生气吗!
这不合常理,一定是他瞎猫撞上死耗子!
李循:「你现在震惊中带着一点生气,生气中带着一点心虚,你正在冒汗。」
「长孙善,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
「我不知道,我没见过,不过灵魂互换这种事都经历了,再碰上别的怪事也不足为奇。」